宁静安心的时光总是易逝的,转眼就到了要去东府为苏老太太贺寿的日子。一大早,画染就将苏沫从温暖舒适的床榻上挖起来。
这几天苏沫算是看明白了,这两个丫头,画染是活泼机灵,大大咧咧,苏府大小下人几乎都与之说上几句,妥妥一个“包打听”,所以这段时间苏沫对苏府的各种认知都从她这儿听来的。
另一位姑娘书砚安静稳重、心灵手巧,负责打理苏沫的饮食起居,照顾之细致甚至超过了前世外婆对她的照料。
就像今日,书砚就将苏沫从头到脚好好装扮了一番。一袭淡粉色对襟羽纱长裙,衣袂飘飘,衬得身姿愈发曼妙。黑亮长发梳成了简单的垂云髻,斜斜的插了一根素色玉钗,又在鬓边别了一朵小小的鹅黄海棠绒花,瞬间点亮了这一抹的鲜嫩,搭配起来颇为俏丽动人。
苏沫瞧着铜镜中的自己,都有些不敢认了,虽然在现代,她也是一名青春亮丽的职业女性,但这古代的衣饰却更能衬托她袅娜多姿,玉骨清雅的气质来。真真是应了那句话:人靠衣装马靠鞍啊!
清晨,苏沫与苏宁远在府中草草用过早膳,就过到东府。刚到东府,苏沫就发现东西两府其实相隔不远,两府之间也就一条小巷子。
但张灯结彩的东府才能称之为府。因为从角门进来到正房,弯弯曲曲的都走了快一刻钟了。四进的大院,中间还带了个小花园,真的是属于古代豪华别墅了。相比之下,苏沫所在的小三进西府就像是经济适用房,好在西府人不多,刚好也能够住。
走到正房门外,苏沫就听到一群人在里面热热闹闹地说话,原来这么早就全聚集在这儿了。
苏沫定了定心神,再看看前面的父亲苏宁远,低眉垂首,款步前行跨入正房中。“儿子恭祝母亲福寿绵长,松鹤长春!”“孙女恭祝祖母常青不老,岁岁安康!”说完苏宁远带着苏沫一并在蒲团上跪下,向正居上首的苏老夫人磕头行礼问安。
礼毕站起,苏沫才敢抬头向苏老太太望去,只见坐于太师椅上,一位年约60左右,精神矍铄,仪态端庄的老夫人,神情严肃,那不苟言笑的面容却拒人千里。
苏宁远立即让后面跟随的小厮将寿礼奉上,随后便带着苏沫侧身立于中堂右侧,整个过程中,老夫人和屋子里的其他人都未曾开口询问。
苏沫心中诧异,暗忖这嫡庶之别竟如此分明。转念忆及画染平日所言,古代嫡庶之间本就难真正母慈子孝,兄友弟恭,能维持表面的平静和谐就已然很不错了。
苏沫悄悄环顾了正堂一周,见立于老夫人左手边的是一位40左右,面白留须的高大男子,神情与相貌与老太太有五六分相似,不消说,这应该就是她那大伯父苏德修了,据画染描述,这位三品太常寺卿的大伯父,平时为人冷峻严肃,老成持重的。
与老太太一样,对待父亲这位庶弟,既不亲近但也没有故意打压,所以父亲还在东府时,虽没有得到多少关爱,但也没有遭受嫡母和大兄的挫磨。
立于大伯父身侧点头含笑,雍容华贵的妇人应是大伯母崔氏了,据说这位大伯母娘家与忠勤伯府是表亲,家中乃蜀中富甲一方的大户,而当年也是家中长辈与祖父母为他们订的娃娃亲。
与大伯父成婚后一直操持府内中馈,又生有一子两女,很是受祖母看重。
“威远将军携家眷驾临贺寿”前面小厮唱到,只见刚才还严肃稳重的大伯父与伯母立即出堂笑意迎接。
一路将一位身形高大壮实,剑眉斜挑,眼神犀利的男人引入正堂。
随即便欣喜的向堂上老夫人介绍道:“母亲,这位便是赫赫有名的威远将军,儿子与将军是莫逆之交,之前儿子在肃州任知府时,就是多得魏兄的关照。不然儿子真得要脱一层皮呀!”
“哪里,苏兄客气了。”魏将军抱手向老太太行礼道:“小侄今儿就是给老夫人贺寿来的,愿老夫人岁岁无忧,福寿绵延”说完摆手让身后的仆人将礼品呈上。
“今日内子身体抱恙,不便前来。特由犬子代她贺寿。”
说罢魏将军侧身让身后的年轻人上前行礼。“小子魏序安,前来给苏老夫人贺寿,祝您福如东海,寿比南山。”
并示意身后的下人呈上一尊白玉观音像并六十种寿桃点心。苏老太太瞧见威远将军的贺礼真真是用心给了体面,不苟言笑的苏老太太都满眼笑意。
年轻人抬起头来时,只听得厅内在场人倒吸一口气的声音,特别是在场的夫人们眉目含笑,悄声议论,身边的姑娘们也都纷纷红了脸庞。
苏沫惊异于周围的变化,也抬眼向厅中的年轻人看去,只见玄色暗纹交领长衫,外罩鸦青纱氅,腰间束犀角带,端的是身材修直,英姿焕发。
再看向他的面容,眼若晨星,眉如远岫,面如冠玉,好一个俊朗美男子啊!尤其那双似笑非笑桃花眼,见之。怪不得一向端庄肃然的祖母,此刻都拉着少年的双手,温和浅笑的说话呢。
好在这样当透明背景板的时间也没有多久,半个时辰后,堂中家眷和外客就依次前往前厅分男女宾入坐。
本朝虽民风相对前朝开明,男女大防没有那么严苛,但世家大族仍会固守男女不同席等规则。
席间觥筹交错,侍女们手捧鎏金酒壶穿梭其间。苏沫低眉顺目,只偶尔抬眼打量这繁华景象,暗自记下各房女眷的座次与互动。
苏沫叹气:终于坐下来了,一大早的脸上笑容都快僵掉定格了。
正在苏沫深呼吸,顺带活动一下面部肌肉时,只听见一声“四妹妹。”
身旁就坐下了两位美丽少女,这个她提前让画染指认过了,“二姐姐,三姐姐”苏沫起身屈膝行了一礼,柔声唤道。
“四妹妹真是难得见到呀,听说这一病就是多日未来与祖母请安,可是身子好些了?”
这位身穿嫣红色织锦流云裙,身姿曼妙,出水芙蓉般的美人儿,就是苏府二小姐苏莲真。
“回二姐姐的话,沫儿已大安了。只是大夫嘱咐还需将养些时日,这才迟迟未来给祖母请安。”苏沫垂首貌似柔顺的回答。
“哼!你记着就好!”这娇蛮声音的主人正是东府人人疼宠的三小姐苏明珠。
这位三姐姐可是伯父母幼女,从小宝贝疙瘩似的宠着,所以行事肆意,任性骄纵。
苏沫微笑点头,内心却想“这两位千娇百宠的娇娇女,我惹不起还躲不起吗!赶紧用完饭溜回西府更自在。
随后苏沫也都不再说话,细心学着邻座小姐的仪态,只以袖掩面,小口啜饮羹汤。
餐后,苏沫起身向两边微笑示意离开,刚离开餐桌,就听见后方苏明珠说:“这四妹妹当真没有礼仪规矩,姑母说得对,小叔就是应该找个新婶母,好好教教她。不然都得败坏我们苏府女眷的名声了”
“三妹妹,此话休要再提,长辈的事自有长辈做主”苏莲真轻声制止。苏明珠却有些不乐意了,语带委屈的说:“我说的本就是事实。二姐姐一味老好人,也不能阻止我说实话。”说罢,也离席转身向后院走了。
“哟,这两亲姐妹看来是有些不对盘呀。”苏沫边听边缓缓往厅外的抄手游廊走去,内心不禁还暗暗揣摩。
“这刚刚苏明珠话是什么意思?有人想催着父亲再婚?她说的姑母就是嫁给外放县令的苏府二姑奶奶。难道她还插手娘家庶弟的婚事不成?”苏沫微微蹙了蹙眉,想起画染曾透露,二姑奶奶之前曾频频带各家闺秀回府上做客,就是为了这个?
苏沫隐隐觉得这后面指不定还会有事发生。看来这穿越一趟可能还得体验一把宅斗剧本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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