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纷争宴会

流洲宫殿

由于正值除夕,幽荧君又搜到刺客,流洲围城已解,在烟霞君枭衍的极力建议下,以幽荧君的名义邀请了流洲城十几位公子小姐来到宫殿,进行寻谜题、解谜题的游戏。

所谓谜题是写在纸条上放在一个绘彩鸡蛋中,而十多颗鸡蛋则藏在偌大宫殿的秘密角落等待兴高采烈的人们寻找。

黑衣黑发的幽荧君一人站在整个宫殿最中心、同样是最高的楼阁上,凭栏随意地看着下方,点点昏黄灯光中,兴致盎然的年轻人们。

虽然他也是一个年轻人。

箕水豹再次变成黑猫大小,蹲在方头栏柱上。在后方阁楼门外是黑白无常,为神君守着顶楼隔出一块清静之地。

也许只有他知道,这一次热闹的游戏其实只是……

烟霞君给那个粉头发的女子准备的。

沿湖栽种的柳树林中,紫色华服的男子和身旁娇小、围斗篷的女子时而低头、时而抬头或东张西望。

“这些树上会不会有树洞呢?”语黛对于这个寻物游戏很是喜欢,从黑无常说罢规则便积极寻找起来。

不在高处、不在房屋内,也没有藏在任何人、或NPC身上。

“嗯……也许还真有呢!”枭衍鼓励着她,心下想着:

凛夜寂的手下还挺诡计多端,少说也转了大圈,以他这样敏锐的观察力怎么……除了他亲自藏起来的那一颗,硬是发现不了第二个。

唯一让他满意的一点便是周围女子对他容貌的痴赞。

他领着语黛向自己知道的那个地点靠近。

“宫殿这么大,也太难找了吧……”

“黑无常不是说有礼物吗?要是我们找到了鸡蛋、解了谜语,会不会是幽荧神君亲自赠礼呢……?”

“想的可真美!幽荧君都不知在哪里,还盼着他见你?”

两位被邀请来的盛装女郎说笑着,忽的顿了脚步。

前方的花砖小径行过两个身姿若仙的璧人,男子身修似竹,金白锦衣,面若朝霞映雪,发为光线。

女子围纯白兔毛披肩,肤如凝蜜、银发璀璨如紫色钻石。

“他莫不会是幽荧君罢?如此仙人模样……”一女子痴迷道。

“我听说幽荧神君是黑发。”身旁女伴摇头。

“不知是哪位神君,今日有幸见到了。”

两位姑娘说话的时间里,常青的浓密树叶再次挡住了两人。

椒瑛对于这种贵族的游戏也有些新奇,对于她来说,穿美好的衣裳、吃稀有的水果,包括葡萄,等等,都是新的体验。

但她担心湟郁会认为这很无聊,毕竟是王侯公子,像这种秉烛夜游的事情大抵也习以为常了吧。湟郁对她很好,但她不能因为人家善良就让他做不喜欢的事,于是她一开始便说:

“我去看看,你就不用管我啦。”

湟郁却一把拉住她,道:

“夜晚寒冷,先穿一件衣服去。”

于是两人回院拿了披肩,再后来……他们又一同出来了。

椒瑛想了想,既然他愿意和她一起,那自然是更好的。

她有时觉得很奇怪,他明明不喜欢自己,却对她好,既不亲近也不疏远,唉……是她想太多了呀,他们只是一起组队的旅伴。

可她的梦呢?

她甚至没有问过他的过去、他的少年时光中是否见过她。

这一切都是一场大梦。

“阿瑛,你想找到谜语么?”

在她失神纠结的时候,只听那如月似水的声音问她。

如果有别人在场,他便会叫她“阿瑛”,若是没有他人,多半便是“椒瑛”。

但此时周围并没有别人,这一点点的改变能代表什么吗?

“如果可以的话,”她点了点头,“我觉得挺有趣的。”

“你可以换一个角度来考虑,假设你是负责藏东西的人,你会把它们藏在哪里。”

湟郁说这些时,湛青的眼眸早已敏锐地审视四周。

“也许会来一点伪装……”椒瑛认为自己似乎想到好方法。

不远处有淙淙流水之声传来,悦耳如铃,他们即将走到花园的假山区,湟郁停了下来,微抬手指向地面的光晕。

“你看。”仅两字的提示。

椒瑛低头一看,投在草地间的影子有些不均匀,有一部分更深,就好像……

“里面有东西挡住了灯,啊……真是,好厉害。”她一瞬便明白过来,看向沉定的男子,微垂的发丝,波澜不兴的神情。

她没有注意到从另一边走来的一位小姐也看到了湟郁的手势。

“啊!这里一定有!一定会藏在这里!”一声惊喜的呼喊打破了宁静的夜色,穿着层层叠叠刺绣长裙的女郎忽然间跑了过来,她其实只想让那个俊美金发男子注意到她。

椒瑛愕然,跑过来的小姐似乎才看见这两人,于是娇俏地停了脚步,掩口轻呼:“呀,失礼了。”

说罢妩媚地看向湟郁。

“……”椒瑛没有说话,这种场景是她第一次见到。

之前在大街上也有女子侧目、或是不避讳地夸赞湟郁的风姿,但这般直白却是头一回,此次宫殿游戏,相互结识本是自然。

也就是现在,让椒瑛想到了一些其他的事。

“无碍。”既然是人家主动交谈,湟郁便回了一句,却尽显疏离,然后对默默不语的银发女子道:“我们去找下一个吧,阿瑛。”

最后这句话温润和煦,一下子便伤了小姐的心。

她将手伸入木质灯龛,出声喊停两人:

“这位公子,你能帮我把它取出来吗?”

湟郁顿住脚步,缓慢地回头,昏黄的灯光里,那位女郎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

“女子的手掌理应小巧于男子,你若取不出来,我又如何取出?”

他如此淡然语气,令椒瑛不免抬起眼梢。

他已再次回身,把那被拒绝的女郎留着原处。

他其实……是一个很冷漠的人吧?

男子对于自己不喜欢的女子,是否大多如此薄情呢?若有一日他对她没了半分好感,也会这般置之不理吧。

椒瑛这样想着,似乎预见到未来之事,将自己从现实拉入幻想之境,忽然心生哀伤。

湟郁也是二十左右的青年了吧,他可有喜欢之人?是否会有那么万分之一的可能、他会喜欢她呢?

直到今天,这些问题忽然清晰地跳了出来。

走出弯曲石径,前方是一处小型假山,里面没有任何灯光。

黑漆漆的洞口前,湟郁说:“若是害怕就别进去了。”

“没事,去看看吧。”椒瑛摇摇头,冲他微笑了一下。

男子走在前边,虽然两眼抹黑,她还是隐约能感觉到他的身影。

她用手摸索着,感到右侧有另一条路,忽的起了好奇心,转脚踏入。

湟郁觉出身后没了人,立即回身一摸,却是空空如也。

“阿瑛,你在哪?”

清朗的声音中有一丝担忧。

“我在这边,湟郁,没事。”椒瑛吓了一跳,赶紧回话。

“你别动,等我去找你。”男子低沉的嗓音响起,伴着黑暗中叮咚的流水声。

“我过来就好了,对不起让你担心了……”椒瑛一边说,一边向自己的记忆的方位走去。

“别怕。”湟郁大步走来。

假山内多乱石,椒瑛走得匆忙,丝毫未注意便被绊了一下,身体向前扑去。

“别怕!”随着清润而带磁性的嗓音,她稳稳落入男子温暖的怀间。

“我不怕。”椒瑛心跳如鼓,嗅着他身上的冷香,小声地说,慢慢爬起来。

“呵呵……”黑暗中辩不清眉眼的男子低笑,“女子都怕黑,阿瑛不怕?”

空灵的流水之音依旧。

椒瑛垂下眼,我与黑暗为伴,怎会畏惧黑暗?

“也许是我的胆子要大一点。”她平静地回答。

在一块大石下,烟霞君枭衍硬是扒拉出一颗他亲自藏起来的彩蛋。

凤眼挑着并不得意的笑,将鸡蛋放在手心递给语黛。

“居然藏在这种地方,怪不得找不到呢!他们也真是的呀……”

珊瑚色头发的女子自是不知情况,为枭衍如此辛苦而责备藏东西的人。

烟霞神君笑了笑,说:

“打开看看是什么吧。”

语黛拿起鸡蛋,轻轻一旋打开蛋壳,粘起里面的小卡片对着光念出来:

解落三秋叶,能开二月花。

枭衍放下心来,还好谜语不像找的过程。

“是季节吗?”语黛问。

“这本是一首诗,还有两句:

过江千尺浪,入竹万竿斜。”

锦袍男子弯眼一笑:“现在低低你……”

“我知道了。”女子甜甜笑起。

就在这时,只听“嗖”的一声,他们仰头看去,只见一道火光冲入夜空,接着是砰地炸响,一朵巨大的金色烟花在空中绽开,闪着光点冉冉退场,紧接着数到火苗唰唰窜上。

周围传来欢呼声:“是烟花!”

“砰、砰、砰!”绚烂的焰火点燃了半边天空。

“低低,我们去开阔的地方看。”枭衍不由分说拉起她的胳膊。

语黛微笑着,她想起了很多时光。

自从他把她从下层带走后,作为扫地侍女在栖霞谷度过的两个除夕夜,在那漫天灿烂繁星、云如棉絮的仙境夜空中,不论是岛屿上方,或是四周广阔的天宇内,都有各式各样色彩绚丽的烟花,几乎彻夜不息。

当时的烛照君会在黄金阙举办宴会,奢华糜烂,她作为一个普通的侍女,在花园的冰凉台阶上抬头看着美丽的焰火,清闲却寂寥……

命运的齿轮忽然之间转动起来,今夕,不再是她一人。

当第一朵烟花炸响时,椒瑛和湟郁已来到湖上石桥,随着砰的巨响和那流光溢彩的火焰,一向警惕地女子猛地抬头。

热烈的烟花映入剔透的眸间,椒瑛的心也跟着一声声、一阵阵的爆竹声咚咚而响。

这是烟花、这是烟花啊!

一年之中,属冬季最难熬。在光罩的中心,贵族居住的地方,冬天的温度会被控制在适宜的低温,而在边缘的下层区,每年都会有人无法度过那零下四十度的夜晚。

人们都盼望着太阳快点回来,椒瑛知道,长达百日的寒冷中,有一天,越过那破败的房屋与结冰冻僵的塑料布,在天边,遥远的繁华中心,会有一整晚的全息焰火表演。从那一天以后,温暖就会渐渐到来。

天寒地冻,她只是透过冷风呜咽的木窗看着,远远望着,无法靠近。

但是这一次……她激动地攥紧手心,这些烟花,就在她的眼前,离得如此近啊……

仿佛长久的愿望终于得以实现,历经艰难的女子忽的像孩子一样咧开嘴,侧首看向湟郁。

俊美的男子微仰头,一道道火光在那看似平静的瞳中闪亮熄灭,暗夜里,总有辨不分明的神色隐在深处。

似是注意到身旁人的目光,湟郁垂眼。

椒瑛愣了愣,他好像并不开心……随即便想开--像他这样的贵族,总也觉得不新鲜了吧。

刚刚激动喜悦的心情,又漫上一股无奈和惆怅。

他们,是两个世界的人啊。

而男子却看到她眼中的亮光,轻轻说:

“去亭中看吧。”抬手指了指石桥连接的湖中亭。

爆竹声中,他的话断断续续、低沉朦胧,椒瑛会意,跟着他一起走去。

眼角余光中有一道反光,椒瑛细细辨认,然后拉了拉湟郁的衣角。

男子循着白净的指尖看去,目光微敛,无需多言,两人上前将系在桥上的一截细绳提了起来。

居然是被藏在水中的谜题……

椒瑛欣喜地看向他,后者终于有一丝笑意,点头。

女子小心翼翼展开纸条,呈在湟郁面前一起看。

曹操在想九头鸟。

抬起眼梢,那深邃迷幻的眼眸也转向她,蝶翼花纹熔金流淌。

“你知道了?”她提高了一点声音。

湟郁波澜不惊,已是默认:

“这是一个字谜,谜底是一个人名。”

“啊……”椒瑛不由得感慨,大概是亭子另一边也连着道路,有一个侍女模样的人端着盘子向两人走来。

“我先想想。”椒瑛说。

她注视天空中的烟花一边思考,忽然不知怎的,感觉被莫名的力道推了一下,接着便是“啊!”的惊呼。

“哗啦啦!”

竟是椒瑛不小心碰到了那个侍女,侍女一声尖叫后,手中的酒杯正好向椒瑛那边倒了下去,浸湿了她的衣襟。

“怎么回事?”男子清朗中有一丝关心的嗓音响起,湟郁扶住她。

“对不起对不起!小姐赎罪、奴婢不长眼!”

带着冷意的酒味弥漫开,椒瑛伸手摸了摸,已感到湿冷,得换衣服了。

“没事……是我不小心。”椒瑛平静地说,一边摇头对湟郁笑笑,示意无事。

“小姐衣服湿了,都怪奴婢,前方不远就是换衣室,奴婢带小姐赶紧换衣吧!”侍女屈膝行礼,语气诚恳。

“阿瑛,我和……”清冷的目光扫过女子泼湿的衣裳,湟郁正开口。

“湟郁,你在亭中等我好吗?我马上就回来。”椒瑛拢了拢披肩,便准备和侍女离开。

“用我和你去么?”男子似乎随意地问。

椒瑛正摆手,便听那侍女恭敬回答:

“侯爷,是女子的换衣室,就在不远处,小姐随我来就好。”

椒瑛听罢,冲敛目的男子一笑,便随侍女走了。

悠悠的黑色水波上,倒映着天空中转瞬即逝的烟花,在临水的木板边,正坐着一个托腮的丫头。

黑发乌眼,宫殿内女子都披戴斗篷的冬夜,她依然是那件竹青的短衫。众人仰头观看天空中的烟花,而她低眼看着水中幻影。

虽然星拂说可以请求幽荧君让他们离开,但宁巧并没有那么做--她还是很懂事的。

任性,或许只对那一个人吧。

“青翎哥哥……”宁巧看着水中一朵朵火焰的花,绽放衰败。

“明天我就能到朔方城了,傍晚之前,也许就能到那个什么王那,星拂不和我一起去。”

她就这样对着湖水说,仿佛在那消散的火光间,渐渐拼凑起那眉目英俊的男子的影像。

“你过的好吗?青翎哥哥,你一定没给我买西域的罐头。”

围城一解,她便跑到转运站查看信件。

几天前的回信,只有寥寥两语:

一切安好,勿念。

阿瑛怕不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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