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平殿内,坐于大殿正首的是九五至尊司靖帝,左侧为母仪天下的王皇后,而这王皇后亦是王宜修的小姑。帝后下首,左侧为文官,以谢相为首,右侧为武官,以王太尉为首,皆是单独一案几,长不过三尺,宽不过两尺,其上摆了各色吃食,看着就令人垂涎三尺,群臣家眷俱是坐的矮凳。
眼前这场宴席,说白了就是官家宴赏群臣,抚慰众臣子一年来的辛苦,帝后就开头来走个过场,不一会儿便要去内宫,和皇亲国戚们一同过这岁末宴,到时,就剩下群臣自得其乐。
周遭歌舞升平,热闹无比,大殿内又充斥着食物、酒水,还有脂粉的香气,换作常人,纵使再拘谨也可以放开了。弄影倒是对吃食不甚在乎,头一次看见这般极乐盛景,探头探脑,满眼好奇。
谢七夹箸让她吃一些,她倒是满心的注意力都在那些跳舞的美人身上,姿态动作都出挑的很,好在周遭喧闹,他们又位于下位,这番活泼也未引起他人注意。
同往年一般,帝后与群臣祝了一杯,便起身离开太平殿,前往内宫。
内宫中,太皇太后,皇子公主,贵嫔、夫人、贵人三夫人,淑妃、淑媛、淑仪、修华、修容、修仪、婕妤、容华、充华九妃,并其他皇亲国戚们已经等着了。等帝后到了,也开了席,又是另一番衣香鬓影、歌舞升平。
帝后一走,太平殿内越发热闹,同僚间推杯换盏,放开了些,但欲更加尽兴,自是离了皇宫,成群结队,寻家街头酒肆的好。
帝后这一走,宴赏群臣的宫宴很快也就结束了,群臣家眷们无一例外,没吃饱也没吃好,而这宫宴本就不是用来吃的,而是一场是否得帝王看重的体面。
门阀世家子弟少时一块开蒙,年岁越大,各奔东西,交情却未浅,年节下,兄弟们许久未见,自是想趁此机会,好好一聚。出了皇宫,谢七本想燕长生和倩文先送弄影回府,弄影却要跟着,真真一个孩童心性,最爱凑热闹。
京都一家不起眼的街角酒肆里,谢七并其他七名世家子弟,把酒言欢,好不畅快,期间众人提及最多的便是他和弄影的关系。得知两人即将成亲,十有**,谢七将是这群世家子弟里最先成家的,其余的人自是不肯放过他,轮番灌酒。
而这酒,谢七自然是不让弄影碰的,其他人也不会来为难一个女子,弄影就只得坐在桌后,支着下巴,兴致盎然地看其他人灌谢七。
谢七一贯慎独克俭,温文尔雅,谦谦具君子之风,文治武功,什么都好,但看着,总少了些凡尘的烟火气,此时,他身处酒肆,与周围好友推杯换盏,整个人一下子就鲜活了起来。
弄影喜欢看着这样的谢七。
这时的他,好像肩头没有了那道看不见的枷锁,轻松又自在。
八个人,只谢七一人是文臣,其他人都是武将,戍边多年,回了京都,可是要一醉方休,两坛十斛的春酿,一转眼就见了底。
大司全民饮酒,家家户户都懂得制酒方法,口感上也大有不同。众人所处的这家酒肆名叫九酿春,位于京都不起眼的角落,装饰朴素,店面也不大,可酒香独特,小菜也不错,是八个人都钟爱的老味道,因而每回聚会,都约在这里。
见客人酒坛空了,店家新上来两坛春酿,揭开两个泥封盖子,那叫一个酒香四溢,众人聚过来又散开。
弄影眨着一双明亮的眸子,趁着周围人不注意,舀出一勺,偷偷喝了一口,咂摸两下,没觉出味道,心里犯了嘀咕,怪了,这有甚好喝的?但看谢七等人喝的尽兴,于是学着他们的样子,一饮而尽,又去酒坛舀了几勺。待喝到第四勺,被谢七抓了个现行。
谢七笑得很无奈,周围好友们却起哄弄影是个巾帼英雄。
这春酿初时喝着寡淡,后劲却大,弄影虽说没有味觉,但酒量不行,起初觉得没事,还支着下巴继续看热闹,半刻钟后已经趴在桌上睡了过去。
而当她醒来的时候,一切已是物是人非。
谢七要成亲了,新娘是王宜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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