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第八次重生[4]

楚稚酒的胸膛剧烈起伏,他的情绪似乎正处于一个极度不稳定的状态。林垂檐当然明白,他也在尽可能地选择不刺激的语言来表达自己的态度。

“阿酒,我不喜欢男生,更别说你了。这个不是我能够控制的,就像你不喜欢女孩一样。”

他叹了口气,垂下的目光落到自己腿上。灯光温暖,他盯着浴袍绵软的褶皱,淡淡道:“我一直把你当做弟弟,虽然我们之间没有法律关系,但我对你如何,是什么样的情感,你心里也清楚,对不对?”

“我们不可能在一起,你现在会有这种想法大概是因为我陪在你身边的时间太长了,所以你对我产生了某种依恋的情感。而爱情是最不靠谱的情感,特别是由欲.望性趣构成的畸形爱恋……我不希望我们之间的亲情变质,可以吗?”

寂静。

什么声音都消失了,只剩下耳朵里自己的心跳声。砰,砰,砰。

林垂檐原本虽然有些无奈,但是因为一切都在意料里,并没有丝毫慌乱,更多的是一种必须要完成的任务感和伸头一刀、缩头也是一刀的悲壮,然而不知道为什么,在说完这句话、等待着楚稚酒反应的漫长时间里,他忽然感到了一丝紧张。他的手指慢慢攥了起来。

楚稚酒面无表情的盯着他看了一会儿,忽然偏头嗤笑了一声,后退两步,紧接着将手里的毛巾狠狠地砸到了地上,转身上楼。

他生气了。

林垂檐几乎不用思考就能得出这个结论。从小到大,他看见过太多次楚稚酒的这个模样,在他要求吃更多的冰淇淋而被薇薇安拒绝了之后,在邻居家的孩子用颜料弄脏了他心爱的汽车模型后,还在自己初中去春游一周、没有告诉他却被他发现后。

林垂檐叹了口气,捡起地上的吹风机,收拾好凌乱的桌面,也跟着上楼,进了自己房间。

他不能再像以前那样,楚稚酒一生气他就上赶着去安抚,这件事情他是绝对不可能妥协的,楚稚酒已经二十了,这件事只有他自己想开才能解决,急不来。

他躺在床上慢慢盘算着,因为卸下了一个大包袱而轻松很多,迷迷糊糊地就快要睡着时,旁边的床垫忽然一沉。

他一惊,猛地睁开眼,小夜灯朦胧的灯光下,楚稚酒背对着他上了床。

“……”

林垂檐还没想好该怎么委婉的让他回自己房间去睡,楚稚酒就侧过了身,两人四目相对。

“阿酒你……”

楚稚酒浑身裹着一股寒气,像被冰块包裹了一般,说出口的话都被冻得硬邦邦的。

“做什么?”

“……”原本准备好的话被咽了下去,林垂檐小心翼翼,“你考虑得怎么样?”

他指的是放弃这段感情,趁早走出去。

楚稚酒:“没考虑。”

林垂檐:“……”混账。

他干脆也破罐破摔,“那你想怎样?”

“我想怎样,哥不是都知道吗?”楚稚酒大概是觉得最大的秘密已经被捅出来了,再暴露更多也无所谓。

“我想亲你,从额头亲到脚趾。”

他慢慢支起上半身,眼眸深处闪烁着狼一般幽幽的光。

“我想和哥接吻,吻得上气不接下气那种,吻到口水都淌出来,吻到你浑身发软,都没有力气站稳的那种……”

他越说越过分,整个人朝着林垂檐靠了过来。

“我想的东西可多了。我最想的是在这张床上拉灯。”

“到时候哥一定会拉灯吧。”

【没有涉及任何器官及动作】

他唇边挂着诡异而迷醉的微笑【神态描写】,仿佛那副场景就在他面前,活色生香。

由于他正跨坐在自己身上,所以林垂檐能够清晰地感受到他的兴奋。【穿着衣服】

“说够了吗?”他被气得声音都有些发抖,冷冷道。

【语言描写,没有涉及任何器官】

“没有。”楚稚酒俯下身,把下巴搁在他的颈窝,软软道:“哥要是想听的话,我可以说一整夜。”

【说话而已】

“……”

“哥可能一时接受不了,没关系,我也是一个保守的人。”他微笑着,轻声说:“我们可以先这样开始。”

【先从说话开始】

“我不想听,还有,从我身上滚下去。”

林垂檐气息有些不稳,被气的。

“好吧。”楚稚酒的语气十分遗憾,但还是乖顺地从林垂檐伸身上下来,在旁边平躺下来,枕着自己的手臂。

空气安静了一会儿。

“楚稚酒,我觉得我刚才已经和你说的够清楚了,我们之间不可能有任何超越兄弟的感情,过去没有,现在不会,将来更不可能有。如果你还念及我们之间有故情,就收起你心里那些肮脏的心思,如果做不到,那我就搬出去住,在你恢复正常之前,我不会再和你有任何交集。”

林垂檐话说的有点狠,楚稚酒半天没吱声,过了良久,他才开口。

“林垂檐。”他的声音很平静,这好像还是他第一次这么当面喊他哥的名字。

“你是不是觉得谁都跟你一样?可以毫无顾虑的随便抛弃一段感情,就像丢掉什么不用的杂物。”

他侧过身,慢慢道:“在你眼里,我今天喜欢你,明天就可以不喜欢了,如果控制感情这么简单容易的话,我他妈早就活成情圣了。”

“但你总要学会接受你喜欢的人并不喜欢你。”

“我偏不。”楚稚酒嗓音发紧,透出一股说不出的狠劲。

“世界上有那么多人,凭什么是我?从小到大,我永远拿不到我最喜欢的东西,这次我一定要拿到,不管用抢还是别的更卑劣的办法,我现在不用是因为我觉得没必要,因为哥明明也是喜欢我的,可能一时接受不了,但没关系,我有耐心等你。”

“……”

等什么?这怎么还就说不通了呢?林垂檐气结。

“那你等着吧,看你能不能等到。”他说完,狠狠地翻了个身,背对着楚稚酒,裹了裹被子,带着这样一副油盐不进的模样进入了梦乡。

当然,如果第二天早上醒来时他没有发现自己正蜷缩在楚稚酒的怀里被他搂着的话,这一切都会更加有说服力。

“滚出去。”林垂檐黑着脸,站在床边,指着门口。

“哥……”

楚稚酒刚醒,坐在床中央,睡衣松散掉下肩头,白皙而不孱弱的肌肉线条散发出男性特有的美感。他揉着眼睛,顶着一头蓬松卷曲的头发,似乎还没从梦里彻底清醒。

“从今天开始,你回你房间里睡,家里这么大,光卧室就十几个,你随便挑一个喜欢的有那么难吗?”

“可是我不和哥一起睡我会睡不着。”

“放屁。”林垂檐毫不留情,“那合着你之前的二十年都没觉睡是呗。”

“我……”

“想要人陪的话给韩岩打电话,你俩不是室友吗?要么叫他过来住,要么你搬回学校。”林垂檐一把拉开窗帘,转身冷冷地看着床上的人。“选一个?”

“……”

楚稚酒蔫巴巴地从床上抱着枕头爬了下来,光着脚默默地走了出去,将近一米九的人了,走出卧室的背影看上去竟然有几分萧条。

林垂檐余光也没分给他半分。他双手交叉枕在脑后,重新在床上大字型地躺倒了下去,这时床头柜上的手机响了起来。

林垂檐摸过来一看,是游拓。他昨晚给自己发了好多条消息,他都没回,这才一大早就打了过来。

“喂。”林垂檐接起电话,神色渐渐严肃起来。

“好,我马上收拾收拾就出去。你在路口等我。”

游拓的一通电话几乎是拯救般地让他迅速地从和楚稚酒的情感纠葛里抽身,将精力用到了更为重要的事情上,那便是“断肢”。

.

这段日子林垂檐每天都还算充实。他这次重生的日子是六月二十六,距离末日来临的七月八日提前了整整十二天,这段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有了之前的经验教训加持,他能够迅速地分析并得出了一系列的结论。很多都是他在临死前想到的东西,到现在才来得及进行复盘和梳理。

第一条,末世里的主宰,是“断肢”(划重点)活着的“断肢”。

第二条,“断肢”是有意识的,起码是有狩猎意识,这一点从他第一次重生时在楼道里遇到的婴儿面山羊怪和上一次在实验室遇到的看不清楚面貌的怪物身上都能体现。尤其是后者应该比前者级别更高,因为他几乎完全准确地复制了林垂檐记忆里的那道声音,当然也不排除当时的他由于神经过度紧张以及各种外在因素的影响而出现了幻觉的可能。

第三条,所有的“断肢”都在相互配合,它们不是单打独斗。写到这里的时候林垂檐停了一下,因为他忽然发现自己好像并没有看到过怪物们是如何进行交流的,除了一些能够被人耳捕捉到的低鸣声和嘶吼声,它们之间应该还同时使用一种不在人类鼓膜共振频率范围之内的频率,或者是电磁波之类的波段进行沟通交流。

第三条,末世的到来没有固定的时间,这个他一开始就发现了,但前几次还都是七月八日的凌晨爆发,但最近的一次竟然提前到了六月下旬,还是在晚上。这背后到底是如何进行的?关于这一点林垂檐猜测是因为阈值效应,由于某种不可抗力的改变——例如不同的空气湿度、温差甚至一些偶然因素的出现导致“断肢”集体变异的时间发生了改变,以至于末日出现的时间提前或者延后。依靠他一个人的能力肯定是无法参透这其中的微妙差别,也只好放弃,继续保守地以七月八日为最终的末日时期。

最后一条,也是林垂檐一直以来不敢想的地方。为什么在末日到来前,没有任何一个人、任何一个机构、任何一个单位进行过预警?他不相信末日的到来会没有一丝一毫的征兆。他看不出来只是因为他是个平凡的普通人,但那些官员、机构负责人、大腹便便的领导们,又为什么对此毫无预防?说句最简单的,气象变化总有吧?气压改变那么大,有空预测流星雨几点几分来临,难道发现不了头顶的天都换了一个吗?

“哥,吃饭了!”门口出现楚稚酒的身影。

林垂檐收起触屏笔,合上平板保护套,“来了。”

这些日子他都跟楚稚酒住在老宅,一方面是他那天下楼梯的时候一不小心,脚滑了一下,从楼梯上滚下来摔伤了腿,以至于行动不便,另一方面他也不知道自己是在较什么劲,好像自那晚说出“那你等着吧”这句话后,如果自己先搬出去,那么就是认输了一般。他倒要看看楚稚酒怎么能把他一个大直男给掰弯。这种事情又不是单靠说几句荤话就能改变的,只要他不妥协,他还真不信楚稚酒能像上次一样对他用强。

他扶着拐杖摸到餐厅时,楚稚酒已经把餐具都摆好了。俩人都没提请阿姨来照顾生活,家里每周只有一个家政来打扫卫生,有时候东西乱了或者不想洗碗就请临时工,日子过得竟然还有些惬意。

“哦对了,有人给你写了封信,我今天清理邮箱时看到了,就给你拿了过来。”楚稚酒低头一边给林垂檐盛汤,一边说。

信?

这年头,竟然还有人写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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