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室内，潮湿阴冷，血腥气弥漫。

谢飞墨蹲在昏迷的白砚琅身旁，手指搭在他腕间，灵力探入，眉头越皱越紧。

“这他娘的叫机缘？天道你大爷的！”他低声咒骂，掌心金光涌动，强行替白砚琅稳住体内暴走的灵力。

“就这破命轨，还不如让我直接把你打晕扛回去。”谢飞墨一边骂骂咧咧，一边从储物袋里翻出几瓶丹药，又挑出沈檎送的那瓶放回去，其余的掰开白砚琅的嘴一股脑塞进去。

他指尖掐诀，传讯玉符亮起微光，沈檎冷冽的声音立刻传来：“位置。”

“秘境深处，石室。”谢飞墨顿了顿，又补充道，“白砚琅没事，就是有点……嗯，皮肉伤。”

传讯那头沉默了一瞬，随后是剑气破空的锐响，沈檎只回了两个字：“马上。”

谢飞墨收起玉符，叹了口气。他知道沈檎会以最快的速度赶来，但石室位于秘境最深处，沿途妖兽横行，就算是他，也得一路杀穿才能抵达。

“啧，真麻烦。”他揉了揉隐隐作痛的胸口，暗金色的咒印在心口处若隐若现。上次强开禁制的反噬还未痊愈，此刻经脉里仍如烈火灼烧。

但他没得选。

石室外，妖兽的嘶吼声越来越近。

谢飞墨站起身，玄色衣袍无风自动，指尖金光流转，在石室入口布下数道禁制。他不能再用血脉之力，否则沈檎一眼就能看出他又乱来。可若不开禁制，单凭金丹期的修为，他撑不了多久。

“真是欠了你的。”他瞥了眼昏迷的白砚琅，握紧手中长剑，无奈甩了甩肩膀。还好他拳脚功夫练得不错，但愿肉搏能赢过一身铠甲的妖兽。

第一波妖兽撞上禁制时，谢飞墨喉间涌上一口腥甜。

他强行咽下，剑锋横扫，将扑进来的几只四阶妖狼斩成两截。可紧接着，第二波、第三波接踵而至，禁制摇摇欲坠。

“轰！”石壁震颤，一只六阶铁背熊蛮横地撞了进来，利爪直拍谢飞墨面门。

他侧身避开，剑尖精准刺入熊目，但心口的伤再次撕裂，禁制隐隐波动，在他周身荡开金色波纹。喉间鲜血再也压不住，顺着唇角溢出。

“咳……还挺有劲。我这一趟走的可真是多灾多难的。”他抹了把血，笑得肆意，眼底却是一片冷冽。

妖兽前赴后继，谢飞墨的剑越来越沉，灵力几近枯竭。可白砚琅仍昏迷不醒，沈檎还未到。

他却仍然脸色未变，一脚踹飞一只四阶兔妖，身上的血迹浸透衣袍，依旧满不在乎的提剑上前。禁制倒是一动不动，哪怕原本开裂的金丹几乎快整颗碎掉也被主人压制的死死的。

— — —

石室穹顶炸裂的瞬间，谢飞墨下意识抬手挡在眼前，碎石擦过手背带出细密的血痕。他眯起眼，在漫天烟尘中捕捉到那道熟悉的白影——沈檎踏着剑气而来，衣袂翻飞如鹤翼，眉目间凝着化不开的寒霜。

谢飞墨想笑，可刚牵动嘴角就呛出一口血。

"......挺快啊。"

话音未落，膝盖突然一软。谢飞墨暗骂一声，在彻底跪倒前被一只有力的手扣住手腕。沈檎的掌心很凉，带着霜雪的气息，却让他滚烫的经脉短暂地舒服了些。

"你又......"沈檎的声音比往常更沉，灵力探入的瞬间瞳孔骤缩。谢飞墨的灵脉像被烈火灼烧过的荒原，金丹表面爬满蛛网般的裂痕。

“没开禁制。”谢飞墨把脑袋放在他颈窝，声音哑的仿佛吞了沙子，也依然低笑道，“知道沈长老不许。那小崽子搁旁边躺着呢，保证头发丝都没掉一根。”

沈檎指尖微颤，看着他惨白的脸色和唇边的血迹，胸口像是被什么狠狠攥住。很多年前后山的雨夜突然闯入脑海。那时谢飞墨也是这样，拼着暴露的风险杀了那几个觊觎沈檎的修士，浑身是血地靠在他肩上，笑着说"小伤而已"。结果刚说完就昏死过去，沈檎艰难的背着他下了山，几个月后还时常浑身冷汗的惊醒。

指尖不自觉收拢。谢飞墨腕骨被他捏得发白，却只是闷哼一声，反而得寸进尺地把脑袋靠的更近。他看得分明——谢飞墨颈部肌肉下泛着不正常的金纹，那是血脉之力反噬的征兆。这人分明在强撑，却还要摆出这副嬉皮笑脸的模样。

他沉默地扶住谢飞墨，另一只手拎起昏迷的白砚琅，冷声道：“走。”

谢飞墨懒洋洋地“嗯”了一声，半边身子都靠在他身上，还不忘蹭了蹭他肩膀：“沈仙尊……靠谱。”

沈檎没说话，只是手臂微微收紧，将他扶得更稳。谢飞墨低低笑了，任由沈檎半扶半抱地带着他往外走。

栖霜剑爆发出刺目寒光，剑气如银河倒悬，将幽深的暗道直接劈开，阳光透进本应不见天日的地下。崩塌的轰鸣声中，谢飞墨听见沈檎在耳边的低语："......不会有下次。"

碎石飞溅的阴影里，谢飞墨悄悄勾起嘴角。他知道沈檎不高兴，可那双向来平静的眼睛此刻烧着暗火，倒比平时鲜活得多。

心口疼得厉害，但被沈檎扶着的地方却泛起细密的暖意。这感觉太过熟悉，熟悉到让他恍惚间以为回到了从前——那时他受伤，沈檎总会这样绷着脸给他上药，下手很重，可包扎的结永远打得整齐漂亮。沈檎比他瘦不少，但永远是他没骨头一样整个人挂在沈檎身上，那时才十几岁的沈檎任由他挂着，劲瘦单薄的脊背始终挺的笔直。

谢飞墨突然很想伸手碰碰沈檎紧蹙的眉头。

可最终他只是垂下眼睫，将咳血的冲动强压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