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摄政王的掌中娇5

尚书房。

今日当值的还是翰林学士周翊风,韩昼跟他说了让两个弟弟来尚书房读书的事儿,周翊风坚决反对,“事关重大,臣不敢做主。”

韩昼听笑了,这里的人各个不把皇帝的话当回事,他又没问周翊风的意思,是在通知他啊!

“朕要与谁读书,朕自己做不了主?”韩昼问。

周翊风闻言,立刻跪下道:“陛下读书之事,并非陛下一人之事,关乎整个朝廷和大周的将来。还请陛下三思。”

韩昼跟文官们扯皮的经验还是很丰富的,“哦,那朕和两位王爷一起读书,对朕有何坏处?对大周将来有何影响?”

周翊风只觉今日的小皇帝格外难对付,小皇帝越是不急不躁,他心里越是发虚,这种感觉陌生又熟悉。但他一时也顾不得细究,只绞尽脑汁应对小皇帝:“陛下与王爷所学内容不同。陛下应学为君之道,而两位王爷则要学为臣之道。”

“不同吗?有哪些地方不同?师父们应该都有讲章吧,不如把讲章拿出来比对比对,若真的相差太大,朕就再考虑考虑。”韩昼道:“你也说了,此事关系重大,不如就在本月十五的朝会上进行比对吧。”本朝初一十五才有朝会,只有到了那时,小皇帝才能和文武百官见面。未亲政的小皇帝在朝会上也只是个摆设,听听而已。原主记忆里,许多官员都对不上号。

周翊风闻言更慌了,这事儿能摆到明面上对比吗?两边的讲章拿出来一看,就知道尚书房的师父们在糊弄小皇帝。偏偏还没法造假,小皇帝本人在,哪些讲过哪些没讲,他一眼就看得出来。

虽说大部分官员都没把小皇帝放在眼中,但这不妨碍政敌用这事儿弹劾尚书房的师父们。

周翊风作为谢党官员愣是抬出了摄政王,“陛下,与两位王爷一起读书之事,摄政王应允吗?”

“表兄才不管这事儿。”韩昼道:“朕只是想尽到兄长的责任,更好的照顾弟弟们,不负父皇和母后所托罢了。你们不同意,拿出可以说服朕的理由。如果三日后拿不出来,朕就直接下旨了。”

韩昼说完也不管周翊风的反应,径自翻开了书本。

人家小皇帝给了朝臣们时间,周翊风还能说什么,只能先答应下来,回去在跟谢尚书商议对策。

接下来的时间里,小皇帝又恢复了平日的状态,三心二意、东张西望。

韩昼自然不用认真听,甚至觉得这是在浪费时间,好在这个世界的小皇帝一天只学两个时辰,上午一个时辰,下午一个时辰。

申时初他就下学回到乾清宫。

林宝廷走后,小内侍们都想接替乾清宫总管的位置,挤破头在小皇帝跟前刷存在感。

小内侍们都知道主子贪玩,这个说要带主子去捉蚂蚱,那个说乾清宫后面有只猫要抱来给主子看。

韩昼心说这些都是没脑子的,也不打听打听,昨儿林宝廷为什么被撵走?

什么?打听不出来?可见没把林宝廷巴结好。

连这点子手段都没有,就别想着贴身伺候了。有一个算一个,韩昼全都打发去不重要的位置了。

只有一名头发花白的老内侍走到韩昼身边,“陛下,这会儿外面热,您不如练会儿字,等太阳落山了再去玩儿?老奴已经将墨磨好了。”

韩昼看看他,终于来了个有脑子的。

原主没有关于这老内侍的记忆,韩昼便问他,“你叫什么名字。”

“老奴张侠,负责乾清宫传膳之事。”

韩昼点点头,起身往书房去,“那你去御膳房传话,待会儿长公主会来用膳,做几道口味清淡的菜。”

张侠没多话,应声退下。

一直跟随着韩昼的小光球忍不住问:“你怎么知道长公主要来。”

“弟弟突然有了改变,长公主一定好奇其中缘由。”韩昼道,他说着坐到书桌前,又问系统:“书里可提到过张侠这个人?”

系统沉默了一会儿,应是在搜索,半晌道:“有!此人因笨手笨脚,冲撞了长公主,被罚去刷马桶了。”

“冲撞?”

系统就给韩昼念了一段书里的内容,某次宫宴上,摄政王想看长公主微醺的样子,就以小皇帝的名义,将尝起来微甜,但后劲有点大的梨花白送到长公主那桌。

为了不引人注意,还有几道别的菜。裴见戚只需要说一句“这菜清淡,这酒也清甜适口。”

对长姐极好的小皇帝就会把菜送去女眷那边。

张侠送去时,却不小心打翻了托盘。吓到了长公主。

不用裴见戚和小皇帝发话,林宝廷已经把这个做事不利的老内侍处置了。

韩昼听完,气得差点把毛笔掰断,裴见戚把长公主当什么人了?

至于张侠,估计是觉得那酒不妥,故意洒了。

他就问系统,这件事之后的剧情。

系统:“之后就是晚上摄政王到了长公主宫里,还是给她灌了梨花白。长公主难得乖顺……”

韩昼:“……行了行了!”

摄政王但凡对长公主有半分爱重,也不会如此行事。

皇帝刚登基那会儿,长公主不放心弟弟,还时常到乾清宫来看他。

原主嫌长姐唠叨他,就说自己课业繁忙,姐姐没事就不必过来了,他得空去永福宫看姐姐。

长公主便很少主动来乾清宫,只等小皇帝想起她这个姐姐去永福宫看她。

她今日过来,本是想问问弟弟昨日去景仁宫之事,谁知韩昼一见她便问:“母后今日请姐姐过去说话了?”

长公主颔首,看了眼门外,“是林宝廷告诉陛下的?”

韩昼摇头,“没人告诉朕,朕自己猜的。”他叹了口气,“咱们姐弟之间的消息也太不灵通了。”

他认真的看着韩若年,少女粉面朱唇,一双眼睛清澈如水,就如同刚刚开放的娇艳海棠,未曾经过任何风吹雨打。

“姐,你就没想过在乾清宫安插耳目?”

韩若年一愣,杏眼圆睁,“我怎么能那么做?”

韩昼:“怎么不能?这乾清宫早就漏成筛子了,太后和表兄都放了耳目进来,你怎么就不能?”

太后掌管宫务,在乾清宫安插自己的人倒是不难。但裴见戚作为外臣,他是怎么做到的?“昼儿,你可有证据,谁是表兄的人?”

“林宝廷”

“什么?”韩若年再次震惊,“他伺候了你那么多年,怎么会是表兄的耳目?”

“朕也不愿相信,姐姐不妨替朕观察一下。”韩昼道。

韩若年想了想,摇头道:“若林宝廷是表兄的人,表兄为何要把他安排到我宫里?”

自己身边又没有值得探听的消息。

韩昼道:“这就不知道了,大概表兄觉得长姐会挑拨我与他之间的关系吧。毕竟我年纪小不懂事,表兄说什么是什么,长姐却不会如此头脑简单,就算从前被蒙蔽,可早晚会转过这个弯儿来。”

韩若年:“……”她听了这话,心中生出几分惭愧来,自己还真就是头脑简单,没有防备过表兄。

或者说,她想过要防备表兄,但又觉得不该如此。表兄对他们姐弟有恩,他们不报答也就算了,怎么能提防他。

可与此同时,表兄好像是在防备他们。

韩昼也不指望立刻就能说服韩若年,只道:“反正姐姐多留心身边的人,说不定表兄不止放了一个钉子在永福宫。”

说话间,膳桌摆好了,姐弟俩对面而坐。

韩若年这才想起问弟弟,“你昨日怎么想起去景仁宫跟郑王他们一起用膳了?”

“朕作为兄长,本就该去看看他们。”韩昼道:“二弟长得可结实了,跟她娘一点都不像。”

张才人是个削肩细腰的美人儿。

“像老二那身板,不学武太浪费了。”韩昼道:“以后可以为朕打仗。”

“王爷掌管兵权恐怕……”韩若年下意识道。

韩昼挑眉,心说你还知道啊!“那当年父皇为何不收回定北王手中的兵权?”

这点韩昼翻遍了原主记忆也没找到答案,小孩大概根本没关心过这件事。

他只能问问年纪稍长的韩若年。

韩若年道:“父皇本已将印信从老定北王手中收回来了。奈何七年前突厥犯边,朝中派去的统帅无能,大败而归,损失惨重。父皇情急之下,就又想起了定北王,让他重新披挂上阵。老定北王率军大败突厥,并令其签了降书。而老定北王还没来得及回京复命,便因连日劳累加上旧伤复发,撒手人寰了。”

韩昼听到这儿就明白了,老定北王为了朝廷马革裹尸。若是先帝立即收回兵权,岂不显得太无情了?

为了安抚定北军将士们,也为了利用老定北王的余威震慑突厥,只好默许把兵权交到了裴见戚手中。

裴见戚能有今天的威信,很大程度上是因为他有个好爹。

韩昼若有所思地眯起眼睛,既然如此,事情就好办了。

韩若年见弟弟这幅样子,不由道:“表兄手里的兵权轻易动不得,要是能动,谢尚书早就想办法了。”

如今边患并未彻底平息,贸然收回裴见戚手中的兵权,引起定北军中将士们的不满,既容易引起哗变,也会让周围蛮夷嗅到趁火打劫的机会。

韩昼当然明白,裴见戚也正是仗着这点,在朝中说话才这么硬气。

话题重新回到昨天的事情上,韩若年道:“陛下还是少去景仁宫的好,虽说郑王、吴王年纪还小,不会有什么坏心。但他们身边的奴才可都是慈宁宫的人。”

“慈宁宫的人怎么了?慈宁宫的人才最不敢拿朕怎么样。”韩昼道:“全天下都知道慈宁宫希望朕死,朕真出了事儿,大家定然会怀疑到慈宁宫头上。为了让亲儿子继位,杀了元后所生之子,这骂名她能背,她儿子背得起吗?”

韩若年:“……”

昼儿说的好像很有道理,那自己每次去慈宁宫如临大敌的,又是为了什么呢?

韩若年一时陷入茫然,弟弟所言和从前自己的认识截然相反,她想反驳弟弟,又不知怎么说。

最终韩若年什么也没说,只是道:“话是这么说,太后不得不防。”

韩昼点头,“那是自然,当皇帝的要防着所有人。”

韩若年抬眼,对上弟弟那双乌湛湛的眼眸,莫名想起父皇。

父皇待人极为温和,哪怕对小内侍说话也是和颜悦色的。

可就是这样一个温和的人,在位期间杀了自己的两个弟弟,不动声色的打压了随高祖一起打天下的武将勋贵。

韩若年从小就不敢盯着父皇的眼睛看,因为那双眼里没有温度。

此刻她才惊觉,昼儿的眉眼和父皇愈发相像。

“姐,你尝尝这个凉拌枸杞芽,真爽口。”韩昼笑着亲自把菜夹到了长公主碗里。

韩若年眨了眨眼睛,回神,昼儿要是有父皇的手腕倒好了,可他才多大,连师父布置的功课都做不好呢。

她刚放松下来,又听韩昼问:“姐姐今日去慈宁宫,是否说了要奉母后一同去避暑?”

韩若年一愣,摇了摇头。

韩昼叹气,“咱们该奉母后一同去的。否则那些谢党的人又要说朕和长姐不孝。”

韩若年抬眸,有些奇怪地看了眼弟弟,“昼儿你不是最不喜欢她了吗?”

母后对他们姐弟的嫌弃丝毫不掩饰,小时候弟弟犯一点小错,母后就要去父皇跟前告状。

韩昼鼓了鼓脸颊:“讨厌归讨厌,但礼不可废。”

韩若微愣,随即笑道:“陛下真是愈发懂事了。”

韩昼就板起小脸提醒姐姐,“姐姐也要懂事一点,你已经过了及笄之年,就该说亲了,这件事按理是由母后做主的。咱们和她的关系闹得太僵,她定然不会在这件事上用心,说不定还会借机报复姐姐,随便给你安排个驸马。”

韩若年听得面色绯红,“你小孩子家家,说这些做什么?”

韩昼就嗔了姐姐一眼,“除了朕,恐怕也没人替姐姐的婚事操心了。”

“姐姐想等你长大些再出嫁。”韩若年道。

韩昼哈哈一笑:“也行,但不管什么时候出嫁,姐姐背上不孝的名声,都很难找到心仪的驸马。而且咱们姐弟名声越差,那些人越得意。”

韩若年闻言,蹙眉思索。

系统已经在韩昼耳边叫起来:“陛下,你这不是在为难女主吗?她凭什么要在后妈面前卑躬屈膝啊?”

韩昼被吵的不耐烦,“在谢太后跟前恭顺,总比在摄政王身下乖顺要好吧?”

“可就算公主对太后再好,太后也不会真心待她,但摄政王待她是真心的。”

真心?

且不论裴见戚对韩若年有没有真心,就算有,这种偷偷摸摸见不得人的真心也没什么好稀罕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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