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妾也正有此想法，令狐姐姐想来也愿意妾过去的。只是一则妾的身份，居不了披香殿的正殿，后殿令狐姐姐已经住了，偏殿的屋子虽比延春苑多几间，却也多得有限；二则，待孩子出生，各种事情想是少不了的，妾这里进进出出，恐怕搅扰到人，倒不好了。所以妾正为此犹豫呢。”庄蕖将自己的顾虑说给永熙帝听。

永熙帝闻言不在意地道：“各宫正殿只有婕妤以上的后妃才能住，乃是高祖时因着后宫人口多，每个宫里得有个主事的，这才定下的规矩。如今宫里就你们十来个人，一人一宫都住不满，倒不必非要避开正殿的。”

这话倒让庄蕖意想不到，就听永熙帝又接着道：“你若是爱清静，想自己住，挑一个喜欢的地方就好。宫中那么多空着的院落，也该添些人气了。你若是怕养着孩子别人会搅扰，朕这两年不往你宫里安排人便是。”

庄蕖心下一喜，面上露出笑意来：“如此，妾就多谢圣上的恩典了。”

永熙帝本来不认为这是什么大事，见庄蕖欢喜的样子，不觉好笑。怀孕九个月，庄蕖的体态自是大变样，但神情却更加和婉温柔了，永熙帝看着她依然秀美的面容，心下微动，伸出手来，揉了她一把。

庄蕖不防他来这么一下，轻呼出声：“圣上……”

被永熙帝这么一挑逗，庄蕖面颊微微发红。房间里只有他们二人，纵然永熙帝坐拥一后宫的美人，此时的他却是只和自己，还有腹中的孩子在一起的，这令庄蕖感到了一丝难得的温情。

她拉着永熙帝的手，放到自己的肚子上，“圣上瞧，这孩子最近动得越发频繁了。”

永熙帝摸了一会儿，果然感受到了胎动，笑道：“还真是，这孩子倒是个好动的，想是着急要出来了罢。”

“圣上，您说妾会生个男孩还是女孩啊？”见永熙帝心情不错，庄蕖大着胆子问了一句。她是不在意男女，甚至因为那个梦的原因，觉得自己这胎是女孩的可能性大一些。但永熙帝毕竟是皇帝，皇室重子嗣，她不想女儿生下来就被父亲不在意。

“是男是女有什么要紧，都是朕的孩子，难道朕会不疼他不成！”永熙帝觉得好笑地道。可他想起最近去看燕昭媛时，对方说起来就是“小皇子”怎样怎样，又有些无奈。他现在不过二子一女，皇女甚至比皇子还要稀缺，能有两个怀孕的后妃就已经很高兴了，哪里会在意生男生女！

庄蕖见永熙帝如此，放心了几分：“这可是圣上说的，妾要是生下小皇女，圣上可要好生娇养着，不让她受委屈！”

“那是自然，朕的女儿，谁敢给她委屈受！”永熙帝理所当然地道。

庄蕖得了承诺，才松了一口气。她是与世无争的性格，但若有了女儿，也必须为女儿打算。趁着永熙帝现在孩子不多，她得让女儿得到父皇充足的关爱。哪怕将来永熙帝孩子越来越多，女儿分不到多少关注了，也能因为生得早，在永熙帝心中留有一定的位置，这样庄蕖便满足了。

永熙帝在延春苑待了半日，见已经到了晚膳的时候，便吩咐将晚膳摆到延春苑来，和庄蕖一起用。庄蕖是有些惊喜的，这是她第一回和永熙帝单独用膳。香雪和柴玉就有些紧张了。以往庄宝林用膳，规矩并不大，可永熙帝一来，她们就必须按照宫里的规矩服侍，何况还有永熙帝的宫人比着，二人压力倍增。

永熙帝自是不会知道这两个宫女的嘀咕，他既要留下来用膳，宫人们自是殷勤的服侍。待晚膳提过来，一样一样摆开，柴玉才真正感受到了皇帝的排场——这是多少道菜啊，真奢侈！

不过是一顿稀松平常的晚膳，却是满满摆了一大桌子，鸡鸭鱼肉蔬菜蛋、凉菜热菜点心汤粥、酸甜苦辣咸各种口味，那是应有尽有。柴玉暗自咋舌，虽然每道菜的量都不大，精致地用小碟盛着，但这一桌菜消耗的食材数量绝对是巨大的。

既然庄蕖也在，这一桌子的菜自然是两人共进了。虽然苏嬷嬷一直不让她进补过头，怕孩子太大不好生，但庄蕖的食量还是比有孕前大了不少。这会儿又吃的是永熙帝的御膳，庄蕖一样菜品尝两口，就用了不少饭菜了。

待两人用完晚膳，柴玉收拾桌子时，桌上的菜倒还剩下大半，甚至还有几道一筷没动的。这么多的菜，是留给延春苑自行处理么？柴玉心里想着，生出些期待来。这可是皇帝吃的御膳诶！

正琢磨着，跟着永熙帝来的宫人就来接手了：“姑娘，这些都交给我们收拾罢，姑娘去服侍庄宝林便好了。”

柴玉：“……”果然，她就说么，光是这些碗碟，延春苑都没地方放，那些菜怎么可能都便宜了他们。

晚膳过后，永熙帝略待了一会，便离开了延春苑。庄蕖和永熙帝相处半日，心情不错，又想起搬家的问题，便和苏嬷嬷等人商议。最后大家一致同意，选择了合欢殿这座宫院。

合欢殿和披香殿，是对称坐落在皇宫中轴线两边，布局完全相同的两座宫殿。虽然搬到这里之后，去令狐芩那里会远一些，但也就二百米左右，并不费事。而去其他的地方，比如牛婕妤的晖章殿，贾采女的竹华馆，都要近了不少，比起延春苑，是要靠近中心区域一点的，但也近得有限，还是很清静的。

选好了地方，庄蕖派人告知了邢皇后，邢皇后和永熙帝商议后，最终下了懿旨，教庄蕖搬到合欢殿后殿居住。内府早派了一队宫人，把合欢殿清扫了一遍，还在宫中单独僻出一间干净整洁的屋子，作为庄蕖的产房。收拾完成后，接下来的任务，就是搬家了。

庄蕖在延春苑住了快一年，东西不少，但有内府的人帮着，来回几趟就把东西都搬到了合欢殿。香雪和柴玉两个人，一个守着庄宝林，一个盯着人摆放东西，又有苏嬷嬷在一边指点，整个搬家过程又快又好，不到半日，合欢殿新住处布置一新，即刻便可住人了。

香雪扶着庄蕖来到合欢殿，后者站在院门口端详了一瞬，才迈步进了院子。和披香殿一样，合欢殿也是个大两进的宫院，格局规整。庄蕖住的是后殿，因着马上要生产的原因，邢皇后将后院全部的房间都分给了她，所以庄蕖在合欢殿，拥有十几间屋子，而不是像令狐芩那样，说是住在后殿，其实只有后殿北侧的几间房属于她。

合欢殿既无其他后妃居住，那么庄蕖关上院门过自己的日子，其实和在延春苑也没什么区别。不过庄蕖搬到这里，毕竟是待遇提升了，她刚进了正房，歇息了一会，便听四顺在帘外通报，说是内府新分过来，照顾她生产的产婆奶娘和嬷嬷等人来给她请安了。

“给庄宝林请安。”庄蕖让人进来，几人排成一排，给她行礼。

“都起来罢。”庄蕖抬了抬手，等众人起身，她依次打量过去。旁边的苏嬷嬷也在观察着几人，代庄蕖吩咐，让她们介绍一下自己。

庄蕖已经怀孕九月，随时都有可能生产，这些人也要守在合欢殿，时刻预备着。按宫里惯例，后妃生产时，身边会有三个产婆伺候，而生下的皇子皇女，则会有四个奶娘负责喂奶，还有两个老嬷照料婴儿的日常。后妃生产后要在产房坐月子，修养身体，没有精力去照看孩子，因此照顾小皇子小皇女的嬷嬷就需要非常靠谱了。

几个人向庄蕖简单介绍了自己，表了忠心，庄蕖也给每个人赐了一个装了银子的荷包，说了几句话，便让她们退下了。“嬷嬷觉得这几个人看着，还可以么？”等人走了，庄蕖看向苏嬷嬷。

“回宝林，这几个产婆，老奴都是见过的，都是宫里用惯的老人，宝林可以放心。至于几个奶娘，老奴瞧那几个人还算老实本分，身体也健壮。内府安排她们进来当差，定然都是调查过家世的，想来不会有问题。”苏嬷嬷沉吟着说道。

见苏嬷嬷这么说，庄蕖略略放心。到了这个时候，她关注的只有两件事，一是自己能平安生产，二是孩子能健康养大。产婆服侍自己，奶娘照管孩子，这两个位置的人，可是万万不能出问题的。

没过多会，膳房送了午膳来。这是庄蕖主仆在合欢殿的第一顿饭，不知是不是膳房有意为之，今日的饭菜格外地丰盛。如今庄蕖身子重，不时觉得疲累，用过午膳便歇息去了，柴玉等人才得了空儿，轮流到下房，收拾自己的东西。

柴玉依然和香雪共住一间下房。因为要值夜，她俩很少同屋睡觉。其实像她们这些宫女，从天还没亮就起床去正房服侍，一直到晚上后妃休息了才能回来，在下房待的时间并不长。故柴玉她们也不会精心布置自己的房间，把被褥铺好，私人物品收好，也就算收拾完了。归置好东西，还有点空闲的时间，柴玉拉着香雪，说要在合欢殿各处转转，熟悉新环境。香雪拗不过她，只得跟她一起出了下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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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9章 第 69 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