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酒老不乐意了,死活不愿意叫无纠一句师叔,甚至现在看无纠一眼都觉得别扭难受,怎么就平白多了个不仅年纪比他小,而且还没成年的师叔呢!
温酒不愿意叫,臭着脸钻进厨房帮洪道长他们做饭打下手,不想再看见无纠。
当然也没人逼着他叫,无纠到底不算他正儿八经的师叔,不叫就不叫吧,无人在意。
午饭不算丰盛,六个人,五菜一汤,三荤两素,不过食材都很新鲜,掌勺的洪道长手艺竟然很不错,色香味俱全。
无纠上了饭桌才知道道教的出家人不能杀生,但可以吃肉,这点跟他的认知不一样,他以为出家人都不能吃肉,现在看来是佛教徒必须吃素。
“那也不是绝对的……”温酒下意识地要给无纠解释,一下想起来自己在生气,就闭嘴了,闷头扒饭。
洪道长接口给无纠解释。
道教的全真教就必须茹素,大小戒律都更严苛一点,反而南传佛教例如泰国修习小乘佛法的僧人,藏传修习金刚乘的佛门僧人都可以吃肉,即眼不见杀,耳不闻杀,不为己所杀,谓之三净肉。
当然道教其他宗派也不是所有肉食都可以吃,就像无纠所在神霄派雾灵观,温酒他们就吃不得牛、狗、乌鱼、鸿雁,因为这四种动物自古以来就代表了一定含义,即牛之劳苦,狗之忠义,乌鱼之孝节,鸿雁之忠贞,故不能食用。
无纠听得认真,来雾灵观一趟,装了一肚子的饭菜和宗教戒律走。
他们离开的时候,清微道长拄着竹杖一路送他们至山门,微笑着挥手送别。
无纠边走边回头,想到下次再来,雾灵观就没有清微道长了,一时间心情还有些沉重。
晚上清机下班,进门就看到无纠撩着睡衣趴在沙发上,后腰一大块淤青,他本来就生得皮肤白皙细腻,衬得那块发紫的淤伤更狰狞。
璧珩正在往手上倒药油,搓热了给无纠把淤血揉散。
“这怎么了?不是去雾灵观了吗?”清机两手撑着沙发背,看到无纠那么大一块伤,不由得皱起眉。
“雾灵观有善信送了只弱智的羊,把无纠给撞了。”璧珩看了清机一眼,动作有点迟钝,似乎是怕清机发火。
“你可真行。”清机有点无语。
这句话也不知是责怪璧珩把孩子带出去一趟就受伤了,还是在嘲笑无纠被羊给撞了。
无纠脸颊下垫着一个抱枕,一时间觉得有点丢脸。
其实清微道长给他念过咒语后已经不痛了,完全没感觉,就是淤血还没散。
他今天流了汗又把衣服弄脏了,回来就上楼洗澡,这才发现后腰一大块淤青。
“这还能动吗?”清机有点担心,“这两天在家歇着吧,别去上课了。”
无纠刚想说清微道长已经念咒给他治好了,忽然反应过来当着璧珩爸爸的面,不能和清机说这些,及时住嘴了。
璧珩知道无纠没事,嘴上还是顺着清机的话说,“我一会给他请假。”
于是活蹦乱跳的钟无纠同学,因为两个老父亲都在装模作样,只能也装起了病号,趴着养那个根本不存在的伤,连晚饭都是趴着吃的。
饭后清机和璧珩出门散步,无纠趴在客厅的地毯上写作业,开着电视顺便练听力和语感,旁边的小桌子上放着一杯冰可乐和点心零食,方便他随手拿。
无纠刚被领养来的时候喜欢看一些武侠片练听力,能学到不少新词汇,内容还精彩。从雾灵观回来就换口味了,此时埋头在写语文作业的材料分析,电视上放着林正英的僵尸片。
他从雾灵观走时温酒还在自顾自的闹别扭,但看无纠真要走了,还是扭扭捏捏地要了微信。
于是无纠烦人的对象从方邈又变成了温酒。
看个僵尸片,没完没了地给温酒发微信,问他世界上是不是真的有僵尸,他们也可以和林正英一样用墨斗糯米打僵尸吗?
最后温酒受不了了,直接给他弹了个语音。
“僵尸肯定有啊,最厉害的僵尸叫不化骨,不过肯定没有电影里那么玄乎,也没那么难对付,但是我也没见过僵尸不敢打包票。还有啊,我们是神霄派,电影里的是茅山派,术法不一样的,你要是对类似起坛作法的斋醮科仪感兴趣的话,以后有斋主请法事我通知你来参观。”
无纠趴在那正看到林正英大战僵尸王的紧要关头,很认真地回了个“OK”,就把语音挂了。
温酒巴拉巴拉一堆,他就一个OK,被气了半死,差点破戒飙脏话。
晚上睡前凌琛发来微信明天找他一起写作业,其实主要是想抄无纠的英语卷子。
无纠掀开被子下床去敲爸爸们的卧室门,好一会璧珩才衣衫不整地打开门。
璧珩一向端方优雅,无纠还是第一次见到他发乱襟斜的狼狈样子,连说话都带着紊乱,低头问他:“怎、怎么了?”
无纠捧着手机有点尴尬,说是来找清机爸爸的。
璧珩应了一声便回了卧室,没一会清机同样乱着头发,手忙脚乱地系着睡袍腰带走到门口,喘着气道:“咋了?有屁快放。”
无纠有点莫名其妙,还是小声说了凌琛明天想来找他的事,他还记得清机之前叮嘱他离凌琛远点,他现在不知道该怎么处理凌琛的黏人劲儿。
清机在无纠天真纯稚的眼神里,不由自主地抬手挡住自己颈侧的一片红痕,他轻轻带上门,跟无纠站在走廊,低声道:“之前让你离他远点是怕他身上的灵符对你造成影响,你现在不用怕这些,愿意跟他玩就玩,不愿意拉倒。”
无纠抿着唇眼神明显有些高兴,他还是挺愿意和凌琛玩的。
无纠点点头,一边回凌琛的消息一边转头走了,“Good night daddy.”
“古耐古耐。”清机应付了事,赶紧回去把门关上,尴尬得他耳根子都痒了。
清机解着腰带回到卧室,看到璧珩在床边跣足而立,睡袍凌乱散着,露出光洁雄健的胸膛,静静等着他。
两人对视,都无奈地一笑。
“我就说时间还早,他都还没睡呢。”清机骂骂咧咧地脱了睡袍走到璧珩身边,把睡袍窝吧窝吧砸他脸上。
“你明天还要值班,太晚了你休息不好。”璧珩声音低哑,揽着清机的后腰埋头在他颈侧,贪婪地闻嗅亲吻,平时的温柔先生此时满眼都是欲色。
这边无纠回完消息跟凌琛约了时间,才有点回过神。
他虽然不经人事,但也是个大孩子了,之前也被其他夫夫领养过……他一下反应过来为什么两个爸爸都衣衫不整的了。
尽管走廊安安静静,但无纠还是瞬间两颊飞红,迅速捂着耳朵一路跑回房间扎进被窝里,嘴里狂念在清微道长那学的《常清静经》,“清者浊之源,动者静之基;人能常清静,天地悉皆归……”
虽然不知道具体什么意思,但念就完了!
他发誓再也不会在晚上去敲爸爸们的房门了!
翌日清早,清机不知道是有事还是太尴尬,早餐没在餐厅出现,早早就上班去了。
家里就剩无纠和璧珩,璧珩爸爸神色如常,好似昨晚什么都没发生,系着围裙在厨房忙活,无纠话都不敢说一句。
他因为“腰伤”今天不用去补习班,又约了凌琛来家里写作业,于是早饭后璧珩去茶楼上班,无纠在家写作业,中午看情况是回来给他做饭还是给他订餐。
璧珩走后无纠才松快一点,太尴尬了。
他把作业拿到客厅,继续一边看电影一边写,顺手看了一眼手机,发现凌晨温酒给他发了条消息。
【昨晚师祖给我托梦了。】
这是凌晨五点发的,估计温酒是惊醒的。
无纠好奇回复,【你不是说方叔叔从不入梦吗?】
【是啊。】温酒很快就回了消息,【师祖责怪我对你不敬,还纵羊行凶,让我尽快把那个弱智羊结缘出去,罚我跪两炷香。我早上给祖师爷进香,香还断了,幸好祖师爷没入梦,不然吓死我。师叔小乖乖,帮我跟师祖说点好话哈。】
温酒也很无辜,大不了以后他老实叫师叔呗,可是师叔让羊给创了不关他的事啊,咋连祖师爷也因为这个怪他,又不是他指使那个弱智羊去创师叔的。
无纠:“?”
如果真是因为羊的原因害温酒被罚跪的话,无纠还挺不好意思的。
他赶紧跑到小书房把昨天的事解释清楚,他被羊创了真的不关温酒的事,而且温酒昨天还一直带着他在观里玩。至于师叔这个称呼,无纠是不在意的。
写完盖上都城隍印,火速烧给方叔叔。
烧完无纠就马上取出白纸,叠好加盖,一展开,已经有回信了。
都城隍爷大笔一挥,【OK。】
无纠拍下来发给温酒,让他不要担心,你师祖OK了。
温酒看到那个鲜红的都城隍司印,不说恐惧吧,但也是很震撼的。
没有提举两字,却能和师祖直通印信,说明这是他师祖的副印啊!
行,师叔小乖乖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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