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车内开着空调，温度比车外凉爽不少，可车内有烟酒味儿，辛语将车窗降下半扇。刚才走了一截路，后背细细密密的一层汗，辛语偏头将长发拢在一侧肩头，露出后背大片皮肤，她问，“你在等代驾？还有多久过来？”
“还没找代驾。”程杭一看她手里提着袋子，皱眉问她，“刚下班还是要去加班？”
辛语说，“我今晚上住公司。”她撩动头发散热，一侧肩膀冰凉，一侧肩膀犹如压着一床棉被，忍无可忍时，抬手将头发高高地束起。
程杭一没有正眼看她，眼角却能瞥见细细长长的手臂、手腕，白皙的皮肤晃动得刺眼。
“为什么不回家住？”程杭一又吞了下口水，将自己这侧的车窗同样降下一截。
辛语没回答，她弯腰将放在脚垫上的手提袋提起来，手指伸进去，摸到袋子的最底部，揪着白色的塑料袋扯出来，把袋子打开，抓起一把龙眼，递给程杭一，“广东邮寄过来的，绝对正宗。”
黄褐色圆滚滚的果皮，带着已经干枯的枝梗，程杭一不爱吃水果，他从辛语手心里捏了一枚，却没打开。
辛语把袋子敞开放在腿上，捻起一枚硬实个头又大的龙眼，手指捏着枝梗处拽掉，手指掐开果皮，将果皮剥至二分之一处，她把白嫩多汁的果肉呈递到程杭一的嘴边，“我在水果店买过两次，都没这个甜。”
程杭一低头，衔住果肉，勉强吃了。
辛语还在等待客户反馈，“怎么样？”
“甜，但是不新鲜。”程杭一如实回答。
“挑剔。”辛语剥开一粒，她自己吃，“到货几天了，一直放在冰箱里面保鲜，这还是挑出来未坏的。”
捻起、剥开、吃掉、吐核、下一枚……
程杭一看着她腮帮子鼓动，沾了汁水的嘴唇红艳艳又湿漉漉，他说，“再帮我剥一个。”
“少爷命。”辛语挑挑拣拣，选中卖相最好的一个，这次把果肉递到程杭一手边，“你自己拿着。”
“黏。”
程杭一压低头，再次吃了，越过汽车档位，探着身子悬空在辛语腿上，把核吐在袋子里面。
全程不沾手，只有嘴巴动了动。
辛语看着笑话他，“你平时吃水果吗？”
“只吃切好的果盘。”程杭一咀嚼后品出甜滋滋的味道，他说，“这个比上一个甜，再剥一个，我尝尝你是不是故意给我吃坏的。”
辛语嘴里说，“请苍天辨忠奸。”
干净利索地又剥了一颗，这次没送到程杭一嘴边也没送到他手边，而是隔着点距离，微微扬着手臂，挑衅地看着程杭一。
“喂狗一样。”程杭一无奈地笑。
辛语说，“果肉被你吃了，我总要得点乐趣。”她晃动手腕挑衅道，“要不要吃？不吃的话，我自己吃了。”
“吃。”
程杭一撑着座椅，他身子向上跃，嘴唇咬住果肉，位置偏了些，唇齿触到辛语的手指，她被烫到一样立刻松开手。
“真懒。”辛语嫌弃地吐槽。
程杭一说，“懒人旁边一定有一个勤快的人。”
被他懒出经验来了。
辛语舍不得把水果全部给程杭一吃，她把袋子束起来，放回袋子里，车内一时无话。辛语看着车前窗，她笑着问，“你什么时候找代驾？时间晚价格会贵。”
程杭一把纸巾递给辛语，他笑吟吟地回，“你会开车吗？”
“拿到驾驶证后，没开过车。”
程杭一打开车门下车，他换到副驾驶座位，“把车子跑起来就行。”
程杭一个高，适合他的座椅，对辛语来说，座椅太低、距离太远，她拖着调整远近高低，又频频看向左侧倒车镜，低头看角落的踏板，“哪个是离合？”
“……”
程杭一探身过来，他侧头往里看，头顶抵在辛语腰侧，“一个油门，一个刹车。”
辛语后背紧贴在座椅靠背上，她已经在家洗过澡，穿了件白色无袖短袖和焦糖色宽松短裤，可以当睡衣穿的，她今晚打算睡在公司的。程杭一吐纳的气息散落在她腿上，辛语觉得腿上一层密密麻麻的张开毛孔。
程杭一离得近，他应该看得清楚。
“你这车挺贵的，别被我剐蹭了，稳妥一点，你还是找代驾吧。”辛语收回脚，她打算从座椅上下来。
程杭一抬手，手掌压在她腿上，他轻声说，“开慢一点，问题不大。”
程杭一体温高，掌心火热，滚烫的温度，熨帖在辛语腿上，她的心跟着**滚烫起来。
脑袋叫嚷着止损，手脚却妥协了。
换挡位、松手刹，稍微倒车后退，拨动转向灯，转动方向盘将车子驶出停车位，动作流畅不像是没开过车的车感，辛语轻挑眉头，“你不怕，我就不怕。”
“你又说谎。”程杭一仰靠在座椅上，他嗤嗤无奈地笑。
辛语解释，“偶尔爆单时，配送人员不够用，我会帮忙送货。不过公司面包车是手动挡，自动挡的车很少开。”
“身兼数职，工资高吗？”
程杭一的手指搭在车窗上，张开手掌迎着夜风，握成拳头再张开手，手心里仍旧空荡荡。
“千金难买我乐意，我喜欢的就是最好的。”辛语瞥眼他戴着手表的手腕和骨节匀称的手指，“把手收回来吧。”
“不安全？”程杭一把手指打弯，勾在车玻璃上，就是不肯放进车里。
“不只是不安全，还，有点油腻。”辛语淡笑着说，“乘车时偶尔见到有男司机将手搭在车窗上，无一例外的中年、油腻。”
程杭一笑声震动，他止住笑，把手规规矩矩地放在腿上，低声说，“有点热。”
辛语把空调打低，两个人短暂无话。
在程杭一的指引下，辛语终于把车子安稳地停在停车位上，在路上开车她没有手忙脚乱，倒车时反而急出一身热汗。
程杭一站在车外，他歪头朝着辛语笑，“不算说谎，你开车的确不擅长。”
“我擅长侧方，不擅长倒库。”辛语甩锅，“高档小区，车位竟然这样狭窄，差评。”
“标准车位。”程杭一说。
辛语从车里下来，她有短暂的无语，“程先生，有句话是‘赢了辩论赛却输了女朋友’不要和女士较真，对方找借口甩锅时，麻烦你听着就好。”
程杭一乖学生模样地点头，嘴里说着，“我记住了。”
“……”
辛语仰头看程杭一，酒气散去嗅不到气味，迷醉的眼神已经清亮，此时正专注地盯着她看，深邃眼神里又有点上次共度良宵时的热枕热度。
被他吃上瘾了！
辛语伸出手大大方方地说，“代驾和打车费，你给报销一下吧。”
程杭一往前迈了一步，语调上扬，轻松调侃着问，“需要多少钱？”
“谈钱俗气，帮我个忙吧。”辛语说，“我真的有件事情需要你帮忙，今天见不到你，明天也要电话联系你。”
程杭一声音黏糊，“什么事情？”
辛语拿出手机，她抱怨连连，“你上次把我们公司的网站给整崩溃了，领导没有察觉，倒是把技术顾问刺激得像是打了鸡血，最近已经是第二次后台功能升级。”
程杭一低声沉笑。
“一点不夸张，你把网站搞崩溃就算了，你给他留言挑衅干嘛，本来大家都安心当咸鱼，这下好了，一个人卷起来带动了整个部门，害得我工作量加倍。”辛语头疼不已，吐槽起来实打实的抱怨，“他让我提修改意见，我看不出哪里有问题，但是不想被他知道我在摆烂糊弄工作，还有这些词汇，是什么意思？”
程杭一看眼手机屏幕，辛语的头像是一样的，但是聊天界面不同，这是另外一款聊天软件。
“你有几个聊天软件？”程杭一突然问。
这是什么关注点？
辛语说，“两个，这个是工作用的。”她已经被技术顾问缠得头疼，只想赶快敷衍过去，“你明天抽空帮我看一下吧，不急，实在忘了也没关系。”
程杭一问，“万一我忘了，你打算怎么敷衍他？”
“挺好的，没有意见、不用修改。”辛语挂着职业微笑，说着场面话。
程杭一又低声笑起来。
气质冷傲神情不耐的少年已经长成，身上带着成熟的霸道气息，锐利的眉眼、锋利的颌线晕染成柔和的弧度，嗓音低沉敛眉微笑，脸上是运筹帷幄的自信从容，不再急躁是因为一切心在掌握。
他仍旧高大、帅气、家世好，现在又增添了工作好、前景好，他低垂眉眼看似清心寡欲却一切唾手可得，他有资本玩游戏，辛语却不想陪他玩猫捉老鼠的无聊游戏。
她讨厌当老鼠。
“我要走了。”
辛语打断两个人之间的眼神对峙，她承认自己不如程杭一沉得住气，她在程杭一的眼神下，变得急躁带着贪念。
“今晚上，你为什么不回家住？”程杭一追上一步，依着车头站着。
辛语敷衍地笑了笑，“老规矩，下次见面告诉你。”
“辛语。”程杭一唤她的名字。
辛语转身，手捏着手提袋，“嗯？”
程杭一迈步过来，他握住辛语低垂着的手腕，“你为什么总和我约定下一次见面，如果我们不再见面呢？”
“如果不再见面，那就说明这个答案，不需要被知道。”
辛语挣开程杭一的手掌，她微笑着说，“你现在的咨询服务费是不是很贵？要不你还是把代驾和打车钱转给我吧，我们两清，不用帮我检查网站的升级问题。”
“我想知道答案。”
程杭一猛地向前跨步，他撞向辛语却又没有实打实地撞到她，双手圈着她的脖颈，将她的下巴抬高，拇指支着下颌线，箍着她的头不能左右摆动，他这才慢悠悠地低头，嘴唇贴合过来，研磨、打转、噙着辛语的下唇一点点地吞吃，用牙齿使力地啃咬着，撬开唇后力气有些大，在口腔内野蛮地横扫，不止不休地痴缠。
辛语推着他的肩膀，推不开，手掌攥成拳轻捶着结实张力地鼓起的臂膀，渐渐失去挣扎的力气，软软地搭在他手肘上。
吻渐渐变得温和，辛语却站不稳，依着程杭一，耳朵里轰鸣响着。
“为什么不联系我？我的技术不行？”程杭一揽着辛语的腰肢，把她紧贴在怀里拥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