谈到这里，任谁都能看出，这将是一个艰巨而漫长的工作。

“不过，好消息是，”程是非此时却话锋一转，好像又给貌似不可能完成的任务带来一丝转机，“我们有这个仓库......”

程是非大手一挥，扫向玻璃瓶中明明灭灭的光点，它们正围绕着几个人，闪烁着生命的涌动。

这些活跃的能量体确实让他们得到一个喘息之机，程是非接着解释：“随着时间的流逝，流散在外的【鬼影】也会越来越少，也即是说，它很快就要没的吃了。”

原来季天阳无形中的一个举动，竟然还埋下了这样一个巧合又关键的伏笔。

之前还略显失落的人，马上就振奋了起来：“也就是说，他快要弹尽粮绝了！并且很可能，无法再搞那些有丝分裂了！”

林旺却不由皱紧了眉头看向季天阳：“那么被逼上绝路的它，值得拼命一搏的，也只有这里了。这么说起来，他上次出现在这，是不是也是抱着同样的目的？”

程是非显然也是这么想的，于是也看向季天阳：“我已经联系了中心，会很快派人来取走这些东西，但是在他们准备妥当到来之前，这里，就只能靠我们三个了。而且你有捕猎【影】的能力，我想蒋英奇如果具备思考的能力，他也不会轻易放过能收集这些能量的你。”

程是非的言下之意再明显不过，他说得颇为严肃郑重，但是对于战斗经验基本为零的另外两个人而言，并不觉得有什么好紧张的。

反倒是这种有的放矢的感觉，让季天阳兴奋地摩拳擦掌起来：“我觉得我可以抱着能量体做诱饵引诱它，最好他选择正面与我交锋，总比藏在那些犄角旮旯里叫人防不胜防要好！但破除【影】我不行，到时候就靠你们两个了！尤其是林旺，这两天，你要加油练习制造【实影】！光靠程是非那个，实在是太费眼睛了。”

话刚说完，周遭场景刹时一换，堆满货物与能量光团的储物间变成了四壁雪白的空房间，程是非说：“林旺，你试一试，看能不能破掉这个虚影。”

季天阳和林旺正在举目四望，即使经历过一些意念造物的时刻，可他们还是对于程是非这种信手拈来的技艺表示感叹。

“我试试看。”林旺收回心神，开始尝试集中精神动用自己的意念。

大约过了五秒钟的时间，“嘭”的一声，一本厚厚的GRE词汇书凭空砸在了地板上。空房子的影像立刻闪烁了一下，就好像信号不好的电视机中呈现的画面一样，抖动了几下就彻底黑屏了，原本的储物室又重回众人眼前。紧接着，词汇书消失，林旺的鬓角滑下一滴汗水。

“生成速度五秒，持续时间五秒，并成功破除虚影。作为一个纯新人而言，已经是很不错的成绩了。”程是非评价道。

季天阳现在的眼中全是艳羡的目光，盯得林旺有点不自在，他抿了抿嘴唇，问道：“如果是这种程度，就可以了吗？”

话音刚落，同样的空房间再度出现，程是非道：“继续。”

这一次林旺的表情明显比刚才更凝重了一些，他的双手握紧成拳，眼神比之上一次更加聚焦，十秒钟过去，词汇书砸在地板上......然而这一次，空房间纹丝未动，地上的书却很快消失。

程是非走上前，伸出双手，包裹住林旺攥紧的拳头，几乎脸贴脸地对他说：“意识合格，但是发力方式不对。你现在操控影没有任何技巧，全靠本能和天赋。抢夺能量，不是靠谁的拳头硬。”

面对近在咫尺的程是非，林旺大气不敢出，他立刻向后退了一步，并且将双手从那人的掌心挣脱出来。他差点下意识要扭头去看身边季天阳的反应，但是忍住了。

此时季天阳也上前，单手搭上林旺的肩膀，感觉到他的紧绷，于是宽慰道：“你别给自己那么大的压力，我们都是新手，这很正常。程是非，教会我们怎么有效地使用控制异能，不正是你的工作吗？”

程是非点点头，他站在原地架起双臂：“那你们今天晚上的任务，就是想办法破除这个虚影。”

再次环顾包围着自己的空房间，季天阳和林旺这才对意念【造物】有了些敬畏之感。因为，程是非用他制造的【虚影】向他们展示了，造物的真实，稳固，持久，以及毫无破绽。

“那我要怎么做？”林旺发问，这一次他的表情变得无比严肃认真。

程是非答：“使用影对抗影，本质就是使用意念对抗意念。如果在同等脑波强度之下，要比的，就是我们谁的意志更坚定，精神力更集中。这需要你自己在实践中，去体会。”

......

历经三个小时的对抗后，林旺已经满头大汗，可他却始终没有再次破除程是非制造的虚影空间。

季天阳在一旁围观了整个过程，可他帮不上什么忙，只能一同困在这个空房间里面干着急。为了保证精神力的集中，程是非没有办法对他们两个人同时教学，而且对于季天阳的脑波异能，程是非也没什么头绪，所以季天阳理所当然变成了被老师忽略在一边的“问题”学生。

时间临近十二点的时候，程是非自动解除了虚影空间。

他对林旺说：“今天就到这里吧，你刚开始训练，不宜过量。”

这一晚上，程是非用事实向林旺证明了他们两个人之间的异能差距。虽然身体和精神都几近虚脱，可这反而激起了林旺的斗志。他从小到大都是竞争中的佼佼者，如今要在全新的领域从头开始，又让他找回了久违的战斗欲。

看到林旺眼中愈挫愈勇的烈焰，程是非牵动了一下嘴角，很短暂，却已是十分难得的肯定和赞许。他转而对季天阳说：“希望今天的观摩也让你有所收获。”

“啊？”季天阳担忧的目光一直落在林旺身上，他刚犹豫着要不要上前去扶那人一把，就被程是非点名了，然后他就露出了与所有开小差的差生在被老师叫到时如出一辙的疑惑表情。

程是非皱眉不解：“不是让你在一边浪费时间的，即使你不能意念造物，也可以从我们身上多熟悉一下各种【投影】的特性，以及揣摩一下如何控制自己的精神力。”

“啊，我想我已经把你们两个人的【投影】看得很清楚了。”季天阳摸摸头，他其实对于自己要熟悉什么程是非所谓的“特性”，完全摸不着头脑。

程是非的表情严肃起来：“你熟悉各种【影】的过程，就是要区分真假的过程，有些【影】，尤其是【虚影】会非常逼真，你无法破除影，如果分不清真实世界与虚幻世界，对你来说是非常危险的。”

“那要如何区分呢？”季天阳虚心求问。

“一样要靠你自己体会。制造的【影】是附带脑波能量的，甚至不同的人脑波特征会不同，如果足够敏感，你不只能够区分【影】与现实，甚至能够分辨出造物的主体是谁。”

程是非的话像是突然给季天阳开了窍，他这才惊觉今天这一晚的划水他都错过了什么，甚至有点懊恼：“你怎么不早说？”

“我以为你悟性不错，谁知道......“程是非叹了口气，继续说道，“既然这样，我再告诉你一件事情，虽然没有足够的实验样本作为依据，但是根据现有研究 ，我们依然可以得到一个推测：造【影】与识【影】属于异能者的基本技能，如果你在某一异能上有所缺失，那么另一项就很大概率会更加突出。这可以类比人类的五感，如果失去了视觉，其他的感官，比如听觉、嗅觉等就会变得更加敏感。”

程是非未竟的话算是给季天阳留了个面子，而他的补充才是重点，季天阳不只将此牢牢记在了心里，并且被提点之后，在脑中还发散出了自己的一些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