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章 以暴制暴

“你且别急。”他不禁觉得有些好笑:“天责是因为你当时干了一件惊天地的事,但是因为天道,所谓的‘惩罚’也不过是寻常路的挠痒痒。但是看你的脉象,看来天责的惩罚不在你身上。”说着,他拽着楚泽坐下,然后抬手搭在对方的手腕上。

“你此时不记得了。你是天道的第一个造物者,遵循天道给的任务办事。后来发生了一些事故,本该功成身退,却和你的朋友带着一群小妖怪开辟了另一个结界。也就是现在的妖界。开辟妖界本不在天道安排的范围内,所以这件事本就是逆天而行。但是知道这件事情的那一天,它却出乎意料的没有立即执行,而是给了再议二字。”

“再后来,你被一个孩子捡到了。”

楚泽忽然发现,他在提及此事时,唇角不自觉的泛起一抹笑。什么人,能让他过去这么久都还记得?楚泽不禁有些疑惑。在不过这么听着自己以前的经历心里总觉得异样,有种时过境迁故人已变的感觉。

“要猜猜那个小孩是谁吗?”他笑了下,接着说道:“你很熟悉。”

楚泽捂着脖子想了好一会只能摇头,自己认识的且比自己小的人有很多,但是这么久之前的他还真想不出来。

“是白榆。”

“!”

他看着楚泽一脸震惊的模样非常满意:“那个时候你遭了重创,恰好倒在白榆住所的后山上,就这么被他捡了回去。”楚泽看着他皱眉:“你还是没有说到为什么这件事情牵扯到白榆。”

“漓风应该跟你说过暗魇。说起来,那个地方还跟你有关。”那人细细解释:“天地初分,清浊本为一体。分开之后浊的那一部分无处可去,那时你便打算让所有的‘浊’放到地府去慢慢消化。但同时,因为地府初成,一时间没办法完全容纳这些浊。所以你只好收起这些浊气,打算日后解决。”

“彻底解决是在白榆捡到你之后。”

谈起这些事情的所有起因,这个人都还是笑脸盈盈的:“那个时候白榆还是一条小龙。小龙都是有发.情期的。也只怕是那个时候,他的心里对你就有了不一样的感情。那个时候的小龙还会在发热的时候寻找自己想要依靠的物件或人。谁曾想你因为妖界出事不在,便在意识不清醒的时候钻进了你房间的密室——也就是浊气存放的地方。”

“浊气对人会有很严重的负面影响,就算是放在地府也需要找到一块能够镇压它的地方。保险起见,你把这些东西放在了用符咒处理过的密室里。也就是那个时候,部分浊气散了出来。同时小白榆也察觉到了不对劲,关上密室也来不及将那些浊气给‘抓’回来。浊气放出可比开辟妖界还要严重。因为‘处理浊气’这件事本就属于天道所布置的任务里,而你没有完成,即算失职,而且是算你的失职。至于为什么没有算在白榆身上,大概……收拾你这些烂摊子,就算是对他的惩罚了吧。”

“你回来的时候只能先将这大部分的浊气处理,于是借着这些开辟了暗魇。”

说到这,楚泽有些不解了:“你方才说了,要处理这些浊气就要找一个能够镇压这些东西地方。但是我上次去过,未曾觉得那个地方有什么特别之处。”

“暗魇之所以发展成这样是因为借助了你的东西,才发挥出最大的镇压作用。”说着,他按头想了想:“你快到了。若是有机会,再去一趟暗魇吧。不知道你会不会想起点什么,所以再说一点。”

“以暴制暴。”

待楚泽醒时,青鸟恰好落在凤城。此时凤城开始回春,枝头漫出的枝丫绿意盎然,就连城墙上也流连着一抹绿意。这般的春意怎么也不会让人联想到当初天火尽烧的模样。楚泽落在一处靠窗的茶位,从方寸中静静的看着闹市。这是他获得新生以来第一次踏上这块土地。

常理来看,自己应该百感交集。只是不知为何,现下心里没半分感触。想到这里,楚泽摇头苦笑。

“你要青鸟大费周章来请我,怎么不自己来?”楼雪渡的声音从身后响起。楚泽侧身,看到对方那不满的表情后便知自己理亏,于是从善如流地拉开椅子示意对方坐下说话。

“我亲自来找你当然是最好,但是没办法啊。本来都到你那附近了,结果发现有人在盯着你的住处。只好换个方式了。”楚泽不紧不慢的地给楼雪渡倒了杯茶,脸上一贯是平日里待人的温和,若不是如今的形式摆在这,楼雪渡都要以为这不过是往日里的午后了。“你说的换一种方式就是把我绑过来?”楼雪渡面无表情地看着楚泽。

“怎么叫绑呢?这可是我想到的最温和的方式了。”楚泽看了眼窗外,搭在木桌上的手轻轻敲动两下后才继续说:“那些人找你还要一段时间,我此刻找你,是有些事要问。”他说完就听楼雪渡说:“你是说柏绥和戚独明的事?”

“聪明人就是好说话。”楚泽就差把满意两个字写脸上了。

“不过你找白榆不更好?”楼雪渡有些疑惑,“他既是时空之神,也是刑讯堂的头。很多事情他知道很多。你又何必冒着被柏绥发现的风险来找我?”

“但是对于这些陈年旧事,你了解的细节更多。”楚泽摇了摇头,“何况我还有一段记忆没恢复不是吗?”说着,楼雪渡看着他自嘲一笑。

“其实我知道的也不是很多。但可以确定的是柏绥的确和戚独明认识,而且两人关系非同一般。”说着,楼雪渡看了楚泽一眼,“我若是没猜错,戚独明应该是当年战争的军师。”

“没准这场战争本就起于他的——挑唆。”

楚泽懒散的靠在椅背上,说话时手不自觉地摸着下巴,一条腿自然地搭在另一膝盖上。阳光穿过窗缝落在白衣上,有种岁月静好的感觉。

楼雪渡愣了一下,又很快回过神来:“你为什么觉得是挑唆?”

“我若是没记错,柏绥当初虽然愤怒和怀疑,但还没到发动战争的地步。妖界的实力不弱,他这么做无异于硬碰硬,对他来说没有任何好处。除非有人在背后推波助澜,而且有让他有底气的方法。”

说到这,楚泽双手交叠放在腹部,感慨一句:“这样的人太会玩弄人心了,不靠别的,仅凭这张嘴,就可以走遍天下了。”

楼雪渡盯着他看了好一会才继续说道:“这两个人的交谈不靠书信,纯靠见面。找不到什么确切的证据。但这么说来,柏绥也算是受害者之一。”

“我打算到时候去找一趟柏绥。”

楼雪渡震惊地看着他,半天才说话:“你疯了?你这样跟自投罗网有什么区别?”

“戚独明现在的存在感可没以前高了,这么长的时间,你觉得柏绥不会冷静下来发现问题吗?”楚泽又倒了一杯茶:“他要真这么傻,我就手动让他冷静下来。他不想冷静也得冷静。”

“你可真是……”楼雪渡看着他面无表情地说出这句话不禁觉得有意思。

“对了,你清楚暗魇的结构吗?”楚泽问道。

“你问这个做什么?那个地方进去了未必就出的来。”楼雪渡皱着眉,那表情说明他并不赞成对方去这个地方。

楚泽也不瞒他:“过来的时候我做了个梦,梦里告诉我要去一趟那个地方。因为他说——”他忽然没了下文,让楼雪渡以好奇的目光看过去。

“说什么?”

“他说,那个地方是我开辟的。”

这样的秘密源头知道的人少之又少,而且时间也过去了很久。楼雪渡,也不过是现在才知道。他一脸震惊的看着楚泽,好一会才问:“你到底,活了多久啊?”

楚泽哭笑不得,这人的侧重点怎么这么奇怪。“这不是重点好吗?他说我在那里放了东西,我得去看看。”

楼雪渡思索片刻,问道:“有笔墨吗?”楚泽没回答,而是打了个响指。下一刻,黛晚拿着两个人要的东西进来,放到桌上后就老实出去了。

“你要全面点的,还是核心点的?”楼雪渡一边研墨一边继续说道:“这活我不白干。你欠我个人情,这件事结束之后你要还我。”说着,他开始提笔蘸墨。

“不让你白忙活。这件小事结束后,你随便提;不过超出我范围的我可就管不了了。”坐久了有些累,楚泽站起身靠着窗,晒着那仅剩的阳光。他伸手去触碰阳光,晒了好一会,他感觉不对劲。

那一束阳光不知道什么时候融作一缕金线,一圈又一圈缠绕在他的手指上。楚泽用另一只手尝试去碰它,却什么也没碰到。

这是什么东西?他有些疑惑。这金线缠在手指上就像是戴了个金戒指一样。楚泽想了想,用这只手再次摸上阳光。跟刚刚不一样的是,这次好像摸到了实质一般,他试着扯了扯,那“阳光”竟然就这么被扯成一根金线,同样缠在手指上。

楚泽侧头看了眼正在画画的楼雪渡,看那个形状,应该是在画暗魇的地形图。这地方还有地图?楚泽挑了下眉,然后心中有了点猜测,缠着金线的手轻轻推开一点窗户,然后把手伸出去——用力一扯。

手上真实的触感正证实了他的想法,楚泽笑了一下,淡定的收回手。

“这是暗魇的地图。”说着,楼雪渡将地图推给他,“暗魇本来是没主的,虽然现在也没个确定的主。大概几百年前吧,出了个实力强但又迟迟没能成功转世的厉鬼。关键是,你知道这人是怎么来的吗?”

楚泽抬了抬下巴,示意对方继续说。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他是白榆养大的。”楼雪渡点了点地图,“这个地图,也是那个人出来之后才有的。”

楚泽略微弯腰拿起地图。楼雪渡在地图上标明的很详细,几乎不需要有什么提问,只是……

“你在这里画个三角形是做什么?”楚泽转过地图,指了指最中间的三角形问道。

楼雪渡看了眼后,楚泽便看着他的脸色变的异常难看。“那个地方,非常,非常,非常危险。”楼雪渡顿了片刻,继续说道:“这里具体是做什么的不知道,但是那里周围都是看守的厉鬼,光是进去出来都困难,何况是去这个地方?”

楚泽点点头,心里却在思索。他说自己的东西和这个地方结合才能起到最大的压制作用,说明自己这个“东西”非常,非常重要。这么重要的东西,当然是放在最重要的地方。不过也有可能是障眼法。

不管是不是,都要去一趟。

“这个地图知道的人多吗?还有这个你标记出来的地方。”

“知道的人不多,这个地图,是因为之前刑讯堂建立的时候需要这么一个东西。才冒死画下来的。”说罢,楼雪渡像是想起来什么一样,神色惆怅。楚泽看他一眼,就知这份地图触及到了不能问的领域。他收好地图,然后对着楼雪渡说道:“他们快找上来了,我送你回去。”

青鸟收到楚泽的命令就已经在巷尾等着了。

刚把人送到住所,楚泽就立马感觉有几道目光落在自己身上。他笑了笑,只是轻描淡写地对楼雪渡说道:“不用急,我会去找你的。”说完,他便带着青鸟离开了这里。

——

“他真是这么说的?”柏绥坐在大厅的主位上,刚喝一口的春茶差点让他失态。回来禀报消息的下属半跪着回答:“是的,城主。属下亲耳听见,那位大人就是这么说的,一字不落。”

这话摆明了就是讲给柏绥听的。若是以前,自家城主此刻就该发火了。只是不知今日为何,城主冷静的出奇。想到这里,那下属悄悄抬眼观察了一下柏绥的脸色。

奇了!城主不但没有生气,脸上似乎还带了点……喜悦?今日出门是撞鬼了吗?

柏绥撞没撞鬼不知道,这位下属看着是撞鬼了。

好一会才听柏绥说:“知道了,你先下去吧。”等到这殿内空无一人后,柏绥重新端起春茶后浅饮一口后才开口:“什么时候来的?”

“刚到,就在你差点把茶吐出来的时候。”

“这种事情就不要讲了好吗?!”柏绥向来是个注重面子的人,这种他认为不能说出来的事此刻被楚泽说出来就像是揭开了遮羞布一样。

楚泽走出屏风,神态自若的找到个位置坐下,“这都多少年了,怎么还是这个德行。”

“你也不赖,这么多年了,还是这么损人。”柏绥没好气地反击。说完这句话,空气凝固的像是不能呼吸一般,叫人难受。但总要有人打破这个寂静。

于是柏绥战术性地清了清嗓子开口:“当年的事,是我的问题。对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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