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无忌和苏幻儿和好了以后,如胶似漆几天,又因为些小事拌嘴,两人闹得很僵。
苏幻儿不想受制石无忌,每次都先求和,于是在伏龙城里的一个窟鬼茶坊里做工。
她为人机灵又待人和善,茶坊中的茶客们都很喜欢她,也就给老板娘拉了不少的生意,老板娘高兴之余便将自己的点茶技艺教给了苏幻儿。
未多时,苏幻儿便成了远近闻名的“茶博士”。
……
上次汇贤小筑的宴会上,石无忌回绝了马仙梅兑现承诺的要求后,便再也没有登门了。
马仙梅上街,时常听闻石无忌与夫人恩爱如潮、举案齐眉,不由得心酸颓然。
她本以为在众人面前,石无忌会答应下这门亲事,而苏幻儿在屏风后听见石无忌应诺,为了丈夫的名声与面子,她如何也会答应让她过门。
没想到,北方商业霸主的妻子,竟然是如此率性的小女人,爱恨随性,不受任何世俗和商场上的规矩的拘束。
更让她想不到的是,在商场上一诺千金的石无忌,竟然会为了这样的一个毫无顾忌的女人而甘愿毁诺。
马仙梅在路上失魂落魄地走着,脑海之中不断回现着当日宴会的境况,不由得泪眼婆娑。
街上人来人往之间,马仙梅的姿容十分醒目,频频有人回望,对马仙梅指指点点。
有些人嘲笑马仙梅嫁入石家的企图落空,有些人则说可惜马仙梅吊死在一棵树上,有些则不解马仙梅一个青楼女子的手段,如何就不如那单纯干脆的苏幻儿……
这些闲言碎语,都进不了马仙梅的耳朵。
她的失落被一个高亢的声音给暂时打破了,马仙梅停了下来,看向了热闹的窟鬼茶坊。
从门口望进去,正好可以见到苏幻儿来来去去的身影。
她有些奇怪,石无忌家财万贯,苏幻儿嫁给他自是荣华富贵,为何自贱身份来这样的地方伺候别人?
看了许久,她心里颇有几分恨意。
若非苏幻儿,凭她这些年与石无忌的恩与情,她要嫁入石家是轻而易举的事情。也不必像如今这样,还要在青楼卖笑,取悦那些权贵与富贾。
苏幻儿伺候别人,或者是一种生活乐趣,而她却是生活的重负。
来来往往的人,颇有些人谈及这个石夫人,都言说,即便是石夫人娇俏可爱,在茶坊里做工,凭石无忌的威名与霸道,也没人敢肖想、轻薄于她。
听着这些话,马仙梅内心的妒意就更浓了。
以往她在汇贤小筑,受了什么委屈与践踏,都是自然。所有人都以为,想要马仙梅的身子只要在商场上给石无忌让利便是。
她哪有苏幻儿这样地珍贵?
马仙梅苦笑,摇了摇头转身离开,抹泪之时撞上了一个衣衫褴褛的老妇。
马仙梅在青楼常常缩减饮食,所以十分清瘦,而那老妇却十分圆润,虽年老体衰,但体重是十足顶的过两个马仙梅的。
马仙梅这么一撞,倒是把自己摔地上了。
她扶着自己有些晕眩的头,抬眼看着面前的人。
阳光透过这老妇杂乱的头发,她背着光,马仙梅看不清她的脸,直到那老妇把手里的招幌换了个边,挡住了马仙梅脸上的阳光,才让马仙梅看清了老妇的模样。
她的脸十分圆润,长满皱纹,一双浑浊的眼没有什么精气神,而唇色很淡。
马仙梅站起身来,看着那老妇,只见老妇拿着招幌往前走了两步,用她那双浑浊的眼直盯着马仙梅,半晌开口道,“姑娘做我的生意么?”
马仙梅被她看得发毛,转头看了一眼她的招幌,招幌上写着“去烦除忧”四个字。
她直觉或者是江湖术士之流,不想与之多接茬,免得惹来麻烦缠身。
所以,马仙梅什么话也不说,径直绕开了她,往前面走去。
那老妇也不追,只是在她过身之后,幽幽然道,“马姑娘,你不想冠个新姓,重头做人了么?”
虽然周遭人声嘈杂,但马仙梅还是清楚地听见了她的话,愣住了,转身看向老妇的背影,问道,“冠什么姓?”
老妇握着招幌,幽幽然回过了头,一双阴冷的眼神看着马仙梅,仿佛直要看透到她的心里去。
“冠石姓,做石家的二娘子。”
马仙梅一惊,脚步往前移,但因为熟知江湖术士惯常用“未卜先知”来哄骗他人,便又站定。
伏龙城谁不知她与石无忌之事,道听途说。
说完,她转身就要走。
老妇道,“马仙梅,没了苏幻儿,石无忌就是你一个人的了。”
马仙梅闻言,知道这个老妇在煽动她内心的**,于是想继续走,但还是停下来转头对她道,“我没想过要杀苏幻儿,也没想要独占无忌,我只是想,想他娶我而已。”
马仙梅转身离去,没想到竟被老妇拉着,她连珠炮似的话戳穿了她的心,“这不过是你的说辞而已。你现在唯一的心愿就是嫁给石无忌,得偿所愿以后,你就会想要石无忌爱你,石无忌把心分给你一点以后,你就觉得不满足了,觉得苏幻儿碍眼了。”
马仙梅感觉自己浑身酸麻,她双眼模糊,颤抖着嘴唇半晌说不出话来,好不容易平复了心情,吐出一句,“你胡说!”
老妇冷笑道,“难道不是么?你十三入娼门,你想着要是能学会些什么,去青楼或者好一些,不用天天被那些肮脏的人糟践。进了青楼,每天对着那些满脑子色心的男人,你就想要一个内心干净的人,见到了石无忌,你又嫌他没本事,绞尽脑汁帮他的事业添砖加瓦,现在,他有了成就,你就想要跟随他,跟了他以后呢?”
马仙梅不想面对这些,直面一个欲壑无穷无尽的自己。
她想要挣脱老妇,那老妇却一直抓着她的手腕,那力道竟然不输给男人的。
“你放开我!”
老妇问道,“要不要做我的生意?”
马仙梅当即拒绝,“你休想,我没什么要跟你交易的!”
老妇道,“反正你始终是会动心的,就算我走了,以后你还会对苏幻儿起歹念的。”
“我不会!”马仙梅感觉自己就要分裂成了两个人,这个老巫婆似乎正在挑起她心里最阴冷的东西。
“那时候,你可就找不到我这么好的帮手了。”老妇说着,松开了她的手。
马仙梅捂着自己的耳朵不去听她的话语引诱,她自己感觉自己的意志被她几句话撬动了,若是再听下去,她恐怕就控制不住自己内心的歹念了。
随后,老妇用自己的招幌的杆子敲了敲地上,发出了很奇怪的声音。尽管四周人声嘈杂,马仙梅又捂着耳朵,但还是听得分明。
“烟花女子年老色衰时,大多什么下场,姑娘你知道。这天下间,烟花女子何其多,也就只有一个张谪卿。”
说完,老妇如她所愿转身离去。
马仙梅追到了人影稀疏处,抓着老妇的手,含泪跪下,道,“老神通,帮我……”
马仙梅知道自己虽然艳名在外,但终究是因为年轻时的美色,她没有张谪卿的才华,只有这碗年轻饭吃。
眼见着这碗饭,就要空了。石无忌再不能娶她,别人为了讨好石无忌,也不敢争她。
而敢的那个人,已然永远离开。
她没有退路了。
“我不敢杀无忌的夫人,你只要帮我嫁给无忌……”马仙梅恳切哀求。
老妇丢掉了手里的招幌,弯腰扶起了马仙梅,道,“我给你一瓶药,你将龙涎香浸泡一整夜,明日卖给苏幻儿。苏幻儿以有毒的龙涎,害了茶坊里的客人,犯了众怒必要过一趟牢狱。石无忌定然也不敢轻易将她捞出,那时,你或者在苏幻儿得救之前让动摇石无忌的心,要么就以自己的长袖善舞,救出苏幻儿,用救命之恩跟他们夫妻换一个容身的妾位,委身石家。”
马仙梅含泪点了点头,但是细思之后,猛地抬头来看着那老妇,眨巴掉眼里的泪水,总算看清了这老妇的模样长相。
马仙梅震惊道,“你是卖龙涎香给我的大婶?”
那老妇的双眼不再像方才一样阴冷了,她淡淡地看着马仙梅,道,“正是。”
“你为何?”马仙梅不解道。
老妇笑了笑,道,“仙梅姑娘为我解围,我自然要报仙梅姑娘的这个恩。我是走江湖的神通,自然用看家的本事来帮衬姑娘了。”
马仙梅想起前事,又有些犹疑地看向了老妇。
老妇从自己的衣袖里掏出了一个青色的瓶子,递给了她,道,“去吧,按我说的做。反正,苏幻儿不会死。”
马仙梅握着瓶子,仍有些犹豫,道,“那茶坊里的客人?”
老妇道,“也就是晕个几天,大夫给他们喂了药,自然就会好了。”
马仙梅握着瓶子的手发汗,看了一眼老妇,小声道,“那我走了。”
老妇点了点头,“去吧。”
马仙梅又看了她一眼,离开了。
老妇看着马仙梅离去的背影,淡淡一笑,抬手转了一圈,衣袂落下之时又是那个媚惑众生的兔儿神。
他手执玉书卷,摊开来,看着上面马仙梅和周寻的名字,道,“马仙梅,本君若不断你此生,焉有来生呢?”
……
“幻儿,店里的檀香没了!”窟鬼茶坊的老板娘大清早的就来嚷嚷了。
“来了来了!”苏幻儿听见了老板娘的大嗓门,从厨房里出来了,往围裙上蹭了蹭自己**的小手。
窟鬼茶坊的老板娘已经在柜台上放了十两银子,握着扇子悠闲地扇子,对苏幻儿道,“幻儿呐,你去给我买点上好的香来点上。”
“好嘞!”
苏幻儿拾了银子,就出门去了。
老板娘探出了头,冲苏幻儿的背影喊道,“幻儿!快去快回,客人们还等着你点茶呢!”
“知道了!”
大约过了半个时辰,老板娘敲着算盘,苏幻儿就回来了。
她摇着扇子,问苏幻儿,“幻儿,香买到了?”
苏幻儿道,“买到了,不过不是檀香,是龙涎香。”
老板娘有些吃惊,问道,“龙涎香可是稀罕东西,比檀香贵吧?”
苏幻儿一边点上龙涎香,一边道,“也没贵多少,反正你给我的那点钱够用。”
老板娘点了点头,又转回柜台去算账了。
未多时,老板娘只觉得自己的头有些晕晕乎乎的,想着莫不是昨晚玩色子玩得太晚,休息不够,现在有些昏沉了。
她本想着走出来,回房间去休息一下,没想到店里的客人倒了一大片,吓到了她。
“幻儿!幻儿!怎么回事……”
说着,老板娘就觉得自己眼前天旋地转的。
苏幻儿也觉出不对劲来了,过来扶老板娘。
老板娘道,“我这是怎么了?怎么觉得晕乎乎的,还有……他们是怎么回事?”
未多时,茶坊里所有人都晕倒了。
苏幻儿也跟着晕了,晕之前听见了石府里的大夫冷刚和自己的小姑子石无瑕喊她大嫂的声音。
随后,便不省人事了。
醒来时候,苏幻儿便见到了石无瑕、冷刚和一屋子的官兵。
她未来得及问明究竟,那老板娘已然醒过来,一脸慌张。
官兵站在苏幻儿面前,道,“苏幻儿,你涉嫌下毒杀人,跟我们走一趟吧!”
苏幻儿一脸茫然,道,“我怎么就下毒杀人了?”
石无瑕也站起身来,挡在苏幻儿面前,道,“我大嫂没有害人,而且她自己也中了毒,这行凶之人分明另有其人,你们不能随便抓人!”
冷刚在一旁给其他的茶客诊脉,也站起身来应和,道,“大人,大家所中之毒,是龙涎香上的。若是大人要追查凶手,应当查一查卖这龙涎香的人,而不是我家大夫人。况且,这里的茶客经过我的诊治,已然没有大碍,无人亡故,你如何能给我家大夫人扣上杀人的罪名?”
官兵环视了一下茶坊中的情景,确实,所有中毒的人都已经悠悠转醒了。
他觉得冷刚说的话,也有几分道理。若非证据确凿,以石无忌在伏龙城中的影响力,搞不好要闹出什么麻烦事来。
老板娘见此,也摊着手附和道,“是啊,再说了,大人您抓人也要有个由头。这儿也没有人报官,您凭什么抓人呢?”
“这……”官兵犯了难,愣在了原地。
之后,老板娘走到了官兵跟前,塞给了他几两银子,道,“不好意思啊,让大人您白跑了一趟。”
官兵得了便宜,想着也没什么大事,便就此离去了。
石无瑕对苏幻儿道,“好了,大嫂,没事了。”
而苏幻儿坐在原地,一脸沉思。
石无瑕觉得不对,便问道,“大嫂,你怎么了?”
苏幻儿道,“无瑕,这龙涎香怎么会有毒呢?”
石无瑕道,“大嫂,你中毒刚好,先别想那么多了。今晚回去,我让三哥查查看,说不定能找到卖给你龙涎香的那个人。找到了,就真相大白了。”
苏幻儿点了点头,道,“也只能如此了。”
……
窟鬼茶坊的事情也传到了马仙梅的耳朵里,马仙梅得知苏幻儿化险为夷,正要出门去找那老神通,想个下招,没想到刚出了房门,就被鸨娘拦了下来。
“女儿啊,你这是要去哪呢?”鸨娘笑着问她。
马仙梅不想让她知道,便说,“屋里有些闷,我出去走走。”
说完,她就要绕开鸨娘,没想到竟被她拉了回来,按在了床上坐下。
马仙梅想起方才下人来请她去见高太师的公子高定,她让人回绝了两次,现在想来,鸨娘是来劝她接客的。
所以,马仙梅坐下以后,什么话也不说。
鸨娘心里明白,道,“女儿,你也这么大了,怎么能不接客呢?”
马仙梅沉默,鸨娘继续道,“女儿啊,咱们在娼门,就要做娼门的营生。趁着年轻,多赚些银子,找个相公嫁了,下半辈子也好过些。你这么老也不接客,慢慢的门前就冷淡了,赚不到什么钱,过去的积蓄也都倒给了那个石无忌,自己今后的日子可怎么办呢?”
马仙梅仍旧不想回应,给石无忌的,是她自己心甘情愿的。
鸨娘知道高太师不是好惹的主,怕给自己这汇贤小筑招惹上什么麻烦,想着就一定要劝服马仙梅接客。
所以,尽管马仙梅不言不语,她还是自己喋喋不休道,“女儿啊,既然身在娼门,咱们就得认命。只是捡好的做,这高太师的公子,出手也不会不如石无忌。你就去见见吧。咱们总不能当了表子,还想要立贞节牌坊吧?”
马仙梅闻言,愣怔地抬头看着鸨娘。
鸨娘叹了口气,便不再说了。
随后,马仙梅就跟着鸨娘下楼,去见那高太师的公子高定。
下了楼,那高定坐在桌边玩弄着手里的酒杯,抬眼看见楼梯上下来的马仙梅。
马仙梅接到了他的目光,当即又强撑出热络的笑,对他道,“仙梅失礼了,让高公子久等了。”
高定在马仙梅走到了桌边之时,伸手揽住了马仙梅的腰,笑道,“看来不止本公子富贵了不肖样,你马仙梅也是。跟了石无忌,对娼门营生倒挑剔起来了,看不起本公子了是么?”
马仙梅自知得罪过他,如今他是来自己身上找补回来的,总不能跟他硬来。
于是,她仍噙着笑,手转到身后松开了高定的手,端起酒壶,道,“高公子,我给你倒酒。”
高定笑着把自己的杯子往前推,道,“好啊。”
马仙梅倒了酒,把酒杯端给他,道,“公子喝酒。”
高定不来接,想着上次当街被马仙梅几句打油诗给羞辱了,如今她跟了石无忌自命清高了许多,他倒要让她知道,她自己是什么东西。
马仙梅僵在了原地,又往前推了推酒杯,道,“公子不是要喝酒么?”
高定凑到了马仙梅的颈边,闻着她身上的龙涎香的味道,一脸陶醉道,“是啊,不过,我要美人你喂我喝。”
马仙梅愣住了,内心一阵嫌恶,但又不好推辞。
高定见马仙梅犹犹豫豫,当即沉下了脸,道,“怎么?本公子比不得石无忌是么?他不过也就是商人,士农工商,纵使在商界再怎么翻云覆雨,那也不过是末流。要搞他,还不是动动手指的事情?”
马仙梅假笑着,伸手攀着高定的肩膀,将手里的酒杯凑到了他的嘴边,道,“公子今天开心,提他作甚,来,喝酒。”
高定喝了酒,环着马仙梅的腰,道,“我不开心,自从你上次教训了本公子一番,我便生气到了现在。”
马仙梅的笑更僵硬,脸色渐白。
高定拿起酒壶往她手里端着的酒杯里倒了酒水,然后握着她的手腕将酒杯凑到了自己的嘴边,冷笑着喝了下去。
“金山银山两堆叠,子孙富贵不肖样。今日龙涎明日香,棺材无物空荡荡。”高定幽幽然念完,马仙梅已然浑身冒着冷汗,不由得懊悔先前之事。
“仙梅姑娘。”
马仙梅颤抖着手,又给他斟了一杯酒,强撑着热络的笑,对高定道,“高公子,上次是仙梅口不择言,胡说八道的,实在是太冒犯公子了。仙梅这杯酒,敬公子,算是给公子赔罪了……”
说完,马仙梅不敢看那高定的眼神,直接把杯中酒一饮而尽。
高定仍旧冷着眼看着马仙梅,道,“就这么完了?”
马仙梅双手微颤,手心发汗。
“那,仙梅今晚陪公子……”马仙梅本想跟他喝一晚上酒,忽然被高定打断了话。
“那好啊。”高定露出了玩味的笑,当即把马仙梅抱了起来。
马仙梅惊呼出声,一直喊着不可以。
但是高定憋闷了好几天的气无处发泄,自然不肯松手,径直往楼上走去。
马仙梅一直挣扎着,高定冲她喊道,“怎么?我不可以,只有石无忌才可以么?”
马仙梅此时也顾不得什么了,直接道,“他比你好千倍!”
此时,马仙梅的话激怒了高定,高定往楼上走,“今晚我就先收拾你,至于你的靠山石无忌,明日我就让他在北方的商界,永远除名!”
高定这话也沉重地刺激了马仙梅,她这么多年的努力和屈辱,都灌输在了石无忌身上,除了石无忌这个人,石家的辉煌也有她的心血。
高定是高太师的儿子,高太师在朝中素有威望,又得皇帝的宠信。而高太师的对手,紫王爷沈易在朝廷的影响力已经被沈策削弱,太临王和东宫,又因为闯宫的事情受到责罚,高太师的权势如日中天。
若是高定真的想搞垮石无忌,也并非没有可能。
马仙梅挣扎着,一边冲他喊道,“我不会让你伤害无忌的!”
随后,她一阵翻腾摔在了地上,高定来抓她的脚,马仙梅拼了命地踹开他。
高定正好站在楼梯上,被马仙梅这么一阵折腾,忽然身体后仰,摔下了楼梯去。
马仙梅瞬间没了威胁,有些惊魂未定,她许久没听见高定的声音,颤巍巍地从地上爬了起来,跪着挪向了楼梯边,看见下面的情况,心里猛地一惊。
高定落下了楼梯,不慎将扶手折断了,而他自己失控,脖子磕在了断了栏杆上,刺破了颈部,血染湿了楼梯。
魏良听见声响过来查看,只见高定死在了那里,而马仙梅坐在楼梯上惊魂未定。
“姑娘……”
这件事发生后,魏良立刻就去找了石无忌,石无忌答应魏良会想办法救马仙梅,让他要马仙梅尽量将受审的程序拖长,给他留些时间去周旋。
魏良将石无忌的话带给了马仙梅,但是马仙梅在公堂之上并未有任何的辩解之词,对自己的罪行供认不讳,令在人群中旁听的魏良十分着急。
在衙役押着马仙梅从人群中走过之时,魏良着急地对马仙梅道,“姑娘,你怎么不听我的话呢?”
马仙梅眼泪落下,强撑着一个笑,道,“或许这是我最后能为无忌做的了。”
她自是无奈,若真如石无忌所说,拖延时间,她的命是保住了,但石无忌就得罪了高太师。
所以,她想为高定填命,以此来保护石无忌。
魏良道,“姑娘,你这是何苦呢?怎么不为自己想想呢!”
马仙梅来不及说什么,就已经被衙役拉了下去。
公堂之上发生的事情,魏良都如实告诉了石无忌。
石无忌面对魏良的恳求,道,“不必担心,我自有我的办法,你多规劝仙梅,珍惜性命便是。”
“多谢石公子。”
之后,魏良还想恳请石无忌去看看马仙梅,但是石无忌回绝了,他不想让苏幻儿知道些什么。
马仙梅的事情也传到了很远的平金县,正在为母亲办祭的周寻听闻此事,当即将家事尽数委托给了妹妹,远赴伏龙城。
……
“怎么?难得你石无忌请我喝酒,莫非是有事相求?”
紫王爷沈易把玩着酒杯,自己倒了两三杯水酒,喝得开心。
石无忌和紫王爷相交已久,这些日子也常来石家,因而也结识了石无忌的夫人苏幻儿。苏幻儿是杭府城人,而沈易也长居杭府城,算是同乡。
所以沈易和苏幻儿分外投缘,和石无忌也就更是亲上加亲了。
石无忌喝了一杯酒,道,“总不能白花一顿饭钱。”
被他这么一毒舌,沈易不高兴了,道,“想请我帮忙的人能撮一簸箕,哪个不是出手阔绰,你石无忌堂堂北方商业霸主,就这么寒酸?”
石无忌不以为意,道,“怎么说这忙,你帮了我,你也不亏,说不定,还大有好处。”
沈易挑眉,伸筷子夹菜吃了起来,道,“何以见得?不就是想要我帮忙救马仙梅?救她我还要得罪幻儿,我怎么算都觉得是赔本的买卖呢。”
石无忌看了他一眼,道,“那如果我帮你在朝中除掉一个敌人呢?”
这话让沈易来了兴致,他放下筷子,问道,“怎么说?”
石无忌笑而不语。
沈易愣了一下,道,“石无忌啊石无忌,你当真不是个一般人。别人遇着了这种事,都是想着如何去巴结事主,要事主息事宁人,你倒好,直接把事主给……”
沈易双手一摊,又道,“着实是狠。”
石无忌敛笑,道,“如何?”
沈易端起酒杯,道,“怎么说?你想怎么对付高会?”
石无忌道,“他通敌叛国,我有高会的手写书信和亲绘的边防草图,只是收信人不详。”
沈易端着酒杯,愣住了,又听石无忌道,“恐怕要你跑一趟雍京了,官场上的事,我周旋不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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