港口方向,杀声震天!
倭寇的主力船队借着夜色和城内火起的混乱,如同闻到血腥味的鲨鱼,猛扑向海州主港。弩炮咆哮,火箭交织,在空中划出致命的轨迹,狠狠砸向试图逼近的敌船。海面上不断爆开团团的火光,木屑纷飞,惨叫声被波涛声和喊杀声吞没。
楼默之玄甲披身,屹立在港口指挥台上,面色沉静如水,唯有眼中锐利的光芒暴露着他高度集中的精神。令旗在他手中不断变换,精准地调动着每一分防御力量。
“左翼弩炮,瞄准那艘大船的水线!放!”
“右舷火油柜准备……泼洒!火箭手,点火!”
“第三队上前,补上缺口,长枪手顶住,绝不能让他们搭上跳板!”
他的命令清晰冷静,仿佛不是在指挥一场血腥的守城战,而是在进行一场棋局。每一次调度都恰到好处地遏制住倭寇一波凶猛的攻势。海州守军见主将如此镇定,心中的慌乱也渐渐被勇气取代,依令死战。
然而,倭寇此次显然有备而来,人数众多且悍不畏死。几艘冒死冲近的大船,不顾伤亡地将跳板强行搭上码头,凶神恶煞的浪人挥舞着武士刀,嚎叫着涌上岸,与守军展开惨烈的白刃战。
“林莽!”楼默之厉声喝道。
“在!”一直护卫在侧的林莽立刻上前。
“带我的亲卫队,压上去!把上岸的倭寇,全都赶下海!”楼默之拔出佩剑,剑锋直指战况最激烈的码头区域。
“大人,您的安危……”林莽稍有迟疑。
“执行命令!”楼默之语气不容置疑,“海州若破,我安危何用?”
“是!”林莽不再多言,拔出长刀,怒吼一声,“亲卫队,随我杀!”率领着一队精锐如猛虎下山般扑向登陆的倭寇,瞬间稳住阵脚,将倭寇的攻势硬生生顶了回去。
就在港口战事陷入胶着之时,城内,苏弦序正面临另一重危机。
西门附近的火势尚未完全扑灭,混乱中,一伙约三四十人的彪悍之徒,突然从起火的废墟和暗巷中冲出!他们手持利刃,并非救火,而是直扑西门守军!为首几人,赫然正是之前被严密监控的豪绅家圈养的打手头目!
“打开城门!迎王师入城!”匪首高声狂呼,挥刀砍翻一名措手不及的守城士卒。
“是内应!他们想开城门!”城头上的守军惊怒交加,纷纷放箭阻击。但事发突然,且下方就是救火的百姓,投鼠忌器,一时竟被这伙亡命之徒冲到了城门洞附近!
消息飞快传到坐镇内城协调的苏弦序耳中。
“果然来了!”苏弦序心头一紧,但越是危急,她越是强迫自己冷静。她立刻对身旁的阿青和福伯下令:“阿青,你带工坊的护卫队和所有能拿动武器的男匠户,立刻支援西门!不必与贼人硬拼,结阵守住城门洞通道,用长竿和沙袋堵路,绝不能让他们碰到门闩!”
“是!”阿青虽是个匠人,但此刻也被激起了血性,抄起一柄铁锤,招呼着人手就往外冲。
“福伯!”苏弦序又看向老管家,“你带妇孺,立刻将我们备好的火油罐和金汁抬到西门附近街巷的屋顶上!听我号令!”
“小姐,您这是……”福伯一惊。
“快去!”苏弦序语气急促却坚定,“他们没有攻城器械,只要城门不开,倭寇大队就进不来!这伙内应,必须尽快解决,否则西门守军腹背受敌,港口压力更大!”
她深吸一口气,在几名丫鬟和家丁的护卫下,也快步向西城门方向赶去。她不能亲临刀光剑影的前线,但她必须稳住后方的阵脚。
西城门下,已是短兵相接,血肉横飞。阿青带着匠户们虽然勇猛,但毕竟不是专业士兵,结成的阵线在亡命之徒的冲击下摇摇欲坠。不断有人受伤倒下,惨叫声令人心悸。
“顶住!为了海州!为了家里的老婆孩子!”阿青满脸是血,嘶声大吼,挥舞铁锤砸翻一个冲上来的匪徒。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苏弦序登上了靠近城门的一处屋顶。她望着下方混乱的战团,以及那些试图冲击城门闩的匪徒,眼中闪过一丝决绝。
“福伯!倒!”
随着她一声令下,早已准备好的妇孺们咬着牙,将一罐罐火油和令人作呕的金汁从临街的屋顶上奋力泼洒下去!
哗啦——!
腥臭粘稠的液体当头淋下,正在猛攻的匪徒们顿时被浇了个透心凉,攻势为之一滞,睁不开眼,呛咳不止。
“火箭!”苏弦序再次下令。
几支火箭精准地射入泼洒了火油的区域!
轰——!
火焰瞬间升腾而起,将城门洞附近化作一片火海!身上沾满火油的匪徒惨叫着变成火人,满地打滚,阵型彻底崩溃。金汁被火一烤,更是散发出令人窒息的有毒恶臭,极大地削弱了匪徒的战力。
“杀啊!”守军和匠户们见状,士气大振,趁机反扑,将剩余的匪徒分割包围,逐一歼灭。
城内的危机,暂时解除。
苏弦序站在屋顶,望着下方的火海和逐渐平息的战斗,微微松了口气,但后背已被冷汗浸湿。她环顾四周,救火的百姓仍在忙碌,伤者的呻吟声不绝于耳,远处港口方向的喊杀声依旧震耳欲聋。
她知道,城内的隐患虽除,但真正的考验,仍在港口,在那个男人身上。
她望向港口的方向,紧紧攥住了拳头。
默之,一定要顶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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