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故人常在

“不用谢。”谌霜摇摇头,“我本来还很担心你生气,可你在梦中一直叫我,晞同,你既然在意我,为何什么话都不愿跟我说,老实说,我很介意。”

常晞同低下头,低喃道,“我是六百年后的人,虽然主上和师兄都说我是你们认识的人,但其实我和他只是同名同姓,恰好长得一样而已,主上在意的人并不是我,所以……”

温暖的手忽然扶上他的脸颊,将他的头抬起,常晞同对上温柔似水的眼眸,不觉难堪,随即偏过头去。

“晞同,虽然我不知道你从何而来,但你就是我认识的他。”谌霜又道,“数年前,你决定为我赴死的时候就说过会来找我,原本以为只是安慰的话,但你真的到了我面前,我才相信你说的是真的。”

“你是为我而来,又怎会不是我认识人。”

常晞同还是不明白,但依照他前几次梦到的事情,便也相信谌霜说的话,而后点头回答,“那我相信主上。”

“哈哈……”谌霜无奈,扶上他的脸颊,有些伤感有些喜悦,不等常晞同问说话,又道,“为什么要出去,是因为我吗。”

谌霜还是低着头,老实回答,“这个梦不知道什么时候结束,我想离开之前为你做点事情,主上,明明都是我的错,你为何要把罪名揽下,你这样,我不是白死了吗?”

“生气了。”

“当然得生气。”常晞同不忿道,“你不该被困在这儿,你去找我的时候也不说实话,害我讨厌你,还差点把你关在门外。”

谌霜笑道,“那我以后什么都听你的,这样可行吗?”

常晞同点点头,“这还差不多,主上,常国是怎么了。”

说完,整个身子被谌霜抱入怀中,温暖也紧随而至,常晞同不敢动,他不习惯与人接触,但对谌霜的触碰却不反感,心中诧异时,谌霜在他耳边道,“这件事情,我们明日再说”

“也行,不过主上,门槛有点膈人,能不能换个地方再抱啊。”

谌霜不舍放开,低声笑道,“抱歉。”

多年前,天下纷争,大国吞并小国时有发生,常国国小寡民,常常被他国侵犯,常国先君为此忧心不已,在七年前归附江国,以图江国护佑。但好久不长,第二年谌霜诛灭联军之后,先常候再次担忧,诸国国君纷纷到荆羊归降,唯有江国国君冷静对待,先常候忧心过甚,多年恐惧过甚,没几月便离开人世,传位其子常圆。

常圆本欲前往荆羊表达归降之心,却在途中听见谌霜将苏王抓走,苏王禅位于谌乾,都不能保证谌霜不杀人,常国小国自然也不可能存活下来。谌国子民众多,新谌王只是手无缚鸡之力的大夫,虽有爱民之心,也阻挡不了谌霜杀人取乐之心。

常国都城的风还是冷冽异常,常晞同每走两步,眼前的场景都会变化,一会儿是热闹集市,一会儿是荒凉空城,更有甚者还是堆满尸体的战场,但他还是平静的听完谌霜说完。

“主上,你并非他们说的那样,为何不解释。”

谌霜摇头,轻叹道,“当时的我不算冷静,族人离奇消亡,你又不在,堂兄常年在外,也管不了我,所以他们说的话也不算全错。常候听信谣言也怪不得他,后来章候出现,告诉他能让常国子民修炼获得神力,常候就相信了。”

常晞同:“章候?章桐?”

谌霜:“不错,章桐虽是章国国君,却与江候苏帷相识,当初苏帏征战之时,她也出了不少力,或许是为了对付我,章桐欺骗常候,让常国子民修炼,但神力并非人人都能获得,所以半年后常国大半子民已经离世,常候发现时已经晚了。等堂兄一到,剩下的子民也因为修炼而孱弱,只得将他们的身体藏在地宫中。”

“那他们岂不是死了。”

“没有,正是因为他们修得神力,即便灵魂离体,他们也并未发觉自己已死,先前你看到的场景,也并非是假的,是他们以为自己还活着,这座都城是堂兄和常候为他们打造的幻境,不过你吃的那碗面是真的。”

常晞同感叹,“原来如此,那章候呢,王上没有处置她?”

谌霜:“章候聪慧,常人远不能及,她让常国子民修炼神力,半年后找到适应普通子民修习的方法,且加以简化,而堂兄想要处置她的时候,江候便将此法教给天下之人,说实在的,堂兄当初不肯杀我,又有什么理由去审判章候。”

常晞同心道也是,算起来他主子杀的人比人家的多。正想时,却感到手上温暖,低头瞧上,却见谌霜牵着他的手,抬头时,又见那双柔情眼眸,本想抽回的手却僵在那儿。

“对不起。”谌霜失落片刻,将手放开,嘱咐道,“跟在我身边,别走太远。”

“主上……”

“砰!”

话来不及说完,空中忽然坠落一只黑色鸾鸟,常晞同朝鸾鸟看去,却见鸾鸟将怀中的少年紧紧护在怀里。

“你被我摔在地上都没事,他我可没动。”

鸾鸟立即变成人形,看谌霜时又惊又怕,但还是跪在地上,磕头道,“请世子救我家君上。”

“常候又病了。”谌霜淡淡说着,仿佛经常看到常圆如此。

鸾鸟点头,说道,“昨日章候来过,没说几句君上就倒下了。”

谌霜低身探脉,几许后道,“先回屋里。”

几人离开后,城中繁华景象再次出现,人人都站在浮在地面上,却又都察觉不到,以为自己还活着。

常晞同看到陈氏灯笼铺几个大字,心道原来他家店铺很早之前就有了。

墨蓝衣衫的女子从城外走来,本是二十出头的容貌,气质却不同寻常,众人见她常来,也不像常晞同来的时候激动,略略打招呼后便都各自干各自的了。

随后,墨蓝衣衫女子在面店前驻足,喃喃道,“有人来过。”

面店老板从店里出来,见到她后脸上横肉拉扯,笑道,“我这里每天来来去去的人多了去了,说的像是这里从没人光顾过一样。”

“不好意思,我说错话了。”章桐赔笑,从钱袋里拿出钱,“老板,最近有生人来这儿吗?”

老板看在钱的份上,勉强恢复笑脸,“是有这么个人,年纪约莫十五六,穿着黑紫色衣裳,看着就贵,模样俊俏,世间难有。”

“黑紫色衣裳,发冠可是红颜色。”

“没带发冠,绑着一根红头绳,我以为是富贵人家的公子,还把我辛辛苦苦做出来的面条给他吃,可惜他不识货。”

“原来如此。”章桐又问,“那这位少年现在何处。”

老板摇摇头,“前几日就出城了,现在不知道在哪儿,但他说过常国是他的家,他迟早会回来。”

章桐原来也认识一个经常穿着黑紫色衣裳的男子,只不过她认识的人已经离世,方才听见老板说的话,陈年记忆不觉翻涌。

她和常晞同在榆林山一战,她把人家眼睛弄瞎,而她也被常晞同打伤,养了大半年才好,醒来后就听说常晞同死了,当初感慨人家英年早逝,现在想来,幸亏常晞同死了,要不然她干的事迟早被揪出来。

想时,她便走到候宫门前,萧瑟凄凉,晚风如狂,常国如今只有常圆一个活人,宫门前自然不会有守卫,但她走进时,却见一少年站在台阶下。

少年身形单薄,黑紫衣衫同红色发带在晚风中翩然而起,未几,少年转过身,章桐惊得下巴差点掉在地上。

上前打量道,“常晞同,你变小了。”

章桐瞧和略略低一点的个头,忍不住道,“你……比以前矮了好多,这些年你去哪儿了,谌霜找你找疯了,差点就陪你去死。对了,你还记得我吧。”

常晞同疑惑片刻,他先前做的梦都没有见过这个女子,但心里莫名觉得她很熟悉。

“你是?”

“我,叫章桐,咱俩还打过一架,你还被我弄瞎了。”

常晞同还是想不起来,章桐也不急,她悄悄道,“你瞎的时候谌霜有没有趁人之危,他哥喜欢你师兄,他对你估计也不单纯,他又不像他哥善良,估计没放过你吧,要不然你怎么会死,啧啧,他不是东西。”

常晞同哼笑道,“你个骗子,骗的常国子民好苦,还还意思说主上,他比你善良多了。”

“呵呵。”章桐比划了一下,“我杀的没他杀的多,我比他善良,快说说你怎么回来的,我很好奇,对了,你师兄知道这事吗,他为了这事好几年没理谌王,你回来他们应该会成亲了吧。”

两人正说着,忽然间一道疾风劈在两人之间,章桐后退两步,抬头时见到谌霜将少年护在身后,

“常候病重,章候若是有心,就不该如此。”谌霜淡淡说道,却不敢回头去看常晞同。

章桐乐呵呵道,“世子,就你那医术,常候能好吗?天下谁人不知,谌王医术天下无二,而他的堂弟却是个刽子手,庸医都算不上。”

“你胡说,我家主上是神医。”常晞同立即反驳。

谌霜反握住他的手,温声道,“常候已经清醒,我们走吧。”

小常:她谁啊她。

谌霜:我的情敌

小常:……[比心]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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