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归因为蓬莱的事，他们大部分工作都收紧了，也没什么别的事，跟着去也无妨。
照如影没有反对，却在与人去的路上提到：“东海离蓬莱近。”
闻寄月点了点头：“我们尽力绕开他们，在更远的位置，曾经说有鲛人的地方。”
照如影沉默了会又说：“前不久我杀过他们一个弟子。”
闻寄月侧头看向身边的人：“你担心他们会来找我们麻烦？”
照如影放在闻寄月手心里的手不自觉地缩了缩，就在闻寄月心生些怜爱时，听人说道：“你打不过他们。”
闻寄月：“……”
他实在是没想到说什么。
他现在的修为也是竭尽了全力，多番平衡才能达到的极限。左右他不能同接受过灌注的照如影比，更不能跟那些年龄都不知道是他几倍的蓬莱山弟子比。他一个医修，跟那些人都不在同一条赛道上。
更何况秦欲卿提了不止一次，他修为不能比照如影高。
照如影修为比他高的情况下，他同人双修才叫双修，才能为对方维护身体，修复经脉。照如影修为比他低了，届时就是他吸照如影的修为了。
本就摇摇欲坠的境地……万般不能因为这种荒唐事而亏损。
照如影抬头看了眼闻寄月，相比起之前，他现在已经比较能心平气和地看两眼对方的脸了。
“你还没有跟我说过你打算怎么做。”
闻寄月闻言也瞥了眼他，接着继续驱使着飞舟向远处飞去，周遭云海环拥，头上却悬着皎月，倒好似已经到了那东海一般。
“没什么好说的。”他恢复了先前那般没什么正行的模样，笑意吟吟，“走一步看一步，眼下事还没摊明白。”
“不过我有想过，若是去阵星那看了确实别无他法，要不然就将此事大白天下。”
照如影摇头道：“以前也有人提过这些，不过很难。我们天衣众的人在正式入门是便会得知这消息，往后修行上就不会因此而生心魔……但是其他人未必会，他们坚信飞升这么多年，再告诉他们这个噩耗…要不然不信，信了反而会容易出问题。”
而偏偏生心魔就容易入魔，入魔就更是直接与那“天道”成了一体。
“只同要飞升的人说呢？”闻寄月又问。
照如影沉吟片刻还是摇了下头：“不会信的。”
闻寄月沉思起来，莫槛之前和他说过华寂与之相谈的事。当时也提及了华寂虽感觉有异却并不打算停下的意思。
蓬莱从来只有一路向上，没有半途而废的可能。
华寂作为山主，又是将要飞升之人，心性坚定，势不可阻……倒也正常。
不若说，正是因为坚定自身信念，方才能修得半步飞升。
那么眼下也就只剩下“杀”了对方一条路可走。
提及杀人，闻寄月也忍不住回想起前世最后的片段。
照如影死后他的神志不算清醒，那日他借口要梳整下立刻就会带照如影去见人，而后便将自己一切法器药蛊全都带上了，在对方“验货”时奇袭。
现在想想，无论如何他那计谋都不可能成功，只不过是上头做了点螳臂挡车之事。
他应当是没拦下来，死了……然后又回到了成为返魂香之时。
前世华寂到底有没有飞升现在也无从得知，能有机会提前探明这些的云重人至今昏迷，秦欲卿说不定也可以……只是闻寄月也不太喜欢和对方打交道。
不止是打交道麻烦，他送去秦欲卿面前的线人还在时不时地传消息他，从他摸清的秦欲卿的事里看，对方恐怕没在做什么好事。
如果有必要，恐怕也得把这人杀了……
“其实我也觉得‘飞升’大概率是真的有问题。”照如影忽然开口说道。
闻寄月回过神，看向对方。
照如影安静了会才又说道：“如果飞升没有事，那为什么这么长时间里都再没有真正的‘仙人’回来？总不该都是被阵法拦住了，就算拦住了……也应该能有别的办法传消息下来。”
闻寄月略微点头：“这些事现在只有很久远的传闻了。”
“会不会一开始就没有飞升？”照如影忽然又问。
闻寄月与他那双眼睛对视上。那份本应象征着背负业咒的眼睛此刻却像是澄澈的紫晶，倒映着自身的面容。
说来照如影杀了很多人，身上背负的重担也好，罪责也好，数不胜数，可他的眼睛却一如既往，始终如一。
当年他将人抱回去，找了热水给人洗澡，忍不住落泪时照如影也是这样看着他。
照如影不是一尘不染，只是看过太多，最后回到了最开始，以保那颗本心。
闻寄月看着那双眼睛，片刻后道：“我不知道。”
“但是如果修仙本就只是一场骗局，那对我来说也无所谓。”
每个人的追求都不同，尽管他们都走在这条路上，为的却也不一定是真成什么“仙人”。
照如影想了想，也觉得闻寄月说的没错。卫苑主当初吸引他成为长星的时候说的也不是修仙，他们的目标从一开始就不是成为仙人。
于长星而言，“活着”可能都不是目标。
但照如影现在不想想这个，他成长起来，努力杀人努力修行，为的也就是现在能在可能面对蓬莱的追杀时保护自己想保护的人。
总归这点卫苑主没有说错。
在快到蓬莱境时，闻寄月和照如影下了飞舟。
闻寄月还是作他那医修打扮，却让照如影别作这打扮。
蓬莱山附近可都是正规修士，穿个大黑袍还遮容貌，怎么看都不正规。
照如影下来后也给逢卧酒传了道消息，麻烦他去询问方为现在在哪。消息刚一传出去，那边一道仙风鹤骨的修士便御风落到了两人跟前。
那人“哈哈”笑了声，向闻寄月行了一礼：“真是许久不见季医仙了。”接着，他就摸着胡须看向照如影，“在下莫槛，这位小友是……？”
照如影还是一如既往的实诚：“照如影。”
莫槛没听过他姓名，连连惊叹了下英雄出少年，而后也不再多寒暄，对闻寄月道：“蓬莱山宗内此时正乱着，若要是做点别的什么，还得再找些人来才好。照小友修为我看不出深浅，但蓬莱终归庞然大物……”
“也没想着现在做什么。”闻寄月笑道，“此次只是走个过道，主要还是为了那鲛人泪。”
莫槛闻言又捋了捋胡子，道：“没鲛人，何谈鲛人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