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第十五章

岁月如梭,又一年春满园,她伫立在度春风楼上,瞧着远方走来一队敲锣打鼓的,猜到这是状元游街到了这儿。

她看见王贵坐在高头大马之上,嘴角噙着笑,身后耀眼的阳光洒在他的身上,为他渡了一层刺目的光芒。

她有些不敢看他。

高中状元——他们之间,还有以后么?

她心乱如麻,心里不知作何感想,在王贵目光看向自己时,把头偏了过去。

却不想,那一别,竟成永别。

……

“礼成!送入洞房——”

作为新郎官,王贵脸上依旧没什么表情,只是沉默顺从地扯着二人中间的红绸带,拉着新娘走向洞房。

现场很喧闹,有些窃窃私语他却能清晰听见。

“娶到公主了这小子还一脸死人样?指不定心里边多美了吧,人生四大喜事一下子就叫他占了两!”

“嘘,小点声,他现在是驸马,那永宁公主的夫婿你也敢惹?不过想想也是,人家状元,才高八斗,说不定入阁拜相都有可能,现在呢,被公主看上了,一下子断了前途。”

“这么说也是……”

王贵敛了敛眼睑,没什么情绪波动。

高官厚禄,有什么好稀罕的。他王贵如果是因为贪念权势而如此,那也不会公然表现出不喜了。

永宁公主得帝心,而国君昏庸,他讨好了公主,说不定国君就从指缝里露出点权势给他了。

罢了、罢了。事已至此,只求永宁所言非虚,能按约定将她送去一个安宁富贵的地方吧。

王贵回到宴席,递过来的酒来者不拒,本意是装醉躲开今晚的洞房,喝到最后却是真的有了三分醉意。

他踉踉跄跄地走去新房,没等和永宁公主喝完合卺酒就倒在床榻上。

公主娇纵蛮横,在如意郎君面前还有所收敛。

可见到王贵一副不省人事的模样,公主愤怒地砸了桌上所有东西,怒斥:“你们是怎么办事的?!不是叫你们看着点驸马,别让他喝多了吗?!”

屋里只剩丫鬟婆子跪地磕头的无声求饶。

看到这儿乘鸾有些奇怪,怎么回事,这不是魅魔的回忆么,怎么她人都死了,还能看到这些?

然后就在下一个转角和她对视。

乘鸾:“!!”吓一大跳,她怎么神出鬼没的?

乘鸾仔细看了看角落里的人影,才从她微微透明的身体看出,她已变成鬼魂的事实。

所以,她这是在跟着王贵?

不会永宁公主杀她的时候,说的主谋是王贵吧?

这人可真够狠的啊那就,看起来爱惨了王贵,实际上也不怎么样。

不知是什么原因,魅魔的鬼魂在人间的桑元国,整整驻留了两年。

这两年,她一直贪婪地注视着王贵,渴望他浑身的绫罗绸缎,渴望他每日吃的珍馐佳肴。

乘鸾不知道是什么支撑她的魂体未曾消散,但再往后,她的灵魂越来越淡。

是日她疲乏万分,飘在王贵头上小憩片刻,却被他和永宁公主的吵闹声吵醒。

她听了一会才明白他们在说什么,王贵居然在指责永宁公主,没照约定送她走,反而杀了她?!

永宁公主最初还眼神闪躲地反驳,后面竟供认不讳,又指责起了王贵薄情寡义?

等等……她脑子有些乱,一时之间不敢置信,莫非这么多年自己一直恨错了人?

她记得清清楚楚,永宁用钝刀子割破自己喉咙时,快意扭曲的眼神。

她当时反而没那么恨永宁,只听着对方说王贵暗示的,以为对方只是一个痴情到盲目的被利用者,真正的罪魁祸首是王贵那个王八蛋。

可因为他十几年如一日的关怀,她一直犹豫要不要害他。

结果……还好,还来得及,她没做什么不可挽回的坏事。

只是啊……她的时日不多了。

不知又过了多久,她迷迷蒙蒙听见有人在和王贵说话。

那人语气蛊惑,让人情不自禁想照对方说的做。

“你只想杀了公主?别天真了,能生出这么强大心魔的人,怎么会想不到,斩草不留根、春风吹又生的道理?

“就算你把整个王室都杀干净了又如何?整个桑元国都腐朽不堪,没了如今的王室,还会有千千万万个贪婪的贵族继续把持朝政、为非作歹……

“还有,你应该感觉到,你那个小青梅的魂魄还在人间吧?你难道真的不想复活她么?她在人间已滞留了近三年,魂魄暗淡,早已入不了轮回……”

王贵无法避免地想起了她曾不止一次认真地同自己说过的:“好死不如赖活着啊,我要活,不管怎样我都要活着。”

他好半晌才找回自己的声音。

她听见他声音沙哑地说了一句:“好。”

……

在魔尊凋绥的帮助下,王贵顺理成章地“复活”了她,只不过是以魔的形式。

买一赠一,凋绥最近正春风得意,还有耐心教王贵修魔,后者天赋异禀,不过半月便大成。

修魔这一行,吃的是天赋,没心没肺的练不了,脑子天生缺根筋的也练不了。

王贵不同,心眼子不大,只装得下身边的人。足够长情,也足够果决;脑子好使,又没那么豁达。

——生出的心魔几生几世也释怀不了。

简直是天生的修魔者。

又是半月,他成功修成魔骨,将自己转为了魔族,而她早在凋绥的帮助下铸成魔骨。

功法大成,心里的恨意随着修魔愈发滔天,王贵决定不等了,早早有仇报仇,早早同她结成伴侣。

灭国屠城这种事凋绥轻车熟路,对亲手点化的天才,耐心都比其他时候多,饶有兴致问他,需不需要帮忙。

王贵婉拒,凋绥又觉得没意思,只留给他一道引路符就走了。

引路符能引他去魔族大本营,凋绥还贴心告诉他,在人间多玩玩也无妨——毕竟世界那么大,哪个魔族不到处去看看呢?

看看,顺手干点正事;觉得有意思就做,没意思就算了。

而留下符纸的凋绥本人,此时则满世界地寻找他的“有意思”去了。

……

之后,桑元国被王贵一手覆灭,王公贵族不分好坏尽数绞死,平民百姓不论善恶一律屠杀。

抬手一挥间,燎原大火以王都为中心,灼烧了整个桑元国。

自然有许许多多的“漏网之鱼”,但更多的则是不明所以去死的人。

死者冤魂久久不散;活者一夕之间家园不再,只能颠沛流离背井离乡——还有妻离子散。

乘鸾仔细观察了她的表情,似乎是有不忍吧,只是……人不为己、天诛地灭,才是她毕生信仰。

她为人族所害,被魔族赐予新生,没道理站在人族的立场上指责魔族,何况这个魔族还是他。

……

她的回忆开始走马观花播放他们的行迹,王贵把名字改成了司空归,她知道“司空”是他母亲的姓氏,而司空氏,也曾是桑元国贵族,可叫奸人所害、昏君偏听偏信,落狱的落狱、充妓的充妓,唯有他母亲逃了出来,为他父亲所救。

从这里她就知道,哪怕桑元国灭了,他还是释怀不了心里的恨。

无法释怀的恨,对任何一个种族都没好处,除了魔族。

所以他修为暴涨,修成魔骨不到一年,就成为了魔尊座下的十二魔将之一。

她很高兴,这样一来自己的好日子也长得很——或许还有个更大的原因,她当时没意识到。

真正叫她意识到时,是神魔大战。

她没什么大志向,修为一直不上不下,打得昏天黑地的神魔大战令她实在吃不消,终于因体力不支要躲不过神族的一击。

幸好他再一次救了她。

战场术法无眼,司空归敏锐感知到了战局的不容乐观,趁乱将她送到了万里之外,而他也因魔气消耗得所剩无几,被神族击中。

……

就算有司空归的保护,她也伤得不轻,又被人粗暴地强制传送到万里之外,昏迷后不省人事。

再次醒来,竟是百年之后。

她感知不到同族的气息,只能感知到一股类似的气息,来自无妄海——那是诡雾的气息。

她来到了无妄海附近,因畏惧守卫的云玦仙尊,没敢靠太近,只想着会不会在附近发现司空归变成的诡雾。

皇天不负有心人,她熟知司空归的气味,哪怕对方化成了只有吞噬本能,全无思想的诡雾,她也能认出他。

故事的最后如乘鸾他们的想象,魅魔先是零零散散一路吞噬人的血肉,多半是用于自己恢复,也有给诡雾的。

之后魅魔恢复得不错,便想着清河城算是两国共治之处,指不定出了事辰墟和星海相互推诿,所以她就选定了这座城池,并抓准时机给城主种下牵丝引。

她补充得差不多了,主要是诡雾还需要“进食”,她担心诡雾做事不干脆留下把柄,或是贪得无厌把事情闹大,于是将诡雾收进空间宝物里,先由自己吞噬,再转给诡雾。

……如此两月有余,最终粉身碎骨。

——

全部看完,乘鸾消化了片刻,问阿生:“我灵力恢复了,现在动手?”

她的状态在阿生的意料之内。他点点头,示意自己将解除冰冻。

乘鸾了然,在冰雕解除的下一瞬,扬手一挥,熊熊烈火席卷而来。

火势大得有些出乎他的意料,阿生错愕一秒,赶紧将城主府的建筑冻住,怕这一把火全给它扬了。

乘鸾讪讪摸了摸鼻头,看那玩意烧城时火气太旺,现在还没下去过,一不留神就带情绪了。

“对不起啊。”

又麻烦他给自己扫尾巴了。

阿生却眉眼带笑地望着她,温润的眸子里仿佛能容下她所有的小毛病。

“你永远都不需要同我道歉——当然,道谢也一样。”

乘鸾怔怔地看着他,久久没说出一句话。

在乘鸾杀了作恶的魔族和诡雾后,星海派遣的钦差也到了。

乘鸾朝为首的钦差大臣努努嘴,“你叫的?”

他们的动静不大,唯一有可能吸引两边朝廷派人下来的,只会是她不久前放的那把火。

只是……这中间隔了有半刻钟?她御剑飞行都不够来一趟。

阿生摇摇头,在乘鸾惊讶的目光里又点点头。

“你这……到底是叫了还是没叫啊?”

阿生敏锐地察觉到了她有点不高兴,还以为是自己没叫,让她失望了,低垂着头小声道歉:“对不起,我没有。”

她却更奇怪地瞥了他一眼,嘟囔着:“没有就没有呗,这副样子好像被我欺负了一样。”

……很不巧,阿生听得一清二楚。不过直觉告诉他,这时候装聋作哑才是最好的选择,于是果断当做无事发生。

——

二人并没有刻意隐藏身份的意思,况且城主府残留的灵气波动,就算来的钦差再蠢,也猜得到他们估计来自天阁。

有大佬出手帮自己解决麻烦,大臣不感恩戴德就算了,对方不想管收尾的事了,他们还能强留不成?

留不留得成还另说,得罪了天阁,自己头上这顶乌纱帽就戴到头了。

钦差大臣战战兢兢地冲他们离开的背影跪拜磕头:“恭送二位仙人!”

御剑飞得挺远的乘鸾微不可查地蹙了下眉头,她自以为自己做得很隐蔽,谁知下一秒阿生就问:“怎么了?可是哪里不舒服?”

“……无事。”

她只是本能的反感磕头这种大礼,自己都说不清为何,能怎么同他讲呢?

莫非人家诚心敬仰你,你还反过来把对方一把薅起叫他别跪?

这样只会让人家以为,自己哪里得罪了仙人。

——

二人很快来到了辰墟境内,这回等不到去王都,乘鸾便兴致盎然地拉着阿生逛了起来。

“不知这里的人是不是都以文入道……诶!”

阿生刚组织语言准备回答她,却见她一溜烟跑到不远处的小摊上,甚至都忘记要拉自己了。

他皱了皱眉,还是往她那边走去。

小摊是后头这个店子摆出来的,许是为了更好吸引客人,选择将一些东西摆出来。

摊上人不少,一眼望去,辰墟几乎人人都着白袍长衫,墨发或冠或簪,若非这儿见不到满城风雪,他差点都以为回到了朝天阙。

……这地方倒是半点没变。

他这边尚在思索,乘鸾眼睛里除了摊上的话本子,早已看不见其他了。

“这这这……我都要!”

乘鸾怎么也没想到,藏经阁器灵口中的那个“满口之乎者也”的辰墟,随处可见此等好东西!

这儿哪有器灵说得那般迂腐?不过也许多年以前,的确如器灵所言。

总之……她决定了,再满世界转转,之后自己先不着急回落华原,必须到辰墟多住几日!

现在嘛,多了个阿生,总不能叫人家也和自己一样“不务正业”吧?

“好嘞姑娘,您拿好,一共五两银子余十三文,我给姑娘抹个零头,就当交姑娘这个朋友了!”

乘鸾回过神,入目就是摊主笑得像朵烂菊花的脸。

“……多谢了哈。”

为防止眼睛再次饱受摧残,乘鸾一改之前留恋之态,利落地结账走人。

结果刚转身就和眼神幽怨的阿生四目相对。

“……你好?”

她的本意是缓和彼此尴尬的气氛,哪成想对面这家伙脸皮是越来越厚了,一句客套话反倒叫他抓住杆子往上爬:“我不好。”

“……”

乘鸾无话可说,只好干笑两声,企图阿生下一秒就恢复如常。

不料他下一秒说出口的话更让她羞愧难当。

“你总这样,看到有点感兴趣的就把我仍路边,你还把不把我当……好朋友了?”

乘鸾要是个身经百战的,或者是个天赋异禀的,现在就已经“滑跪”认错了。

只是,她一向脑回路清奇:“没几次,而且,我对那个真的很感兴趣。”

她目光里全是清澈与真诚,似乎“总”和“有点”这个对她来说十分重要。

阿生:“……”

他服了。

又不是真的生气,和她说这些干嘛呢?

她不解风情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了……自己之前还因此,对她非常放心。

罢了,“你饿不饿,先去吃饭?”

天大地大,吃饭最大,她在落华原时过得清贫,没吃过什么好东西,对她来说,不吃饭完全能让她接着活,可吃过人间香掉牙齿的美味,怎么能轻易割舍?!

“走走走!”

但凡晚上一秒,都是她对自己嘴巴和胃的不周到!

——

吃饱喝足,他们还来不及找一个下榻的客栈,阿生的神情倏然凝重。

“怎么了?”

察觉到乘鸾的目光,阿生下意识扬起一个安抚的笑:“没什么大事。”

乘鸾不大相信,一双眼狐疑地盯着他。

“真没事,不过我在辰墟相熟的一个老先生重病,我得去探望探望。”

忧心长辈的身体,这倒也说得过去。乘鸾放下心来,没管对方何年何月认识的老先生,只跟着他站起来:“我同你一块去?”

阿生几乎是下意识反驳:“不可!”

迎着她满是疑窦的眼睛,阿生软了腔调,和她解释道:“那位老先生脾气怪,不喜陌生人打搅,你去怕是不妥。”

乘鸾脑海里已经浮现出一个翘着胡子、才高八斗却从鼻孔出气的老先生形象了。

若是如此……她摸了摸鼻子,这个探望也不是非去不可。

“那你自己到时候注意别惹恼了他。”

她有些讪讪地说,说出口又觉得,怎么同那位老先生相处,对方定然比自己更有经验。

自己这是怎么了?莫非是……关心则乱?

阿生受用得紧,一扫方才的阴霾笑起来,“我会的,多谢你。”

看上去结果还行?

乘鸾故作底气十足地摆摆手,示意他快走。

再不走自己就要破功了!

想到什么,他见状语气沉重:“我得多去几日……老先生年事已高,说不定此番将要寿终正寝。”

生命的流逝,永远是个沉重的话题。

乘鸾叹了口气,明明转过头看窗外还是满目秋意,此刻心里却只有对繁华终歇的唏嘘。

“你……好好照顾先生吧。”

阿生猜到她会是如此表现,也在心中叹了口气,他不能告诉她事情究竟如何,若是其他借口……她心思细致缜密,没有“生离死别”当靶子吸引她注意,自己还真拿不准,她会不会看出破绽。

此事绝对不能将她再次牵扯进来。

阿生冲她扯了扯嘴角,未多说一言就匆忙离开。

在乘鸾眼里,就成了强颜欢笑,实则心里焦急想亲眼看到老先生的情况。

“唉——”

自己挑朋友的眼光真不错,他这个样子不像是演的。

他真是一个重情重义的好人。

——

被发了张好人卡的阿生如今是什么情况,正玩得起劲的乘鸾可无从得知。

她前不久的确情绪低落,但……她还是只狐狸幼崽嘛,不把在朝天阙的日子换成凡间的时间,她还不满一岁。

可不就是一个对什么都好奇,对什么都忘性大的年纪?

“小二,再上碗茴香豆,对了,茶壶也添上!”

“好嘞,您稍等!”

台上说书人讲得那叫一个抑扬顿挫,乘鸾可没管忙碌的小二哥有没有应声,只吩咐完就把注意力全放在说书人身上了。

“却说那王三娘……”

乘鸾一口一颗豆子,吃得看得尽兴。

……

一晃十日过去,阿生还未传讯,她却玩得腻味了。

“怎的还不见回来?”

边城乏味,又没生什么灾祸,就这么干玩下去也无所事事,乘鸾合计一番,干脆自个一个人先走,就往辰墟王都方向,恰好一路离开辰墟,接着就是无妄海。

她自小灵鼠讲的那个故事后,可就一直好奇这片不寻常的海。

想清楚了,乘鸾掐诀用符,指望传讯符找到阿生的位置,并带去她的行踪。

一路向王都走去,繁华程度倒比边城高了不止一星半点,但花样没变,何况辰墟繁华,星海也不差。

在星海王都看得到的人声鼎沸、热闹非凡,放在辰墟再看一次就无甚趣味了。

乘鸾边走边摇头晃脑,心道莫非是自己眼光太高,只觉这一路没意思得很了?

寻常这个时候,她早叽里咕噜同阿生说了一大堆有的没的的,现下却只能一人患了癫症般自娱自乐,真叫人唏嘘。

说起来,不知道他如何了……

“快跑快跑!”

“大哥等等我——”

装得跟头牛似的汉子撞了她胳膊一下,乘鸾不查,竟被撞向一边。

回过神来的乘鸾有些恼,瞪着双眼看那汉子,只见得到对方没一丝犹豫的背影,还有一句回荡在风中的“抱歉啊妹子”。

乘鸾:“……”

“劳烦让让,别挡道!”

这道声音就在她前方不远处响起,乘鸾是个好狐狸,下意识退到了一边,嘴里那句“抱歉”脱口而出,不料她没看路,退的那一方恰好同一个慌忙的来人相撞。

“砰——”

是来人家当重重砸到地上的声响。

“?!!”闯大祸了?!

“抱歉抱歉!”

她赶忙帮来人捡起包袱,巧的是那人恰好在揉撞疼的胳膊,没来得及第一时间捡起自己的包袱,倒叫乘鸾赶上。

来人本想骂骂咧咧几句,见和自个相撞的姑娘态度挑不出毛病,心里头的火气也熄了大半,又想着这撞上了是双方都有责任,也就没底气再去指责乘鸾了。

乘鸾对人族情绪感知何其敏锐,立马就知道对方对自己的态度变化,于是乘机讨巧卖乖问话:“婶子,你们这么多人一窝蜂往外逃,可是城里发生了何事?”

她来到了辰墟的另一座边城,只不过前一座与清河城——也是二国共治下的城池毗邻,而这一座的另一头,却是无妄海。

“不是城里,是无妄海!小姑娘,你一个人危险,我劝你还是别进城了。”

萍水相逢,大婶肯同她说明情况就实属难得,更何况是一句关心?

乘鸾有些感动,刚想真挚和大婶道谢,大婶就如一阵风似的走了,那条两腿走着,乘鸾都以为是车轱辘来了,移得飞快。

她失笑不已,只好在心里默默谢过——对着人家背影作揖答谢这种事,她怕被人当成疯子。

大婶仁至义尽,怎奈乘鸾这个看热闹不嫌事大、再加上剑法大成后一直嫌没法子展示的,铁了心要上无妄海走一遭。

别的不说,下山快两月了,她才除了一个诡雾,只盼去无妄海能多除一些。

下一章就开始讲前世了,等前尘讲完,就只有结尾了~不过番外还会讲这一世~

感谢大家的阅读~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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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第十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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