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板!再来一碗阳春面!多加辣油!"
临仙镇最热闹的街角,"陈记面馆"的布幌子在风中轻扬。楚安坐在角落的木凳上,面前已经摞了两个空碗。他捧着第三碗阳春面,热腾腾的蒸汽熏得他眼眶发红。
"客官请慢用。"老板笑呵呵地又端来一碟腌萝卜,"这是送的,看您饿得很了。"
楚安含混地道谢,埋头猛扒面条。细白的面条裹着红亮的辣油,烫得他直吐舌头也不舍得停下。自打穿进这本书里,他整日不是在弦星阁做家务,就是在山间挖星石、采灵草,难得有机会下山透气。
街市上人来人往,卖糖人的老汉敲着铜锣,胭脂铺的老板娘正和顾客讨价还价。楚安咬着筷子发呆,忽然觉得这样平凡的烟火气,比什么仙家洞府都来得真实。
"沈煜珩现在肯定发现了..."他摸着鼓胀的肚子,既有些得意又莫名心虚。
远处传来更夫的梆子声,楚安猛地回神。他偷偷数了数荷包里的铜钱,又朝老板招手:"老板!打包一份卤牛肉。”
集市上人声鼎沸,热闹非凡。楚安像只刚出笼的雀儿,在人群中钻来钻去,眼睛都不够用了。糖人摊前的老伯正捏着栩栩如生的凤凰,耍猴戏的铜锣声引得路人阵阵喝彩,算命先生的白胡子随着他夸张的动作一抖一抖。
忽然,一处不起眼的小摊吸引了他的目光。简陋的木板上摆着各式各样的矿石,在阳光下泛着微光。楚安蹲下身,指尖轻轻拨弄着那些石头。
"咦?"他眼前一亮,小心翼翼地拈起一块泛着青光的石头。石头表面布满了细密的纹路,在阳光下流转着淡淡的风息。
"小公子好眼力。"一个清亮的女声从头顶传来。楚安抬头,看见一位约莫十**岁的姑娘正笑吟吟地看着他。她比现在的楚安高出大半个头,发间别着根木簪,袖口还沾着些矿石的碎屑。
"这是风纹玉,虽然品相不算上乘,但里面的风灵却很纯净。"姑娘蹲下身,从袖中掏出一个小布袋,"若是喜欢,我这里还有些更好的。"
她解开布袋,几块更加晶莹的石头滚落出来。其中一块特别引起了楚安的注意——它通体透明,内里仿佛封印着一缕游动的风。
"这个..."楚安刚想伸手,又讪讪地缩了回来,"我、我就看看..."
姑娘噗嗤一笑,将布袋往回收了收,眼中闪过一丝狡黠:"看你这样子,不会是山上偷跑下来的弟子吧?"
楚安瞬间瞪圆了眼睛,心里暗叫不好:"我靠,有这么明显吗?明明特意换了粗布麻衣,连发髻都拆了..."他强作镇定地摆手:"哪有,我就是寻常人家的,出来吃碗面而已。"说着不自觉地挠了挠头,这个动作让他看起来更可疑了。
姑娘也不戳破,只是似笑非笑地盯着他腰间——那里挂着一个绣着青鸾纹的乾坤袋,在阳光下泛着淡淡的灵光。
"寻常人家..."她慢悠悠地拖长声调,"可不会有这种上品乾坤袋呢。"
楚安顺着她的视线低头一看,顿时涨红了脸。这乾坤袋是沈煜珩随手给的,说是装矿石用,他平时用惯了,竟忘了收起来。现在被当面拆穿,他支支吾吾说不出话来,活像只被抓包的小兽。
"我、我这是..."他手忙脚乱地把乾坤袋往衣摆里塞,却因为太着急,袋口一松,"哗啦"倒出零零碎碎几块星纹石,里面还裹挟着星阁印徽。
姑娘看着地上那明晃晃的青黄琉璃印徽,了然地挑了挑眉,她顺势蹲下来帮楚安一起检。楚安此刻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这可比被阿戊抓现行还丢人。
楚安手忙脚乱地在地面乱抓,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散落的各种物品一股脑儿塞回乾坤袋。他的动作快得几乎出现了残影。
"姑、姑娘有缘再见!"
他头也不敢抬,话音未落人已经窜出去三丈远。慌乱中还被自己的衣摆绊了一下,差点摔个跟头,却硬是借着踉跄的势头加速逃跑。那狼狈的样子,活像只偷鱼被发现的野猫。
姑娘愣在原地,等她回过神时,只看见远处街角飘起的一缕尘土,和某个仓皇逃窜的背影。
她低头看看灵石,又望望楚安消失的方向,忍不住道:"还会再见的。"
此时已经跑到两条街外的楚安,胸口剧烈起伏着。他鬼鬼祟祟地探出半个脑袋往回张望,确认没人追来后,才长长地呼出一口气,整个人像泄了气的皮球一样滑坐在地上。
"大意了啊..."他懊恼地扯了扯身上粗糙的麻布衣料,又低头看向腰间精致的乾坤袋——青鸾纹在阳光下流转着灵光,袋口金线绣着的云纹针脚细密得不像话。这哪是寻常人家能有的物件?简直就是在脑门上写着"我是仙门弟子"几个大字。但一转神楚安心想,反正都下山了,只要把这袋子收好就行,他耸耸肩心情又轻快起来。
集市依旧热闹非凡,楚安很快被其他新鲜事物吸引了注意力。他挤进围观杂耍的人群,踮着脚看艺人喷出三丈高的火龙;又蹲在糖画摊前,让老伯用金黄的糖浆画了一个火柴人“师尊”,美其名曰“搞创新”!
此时的屋脊上正有双泛着幽光的眼睛盯着他,只见他此刻一只手举着糖画人,另一只手正捧着刚买的糖葫芦,站在说书摊前听得入神。阳光透过糖葫芦晶莹的糖衣,在他脸上投下斑驳的光影,将那些烦心的事都驱散了。
夕阳西沉,楚安正琢磨着去哪家食肆填饱肚子,忽然瞥见街角转出几个身着官服的差役。更令他心头一跳的是,领路的正是方才那位卖灵石的姑娘。
"官爷,就是他!"那女子突然抬手指向楚安,声音清脆得刺耳,"是他偷了我的灵石!"
楚安愣在原地,糖葫芦"啪嗒"掉在地上。他眼睁睁看着那姑娘从袖中掏出那块他看过的风纹玉,义正言辞道:"这块是其中一个,其他的肯定还在他袋子里!"
为首的差役眯起眼睛,手按在刀柄上:"小兄弟,把身上的袋子交出来查验。"
"我不是小偷!"楚安急得语无伦次,手忙脚乱地去解乾坤袋,"不信你们看!"
当袋口打开时,话音戛然而止,除了他原本的杂物外,竟赫然躺着几块品相极佳的风纹玉,正是当时楚安看到的。
"人赃俱获没话说了吧!"那姑娘眼中闪过一丝得逞的笑意,却故作痛心道:"官爷,您可看好了,这人证物证都在,还说不是偷的?看他这穷酸样,估计连这袋子都是偷的吧。"
楚安一听这般诬陷,顿时气不打一处来,拳头攥得咯咯作响。"我没偷!"他几乎是吼出来的,"官爷,如若你们不信,可以看看袋子里的印徽,它足以证明我的身份。"
领头的差役不耐烦地扯过袋子,粗暴地翻找着。当他将袋里东西全倒在地上时,楚安瞳孔骤缩——因为没有他所说的“印徽”。
"好啦,你还有什么要说的吗?"差役冷笑一声,铁链哗啦作响,"小子,衙门里走一趟吧。"
"这不可能!"楚安声音都变了调,冲上前要抢回袋子。那姑娘却灵巧地挡在他面前“怎么?居然想抢物证?”
楚安僵在原地,冷汗顺着脊背往下淌。他死死盯着那姑娘近在咫尺的眼睛,这才发现她眸中泛着诡异的青芒——原来她根本不是普通商贩!
"你们..."他声音发颤,气到快说不出话来了。
那女子红唇微勾,急尽嘲讽的冷哼一声。领头的差役大喝到“带走!”
就在铁链即将扣上楚安手腕的刹那,天空中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振翅声。
"啾啾——"
成百上千只燕子如黑云般俯冲而下,尖利的鸟喙直扑差役们的面门。人群顿时大乱,差役们手忙脚乱地挥舞着佩刀,却挡不住这些灵巧的小东西。
"啊!我的眼睛!"
"快拦住那小子!"
混乱中,楚安感觉有几十只燕子叼住了他的衣襟,竟拖着他向人群外跑去。他挣扎着想去抓自己的乾坤袋,却见那女子趁机将袋子往怀里一塞,转身就钻进了巷子深处。
"站住!"楚安急得大喊,却被燕群带着越跑越远。如此这般混乱的情况,他只能眼睁睁看着那抹青色身影消失在错综复杂的街巷中,连同师尊的乾坤袋一起。
这些燕子似乎认得路,带着他一路跑过屋舍商铺,最后停在了镇外一棵老槐树边上。楚安狼狈地坐在树下,虽然逃出升天,但回想起方才那女子狠厉的模样,却还是心有余悸。“这回玩大了,印徽不见了,乾坤袋也被明抢了,唉,这次算是凉透了!”楚安气得抓耳挠腮,一时没了主意!
楚安倚着粗糙的树皮,仰头望着渐暗的天色。那只领头的燕子在他头顶轻盈一跃,翅膀掠过他的鼻尖,带来一阵带着草木清香的微风。
"等等!"他突然伸手,却只抓住一把空气。燕群如同来时一般突兀地散入暮色,只留下几片飘落的羽毛。
他苦笑着捡起一片羽毛,在指尖转了转:"连只鸟都比我潇洒。"夜风吹得树叶沙沙作响,像是在嘲笑他的狼狈。他手指无意识地摸向腰间,本该挂着乾坤袋的位置现在空空如也。楚安想起袋子和里面装着的星阁印徽顿时头皮发麻:"完了,这下怕是要被逐出师门了..."
远处传来更夫的梆子声,他望着弦星阁方向隐约可见的山影,突然蹲下身在地上画起阵法来:"我记得《神锻诀》里好像有个追踪术...等等,是第几页来着?"刚画到一半想不起来又泄气地抹乱图案:"早知道就认真抄那一百遍了!" 夜露渐渐打湿了他的衣襟。楚安抱着膝盖坐在树下,忽然觉得这偌大的修真界,自己就像只离群的雏鸟。
灯火通明的士林大街在暮色中显得格外扎眼。整条街张灯结彩,人声鼎沸,与其他渐渐沉寂的街巷形成鲜明对比。赌坊门前悬挂的鎏金招牌在夜风中叮当作响,里头传出骰子碰撞的脆响与赌客们此起彼伏的喝彩声。对街的花楼更是笙歌不绝,纱幔轻拂间,隐约可见曼妙身姿随着琵琶曲摇曳生姿。
在赌坊后院的密室中,鎏金烛台上跳动的火焰将钱满贯的身影投在绣着金线的屏风上。他一身绛红锦袍上,金丝绣制的貔貅纹随着动作若隐若现,腰间挂着的七宝玉佩随着他的转身叮咚作响。
"你说..."他忽然俯身,用乾坤袋挑起伏柳悦的下巴,袋口的金线在她脸上映出一道细长的光痕,"这破袋子真是弦星阁的东西?"
伏柳悦被迫仰头,眼中闪过一丝屈辱,却仍恭敬道:"回公子,那袋子上的鸾鸟印纹足以证明。"
钱满贯突然大笑:"好!若真是那位仙君的物件..."他故意拉长声调,拇指上的翡翠扳指在烛光下泛着幽光,"你爹欠的八十万灵石,本公子就当喂狗了。"
伏柳悦身子一颤:"多谢钱公子大量…..."
"至于剩下的嘛……”钱满贯慢条斯理地擦拭着手指上的翠玉戒指。
伏柳悦额头重重磕在地上:"伏柳悦不敢奢求太多,只求公子再宽限些时日..."
"啪!"钱满贯突然摔碎手中的琉璃盏,碎片擦着伏柳悦的脸颊飞过。他身后的武道境护卫适时释放威压,空气顿时凝滞如铁。"本公子最烦讨价还价。"钱满贯掀起衣袍,冷漠的俯视
匍匐在地的女人。
随着沉重的木门关闭,伏柳悦终于瘫软在地。她颤抖着慢慢坐起。窗外,赌坊的喧嚣声隐约传来,混着远处花楼的琵琶曲,将这夜色搅得愈发浑浊。
一片树叶在空中飘飘荡荡,楚安跟着它歪歪扭扭的来到巷口,前面就是临仙镇有名的士林大街,树叶闪着微弱的青光,上面被画着看不懂的图案,晃晃悠悠地往前飘,突然"噗"地一声青光就熄灭了。
"这破符到底怎么画的,好像跟沈煜珩画的有点不一样?"他挠挠头,正想再试一次,余光却瞥见一抹熟悉的青色身影从巷口闪过,他眼前一怔—正是白天那个女强盗!
"可让爷爷我找到了!"楚安一个激灵跳起来,猫着腰跟了上去。没想到那女子七拐八绕,最后竟钻进了花楼后院。楚安站在雕花拱门前,看着里面各种的莺莺燕燕,他瞬间犹豫了:"啊这…….."
还没等楚安反应过来,一个涂脂抹粉的花娘突然挽住他的胳臂"小郎君~头回来吧?姐姐带你..."
"不不不我找人!"楚安有点尴尬的挣脱,回头却见那青衣女子正往二楼走去。
"站住!"楚安顿时顾不了那么多忌讳,踩着栏杆就往上窜。那女子听到这边响动立马向回廊深处跑去。谁知楚安刚跳上回廊,七八个花娘突然围上来,香帕纷飞间,他连方向都分不清了。
"让让!我抓贼呢!"他手忙脚乱地拨开人群,却只来得及看见青衣女子的衣袍闪进尽头那间厢房。楚安一个箭步冲过去,抬脚就踹——“女贼哪里跑!”
"砰!"
门板飞出去的瞬间,楚安傻眼了。厢房里,钱满贯正衣衫不整地压着个歌姬,被这突如其来一脚吓得直接从榻上滚了下来。楚安的靴底不偏不倚,正好印在他那张敷着珍珠粉的俊脸上。
"你是谁?!"楚安和钱满贯同时喊出声来,两人大眼瞪小眼。楚安看着眼前这香艳又狼狈的场景,尴尬得脚趾都快抠出一座弦星阁了。
"打扰了打扰了!"楚安边退边摆手,眼睛都不知道该往哪放,"您继续...我这就走……"心里却忍不住吐槽:遭了怪了,刚才明明看见她拐进这房间的,怎么……。
"站住!"钱满贯"哗啦"一声掀翻矮几,撑着碎木板站起来。他那件价值连城的云纹锦袍歪歪斜斜地挂在身上,活像块破抹布。"知道小爷是谁吗?"他指着自己脸上的鞋印,气得声音都劈叉了。
楚安瞥见墙角挂着的锦衣上绣着"钱"字徽记,突然福至心灵:"哦~原来是钱公子啊!失敬失敬!"
"失敬你奶奶个腿儿!"钱满贯气得手抖,珍珠粉簌簌往下掉。此时的动静已经惊动到了其他人,钱满贯指着楚安的门面大吼道:"来人呐!给我打断他的腿!"
两个武道境护卫瞬间闪现就要动手,楚安突然从袖中掏出个东西:"且慢!"只见他手里举着半块啃出月牙形的糖饼,"要不...我请您吃个点心赔罪?"
厢房里瞬间安静得可怕,只见钱满贯的脸由红转青再转黑,最后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给、我、往、死、里、打!"
楚安转身就跑:"我靠!这火气真够大的!"
楚安翻身跃下二楼廊台,衣袂在夜风中猎猎作响。落地时他膝盖一软,差点跪倒在地——这才发现整个后院早已被十几个彪形大汉围得水泄不通。火把的光影在他们狰狞的面容上跳动,铁棍敲击掌心的声音令人牙酸。
"卧槽!不至于吧..."楚安喉结滚动,冷汗浸透了后背。他本能地摸向腰间,却只抓到一把空气,此刻他是多么想念自己的乾坤袋。
伏柳悦小心的从二楼栏杆边探出脑袋,月光描摹出她的轮廓,她看着楚安在包围圈中徒劳地转圈,像是在欣赏一场精心布置的猫鼠游戏。
"抓住他!"钱满贯在楼上咆哮,脸上的鞋印在火光中格外醒目,"还愣着干什么,动手啊!"
这声响动成了混战的号角。楚安猛地矮身,一根铁棍擦着他发梢呼啸而过。他趁机一个扫堂腿放倒最近的大汉,夺过对方手中的短棍。金属冰冷的触感让他稍微定了定神,但随即又苦笑起来——这些可是武道境修士,自己那三脚猫功夫...
楚安咬紧牙关,短棍在掌心转了个花。他余光瞥见钱满贯腰间挂着的乾坤袋,袋口的青鸾纹在月光下泛着冷光。
他猛然像是反应过来什么一样“原来是一伙的!”可是现在已经来不及了,眼看几人境界都远在自己之上,为今之计,只能先想办法冲向人墙最薄弱处。
说道打架,上学的时候楚安可没少折腾,但自从穿越到修真世界后便一直没有实战过,他顿时心理打鼓。在挥舞着短棍刚呼退两人后,背脊就挨了记闷棍,疼得他眼前发黑。踉跄间,他仿佛听见钱满贯下令道:“给小爷抓活的”。
楚安被死死绑在檀木椅上,左脸高高肿起,青紫的瘀血遮住了半边视线。他舔了舔开裂的嘴角,铁锈味在口腔里蔓延。每一次呼吸都像有千万根针在扎着肺叶——肋骨怕是断了两根。
"你丫倒是跑啊?"钱满贯手中的铁棍在烛光下泛着冷光,棍尖还沾着些许暗红。他慢条斯理地用绸帕擦拭着,动作优雅得像在把玩一件玉器。
"你们这群...强盗..."楚安的声音嘶哑得不成样子,却仍梗着脖子。血沫顺着下巴滴落在前襟,将青蓝衣袍染成暗褐色。
"强盗?"钱满贯突然大笑,笑声在密室里回荡。他猛地掐住楚安的下巴,翡翠扳指硌得骨节生疼:"这临仙镇三岁小孩都知道,千金阁姓钱!"
铁棍带着风声捅进楚安腹部时,少年猛地弓起身子,喉间发出困兽般的呜咽,却硬是把惨叫咽了回去。鲜血喷溅在钱满贯雪白的锦靴上,像绽开的红梅。
"啧,活腻了吧?"钱满贯俯身,铁棍挑起楚安的下巴。少年涣散的瞳孔突然聚焦,竟朝他啐了一口血沫。
"有本事...弄死我..."楚安咧开染血的嘴角,钱满贯脸色骤变,今天是遇上块硬骨头了,他将铁棍高高扬起——
铁棍悬在半空,密室里只剩下楚安粗重的喘息声,和血滴落在地的轻响。一只布满老茧的大手突然稳稳架住了钱满贯的手腕。
"少爷!"那位一直沉默的武道境修士沉声道,"此子虽修为粗浅、不知礼数,但毕竟是修炼之人。"他压低声音,"倘若真是某位仙家的弟子,真闹出人命恐怕…..."
"啪!"
一记响亮的耳光打断了他的话。钱满贯甩了甩发麻的手掌,冷笑道:"什么时候我钱家做事,还要看那些牛鼻子的脸色?"
修士不卑不亢地擦了擦嘴角血迹:"少爷明鉴。上月青阳剑宗为追查一名叛逃弟子,直接荡平了黑水帮总舵。"他余光扫了眼奄奄一息的楚安,"还请少爷三思。"
密室里突然安静下来。钱满贯的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铁棍,目光在楚安脸上游移。终于,他狠狠将铁棍掷在地上:"晦气!"
"把这小子用五毒麻袋装了,"他整了整凌乱的衣襟,阴鸷地勾起嘴角,"扔到最热闹的菜市口去。记得...在他怀里塞张字条。"
老鸨识趣地递上纸笔。钱满贯龙飞凤舞地写下:
"登徒子夜闯千金阁偷香窃玉"
钱满贯将字条塞进楚安染血的衣襟,突然掐住他的下巴:"记住,这麻袋是用噬灵蛛丝织的,越挣扎...捆得越紧。"
当麻袋口扎紧的瞬间,楚安最后看到的,是那武修复杂难辨的眼神,和钱满贯腰间——那个本属于自己的乾坤袋,此刻正随着他的步伐轻轻晃动。
夜风呜咽着穿过暗巷,麻袋被粗暴地扔在青石板上,发出沉闷的撞击声。两个小厮掸着衣袖上的灰尘,其中一人踢了踢麻袋:"这小子胆儿真肥,敢踹小钱爷的房门!"
"听说还是去偷..."另一人刚开口就被同伴捂住嘴:"找死啊!敢议论少东家的风流事?"几人窃窃私语着离去,脚步声渐渐被街市的喧闹吞没。
月光如水,静静流淌在麻袋蜷曲的轮廓上。忽然,一双绣着青竹的布履停在袋前。伏柳悦蹲下身,指尖勾住绳结时微微发颤。袋口散开,露出少年惨白的脸——血污黏着碎发,唇边凝结着暗红的血痂,唯有那双眼睛仍烧着灼人的火光。
"强盗..."楚安嘶哑的声音像钝刀磨过砂石。
伏柳悦指尖一颤,猛地背过身去:"强盗?"她冷笑一声“哼!如果我是强盗,那你就是不折不扣的贼!。”
“明明是你……在众目睽睽之下……”楚安奋力想从袋子中挣脱出来,却因胸口的伤势踉跄跌倒,只能死死盯着她的背影,声音嘶哑得要磨出血来,“明明就是你!抢了我的东西!”
伏柳悦倏然眼底闪过一丝怒意:“你的?哈哈哈哈!你可知道那个袋子是何等宝物?一个筑基初阶的废物,连探识心法都不会,你凭什么敢称那是你‘东西’?!”她越说声音越高,带着嗤笑和嘲讽。
楚安脸色骤白,这无疑是当头棒喝。伏柳悦没给他任何反驳机会,继续输出“再说了,如果那宝物真是你的,你又怎么可能会追踪不到它?”楚安一脸的不可置信却又无法反驳,因为他知道她说的都对,自从来到这个世界,楚安就嫌少踏出弦星阁,除了采购和置换物质,他简单的认为,只要做好这个“酱油'NPC的任务,最终保命就可以了。
伏柳悦见他没有反驳,转身就要离开。
"还给我!"楚安猛地前倾,伤口崩裂的痛楚使得他浑身一个激灵,"把印徽...咳咳...还来!"他倔强的挣扎着。伏柳悦只是停顿了一下,头也不回的走了,还不忘留下一句嘲讽。“真可笑!”
丑时的打更声不知道响了几次,士林大街依旧灯光璀璨,只是现在已然退去先前那般热闹了。背街的巷道口窸窸窣窣传来声响:"神锻之法,守一为要,譬如…临渊履冰,形骸战栗而神志澄明;犹若赴汤…蹈火,咳咳…肌肤灼痛而灵台不染。是故..……是故…”楚安声音越来越小,最后淹没在冰凉的青石板上。
“我明明抄了那么多遍,为什么还是…记不住……”胸口长时间的剧痛似乎已经让他变得麻木,他看着夜空闪烁的星辰,是如此近在咫尺,而又遥不可及。
远处花楼的灯笼晃了晃,一滴水珠落在少年颤抖的睫毛上。不知是夜露,还是谁没能忍住的泪水。
“……好想……回家……”
钱满贯:伏柳悦给的乾坤袋怎么打不开啊(使劲拉扯)
管家:二少爷,这个是最新的仙家宝器,指纹开锁的(笑脸盈盈)
钱满贯:……啪!(管家左脸一个巴掌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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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临仙镇初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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