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前慌忙上前拦住了半夏去路:“表妹,是我们的错,我们不该这样设计你,可我们到底是打断骨头还连着筋的亲骨肉。我们也是实在不得已才出此下策,求你抬抬手,救救我们吧。”
“我父亲生前向刘记药行的掌柜借了三千两银子,我们这些年连本带利好容易还完了。可刘掌柜不知道从哪又弄了张字据,又硬逼着我们还钱,不还的话就要把药铺抵给他,还要把薇姐儿给他做妾。薇姐儿才十五怎么能给他做妾呢?这间药铺是祖业也是万万不能给他的。”
“表妹我知道,你如今在晋王殿下面前都能说上话,这对你不过是抬抬手的事,求你发发慈悲,帮帮我们吧。”白前拦在半夏面前把来龙去脉一溜的吐了干净,他早就把半夏的底都摸清了。
半夏脸上没有一丝波澜,冷冷的盯着白前。少倾,半夏突然转身回到白大娘子面前坐下。
白大娘子还以为半夏松动了,面上露出欣喜,刚想开口就听到半夏冷声问道:“当初与我母亲定亲的是谁?”
白大娘子瞳孔一缩,目光闪躲不敢与半夏对视,支支吾吾道:“太久了,不记得了。”
看着白大娘子的反应,半夏心头一紧,青春少艾的女孩为了逃避父母定下的亲事,不惜躲到千里之外至死也不再提起从前,不像是逃亲倒像是逃难。
什么样的好亲事能逼的母亲至此呢?半夏心里已经猜到了七七八八了,毕竟小说电视都已经演烂了的桥段。她是怎么还敢在她面前演姐妹情深的戏码?半夏心里积压的怒气顿时被点燃,双眼带怒的瞪向的白大娘子和白前。
半夏一刻也待不下去了,起身欲走,白前还伸手试图阻拦。半夏眸光一变,抬手握住白前的手腕用力一折,就听到白前一声惨叫。
“前儿。”白大娘子尖叫着扑过来拉扯半夏,“快放开我儿子,你个小贱人…”
半夏随手撂开白前的手腕,侧身避开白大娘子,声音冷然道:“你们竟然还奢望我帮忙,我不落竟下石就已经是我仁慈了。今日就当我没来过,往后也别让我再见到你们。”半夏说完,利落的转身离去,没有一丝停留。
大步流星的出了永安药铺,半夏坐在马车愣愣的出神。爹娘居然不是逃难而是逃婚,难怪他们怎么也不愿提及这些所谓的亲人一个字。
白白跑这么远来看了场闹剧,罢了罢了,以后也不会有交集了。
半夏回了晋王府后,对谁也没提起一个字,只当一切都没发生过。可她没想到,没两天白前竟然又找了过来,还口口声声说是她的表哥要见她。
门房上的人不知真假,好声好气的让他稍坐,再让人悄悄去告诉半夏,直把半夏气笑了。
她都说的那么明白了,白前居然还敢找过来,真当她是菩萨了。半夏直接让人告诉门房,她没有表哥那人准是骗子,直接打出去。
一听这话门房的人一听立刻换了面孔,乱棍把白前打了臭死。
白前也是实在没办法了,刘掌柜那给的期限就要到了,他只能死死抓住半夏这丝希望。
半夏在晋王府,见不到人,他就不管白天黑夜的在晋王府外等着。
洗砚急匆匆的从外面进来,见徐怀瑾正在写字,凑过去小声说道:“公子,外面有个人,自称是半夏姑娘的表哥,天天守在外面要见半夏姑娘。”说着又故意压低声音:“他似乎有难处,您说要不要?”他算是知道他家公子对半夏姑娘的心意了,既然是半夏姑娘的表哥,公子若是帮了他便是帮了半夏姑娘,自然能增进半夏姑娘对公子的好感。
徐怀瑾笔势稍顿,问:“半夏知道吗?”
“应该知道吧,门房的人肯定会让人告诉半夏姑娘。”
“半夏既然知道,却没理会自然有她的道理,不要多事。”
洗砚应声退下,心里转念一想,对啊,半夏姑娘知道却没有理会那人,这其中必有缘故,他们若是冒冒然动作,说不得就弄巧成拙了。
几天后,半夏已经把白前抛之脑后了,先前的马婆子却突然找了过来。满脸堆笑的给半夏递了盒六丁园的糕点,说是白前谢她出手相救的大恩,让她有空多回去坐坐,到底至今骨肉,该多走动。
马婆子听白前说是半夏解了他们家的难,只当是半夏与他们相认了,故而笑呵呵的应了白前的相请,来半夏面前卖个好。
没想到半夏听后,脸色肉眼可见的阴沉下来,马婆子心头一颤,讪讪的放下糕点就走了,心里对白前一阵痛骂。
半夏知道这是有人借着她的名义帮了白家,就是因为这样她才更郁闷,心里像是有口气堵着上不去下不来。
沉吟片刻后,起身就往外走,她要知道到底是谁,手也忒长了些。
半夏刚走到影壁处,迎面就碰到了沈姜,沈姜见半夏面带薄怒,不禁问道:“这是要去哪?”
半夏硬邦邦的回道:“一点小事。”说完就越过他往外走。
“是你表哥家的事吗?”
半夏心头一颤,回过头不可置信的看向沈姜:“是你?”
沈姜看着半夏的表情有些不解,还是点点头:“白家确实是被人坑害了,字据是药行的掌柜伪造的。”
半夏强忍着深吸一口气,沉声问道:“你为何要插手?”
沈姜愣了愣,道:“他不是你…”
“那跟你有什么关系,你沈指挥看不过眼这世间不平事,大可仗义出手,只不该打着我都名义,插手白家之间的事,你管的未免也太宽了。”半夏面无表情的说道。
沈姜嘴唇抿成一条直线,紧绷着脸看着半夏不发一言。
半夏神情漠然的看向沈姜:“我这人性情乖张很,最是厌烦别人以为我好的名义,擅做主张,自以为是。”说完毫不留情的转身离开。
平坦的道路上,一辆青篷马车后面,跟着五六个骑马的的壮汉,个个短衣布衫,皮肤黝黑,俨然一伙行商。
马车内,徐怀瑾和女扮男装的半夏相对而坐,他们已经走了近一个月了,再有三五天就到安南了。
一个半月前,顺宁伯府那位久不现于人前的二公子,意气风发的又上了倚红楼,隔天倚红楼就传出消息,田二公子涛声依旧。
顺宁侯夫人从张仲和口中套出准话后,拼着身份体面不要,到底是逼着顺宁侯去宫里向庆元帝求了几颗樟梨回来。
没想到半个月的时间,田韬竟然真的好转了,顺宁侯夫人和田韬欣喜若狂,全然忘记这半个月是张仲和尽力医治,而是把全部的功劳都一股脑归于樟梨。
有田韬这个活生生的例子在,樟梨的功效直接越过鹿血虎鞭,隐隐有神化的趋势。上至皇亲国戚下至贩夫走卒,都恨不得弄颗樟梨来补补,无数窥见利益的商贾像嗅到了血腥的苍蝇,纷纷扑向了安南。
半夏和沈姜化名祝卿安、祝君安,扮成兄弟俩,二人身份是京城钱盛商行的少东家。只带了六个王府护卫扮成的伙计,借口安南采买樟梨,混迹在去往安南商贾之中。
马车内,半夏一身男子装扮,头发用发簪束起来,脸上为了更与男子相似特意涂了药水掩盖住原本白皙的肤色显的黑了两个度,连耳洞都特意做了遮掩。
望着一脸闲适闭目养神的徐怀瑾,半夏忍不住问道:“我们再有三五天就到安南了,不知道到了安南后,徐先生是什么打算?”
徐怀瑾睁开眼看着一身男装的半夏,眼底不禁染上浅浅的笑意。他不是没见过半夏的男子装扮,可每次看到心底还是暗暗称奇。此时的半夏,全然没有了女子的娇俏柔美,举手投足间肆意洒脱,俨然是个英俊潇洒的少年郎。
提起旁边矮几上的茶壶倒了两杯茶,将其中一杯往半夏那边推了推,徐怀瑾浑不在意的说道:“赏景、喝茶。”
半夏端起茶盏,狐疑的看向徐怀瑾:“就这样?”
徐怀瑾笑了笑,答:“就这样。”
半夏垂眸沉思片刻后,说道:“据谢大人说,荆途培植出了荆麻后,就将其献给安南王室,使得安南国力有了极大的提升了,荆途也由一介平头百姓获封襄国公,荆家也一跃成为了安南第一世家。可荆麻的培植技术,却尽数掌握在荆家人手里。
荆途为打消安南王室的猜忌,曾立训,凡荆家后人不得出仕为官,且子孙婚嫁,男不娶世家妇,女不嫁世家子。因此荆家虽炙手可热,却无一人在朝为官。男女婚嫁也都是从新进的举子或小官之家中择取。
安南第一世家的公子、贵女,只能娶个小门小户的妻子,或嫁给一个清贫举人,荆家内部难道没有怨言?在者荆家也已经历经几代,树大根深就难免有些枯枝败叶。从这两处着手,如何?”
徐怀瑾静静的听完,深邃的眼眸里闪烁着微光,嘴角噬着一抹浅笑:“那就依你所言行事。”
半夏眉头一皱,正色道:“徐先生,此次你我二人算得上同舟共济,所以还请先生慎重。”
徐怀瑾眉峰微挑:“不知徐某哪里不够慎重,还请姑娘直言?”
半夏看着徐怀瑾,抿唇不语。
徐怀瑾心里暗叹一声,道:“姑娘此前所言,鞭辟入里,徐某首肯心折而非敷衍塞责。另外,姑娘也不必过于紧张,我等尽力而为即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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