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第 16 章

凌晨的时候,谢昭清从混沌的状态中清醒。

屋外天色即明,他低头掀开被褥,露出里面的小人。

黛黛睡得很香,似乎感受到一阵凉气,咂巴咂巴嘴又埋头朝着热源蜷了蜷。

谢昭清摸摸她的脸蛋,冰冰凉凉的。

看样子已经恢复正常了。

他放下心,忍不住轻轻弹一下黛黛的额头,一边弹一边愤愤不平地嘟囔:“还说不喜欢钻衣服,都偷摸到我床上来了,骗人的坏崽!”

黛黛哼哼躲开,但没有醒。

谢昭清嘴角翘起,又压下,把黛黛塞进被褥后,他轻手轻脚下了床。

黛黛刚醒来的时候,还有点懵。

她记得自己昨晚是睡在小床上,几日的折腾让她精神有些萎靡,可今日不仅没有半分不适,反而觉得精神体都舒服得想要打滚。

她也的确是小小地滚了两圈。

滚着滚着,黛黛就发现好像有点不对劲:身下的床好像没之前软了。

小人顶着乱糟糟的头发疑惑地从被褥里钻出来,眼前的场景逐渐清晰。

黛黛抬头一看,眼睛一点点瞪大,终于明白为什么不对劲。

——她怎么会在谢昭清床上?!

一旁翻书的谢昭清早就察觉到小人的动静,此时瞧她一脸震惊的样子,顿时就乐了:“别看我,是昨晚你自己爬上来的。”

怕黛黛生气地拿小叉子插自己,他还煞有其事道:“我拦都拦不住!”

黛黛呆了好半晌才反应过来谢昭清所说的话,下一刻,她的脸腾地红起来。

“不、不可能!”

她大声反驳,气势十足,却不知这幅虚张声势的模样像极了在掩饰某些不为人知的心虚。

“怎么不可能,”谢昭清举起一根手指,“这上面都有你牙印呢,老实说,黛黛你不是不把我当金子啃了?”

“……”话落,黛黛顿时呆滞得犹如雷劈,她不可置信地看了眼手指上的小牙印。

所以?

我真的咬了?

没有控制住?

谢昭清有些看不懂黛黛在想什么了,他眼睁睁看着小人一点一点陷入纠结,眼角骤然一跳,赶在黛黛动手前把头发从她手上拯救下来。

“崽啊,”把黛黛放桌上梳小辫的时候,谢昭清语重心长地问:“咱下次别拽头发了,成么?”

瞧瞧,满头呆毛都梳快不起来了。

让他很没成就感的啊。

黛黛低下头,若无其事地假装没听见他的话。

谢昭清觉得从黛黛这个动作里看出什么,小家伙纠结的样子都快藏不住了。

他不由陷入深深的怀疑,难道钻自己衣服已经让黛黛难受到这种地步?

半晌后,小辫子终于梳好。

黛黛晃晃脑袋从谢昭清手下钻出来,抱起一颗绿色的小宝石沉默地开啃。

只是她才啃两口,谢昭清就忍不住开口:“黛黛,你是不是不喜欢吃小宝石了?”

“我数了你的小仓库,这几日你只吃了之前两日的量。”

“小宝石味道不好的话,我再去找找其他味道的东西,你有喜欢吃的吗?”

话落,黛黛啃宝石的动作一顿。

喜欢吃的?

“没有。”手指抓紧宝石,黛黛镇定地说,“我最喜欢吃小宝石,不喜欢其他东西。”

不对劲。

非常不对劲。

谢昭清眯起眼睛,确定黛黛在撒谎。

不过,黛黛为什么要在这件事上撒谎?

正要再问的谢昭清忽然听见屋外小太监的声音,说宋丞相幼子在花厅求见。

他想了想,猜测是之前在长街被围攻一事,便暂且放下刚才的疑惑,对黛黛道:“我出去一趟,半个时辰就回来。”

人走了。

黛黛松口气,放下手中的宝石,想了想,又把啃了一半的食物藏在另一堆食物之下,像是在掩盖没好好吃饭的证据。

做完这一切,小人抱膝坐在桌角,忽然开始发呆。

她的目光看向椅子的方向,谢昭清最后待过的位置。

谢昭清身上的伤口还没完全痊愈,那一小道伤口整日散发着独特的气味。

人类无法捕捉,而对她来说,却清晰可辨。

此刻,那张椅子对黛黛有着无言的吸引力,被安抚了一夜的精神体隐隐又开始躁动。

过了好一会儿,空气里那阵独特的气味消失干净,黛黛才缓过神,有些失落地瘫在桌子上。

然而下一刻,她就像是感应到什么,视线又缓缓移向桌子的另一边,定住不动。

……那里摆着一件谢昭清之前换下来的长袍。

……看上去应该也会染上一些味道。

智脑适时跳出,友善提示:【您如果实在忍不住,可以钻一钻,这是您进入生长期的正常表现。】

话落,黛黛像是被戳破某些心思,梗着脖子不满道:“我才不想钻。”

智脑:【可您刚才已经盯了17分48秒,并且眼睛一眨不眨。】

“……”黛黛包子脸鼓起,单方面断掉与智脑的通话。

另一边,谢昭清看着瘫在花厅椅子上的宋玉霖,诧异地挑了下眉。

宋玉霖抬头看了他一眼,没好气道:“一副丧气样子摆给谁看?少爷我只是腿断了,站起不来而已。”

谢昭清:“哦,节哀。”

宋玉霖:“……”

他怒了,忍不住拿起身旁的长拐想往地面敲,身旁侍卫立即熟练地拦住他小声道:“少爷,这里是皇宫,敲不得。”

宋玉霖一张还带着伤痕的脸顿时添了一抹怒红,五彩斑斓起来。

谢昭清走到他对面的椅子上坐下,开门见山地问:“你被打的事,查出什么与我相关的了?”

宋玉霖心一惊,脱口而出:“你怎么知道?”

谢昭清看他的眼神宛如在看一个脑子被敲坏了的奇异物种,如果与他无关,宋玉霖会好端端亲自进宫来见他?

宋玉霖被这眼神气得好一会儿没说出话,喘了几息后,他让侍卫把一张纸交给谢昭清,咬牙道:“这里面是之前被带回府的那两个人的供词。”

他没说完,静静地等待谢昭清亲自打开看。

在谢昭清打开供词的那一刻,宋玉霖的眼睛就死死地盯住了他,像是要从里面看出什么似的。

然而,他失望了。

宋玉霖皱眉:“你没什么想说的?”

“没,”谢昭清神色出奇的平静,淡淡地看了他一眼,“我没必要派人去除掉你。”

宋玉霖神色微动,紧接着就听面前的人继续道:“毕竟,无论是打你还是杀你,都不用我费很大劲。”

“……”

宋玉霖差点没当场起来揍他,又被侍卫拼命地按住了:“少爷,腿,腿!”

“谢昭清,你相不相信我把这份证词交给陛下,你就完了?”宋玉霖怒气勃发,审出供词的那一刻他是生气的,甚至有那么瞬间怀疑真的是谢昭清时隔多年来杀人灭口了。

要不是仅存的理智告诉他,这次是谢昭清亲自出手相救,宋玉霖都不知道自己会做出什么事报复回去。

谢昭清不和一个断腿的人一般见识,懒洋洋地问:“还有事吗?”

一副“没事就快滚”样子把宋玉霖气笑了,他支着腿瞧了谢昭清两眼,突然慢悠悠道:“三皇子不日就要从郁南州归京,据说郁南的水患他仅仅用两年就平定,走时城中百姓夹道恭送,就连郁南首富都赠送一半家产作为其平定水患的谢礼,现在京城无人不在议论此事。”

谢昭清一顿,这几日他一直守着黛黛,倒是没注意外面的动向,这下听到,也只道:“恭喜。”

“恭喜?”宋玉霖呲牙:“谢昭清,你装什么装?”

“谁不知道郁南首富是你外祖,家产万贯,底下只有你一个孙辈,现在他把一半家产给了那八竿子打不着的谢煜,你就没个反应?”他盯着谢昭清,企图从里面盯出几分失落伤心和愤怒。

谢昭清瞥了宋玉霖一眼,心道要是他知道当初自己在郁南待了八年,也没能从那所谓的外祖手里弄到半个子,会怎么想?

但他没开口,秉持着“不能让死对头看笑话”的原则,谢昭清牢牢闭上嘴。

但堵不住宋玉霖天生就带刺,这下为了扳回一局,一张嘴净逮着痛处说。

“那三皇子可真厉害,郁南水患十多年,他仅仅两年就让河水改道,彻底解决陛下的心头大患。”

宋玉霖瞥了一眼谢昭清,拉长调子贱兮兮咏叹:“比某些人不知强了多少倍。”

谢昭清往身后的椅子上一靠,真诚地跟着叹声:“是比我俩强。”

宋玉霖一拳头打进棉花,顿觉无趣,语气愈发含针带刺:“谢昭清,我可是记得两年前朝里都在传陛下最初派去郁南的人是你……”

现在一切都变了。

你沦落到这个地步。

就没一丝惋惜?

没一丝后悔?

可惜谢昭清已经懒得再听他废话了,半个时辰已到,挥挥手就让小太监送客。

宋玉霖自始至终没看到想看的一幕,气得脸都绿了,回去的路上,一路都在骂骂咧咧地说谢昭清是个纨绔废物,不上进。

侍卫在一旁小心地扶着他,愣是没好意思提醒自家的纨绔少爷:他和六皇子是死对头啊,这一副恨铁不成钢的语气是怎么回事?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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