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怀玉帐中训兄弟,宁洛新房生怒气

崔华赶到时,只见营帐外站了一排身着便服,手持长刀的壮汉,这些想必都是汤臣的人。与他们相对而立的是军中士兵,他们手握长矛,呈防御状态。

崔华对身后其中一人道:“你现在回去告知曲大人这里的情况,以免他担心。”然后对另一人道:“你混入士兵中不要被认出来,免得给曲大人招致不必要的麻烦。”

随后,他拨开人群,走向营帐。

一个手持长刀的壮汉拦住他,道:“汤大人在营帐内休息,闲杂人等不得靠近!”

接着,一个士兵也走向前道:“瞎了你的狗眼,这位是大将军,你也不掂量掂量自己几斤几两,大将军你也敢拦!”

那人闻言明显胆怯了往后退了几步,崔华目不斜视,身体擦着刀尖,阔步走入营帐。

营帐内,汤臣斜坐在正中央,双脚搭在桌子上,见崔华进来,道:“呦!这不是新郎官吗?**一刻值千金,不在家陪老婆,怎么有空到军营来。哦,我知道了,一定是那宫女长的太丑,你在洞房坐不住了吧!”随后,他拍了拍脑袋,假意道:“你瞧我这记性,不该说是宫女,她已经被我表哥封为了公主,那就是有公主头衔的宫女。不过话又说回来,你这种出身低贱的人,能娶到宫女已是极大的荣耀,就别痴心妄想娶真公主了!”

汤臣一段话骂了他两次,崔华也不气恼,只道:“真公主也好,假公主也罢,都比不上定国公家的流月小姐。”他学着刚才汤臣的语气道:“你瞧我这记性,不该说是流月小姐,她已经被陛下封为了婕妤,那就是有妃嫔头衔的女子。不过话又说回来,那种身份低微的人,又怎能娶到定国公的女儿,某些人就别痴心妄想了!”

汤臣闻言,知道他是在嘲讽自己,恼羞成怒,一脚踢翻了桌子,站起来骂道:“你算是什么东西,也敢来调侃我!你不过是崔家一个家养的奴才,你主子都死了,你以为你还能风光多久。就算有太后给你撑腰又能怎么样,年纪大了早晚得死,她能给你撑几年,你那点军功,在我眼里,屁都不是!“

没有半点政治家字斟句酌的谨慎,全部都是个人恩怨的疯狂输出。

还未等崔华开口,账外传来一声呵斥。

“汤臣!”

账帘掀开,怀玉公主走进账内。汤臣一看到姐姐,吓的双腿一软,从上面滚了下来。

怀玉公主瞪了他一眼,转身对崔华柔声道:“给将军添麻烦了,汤臣他年幼无知,口不择言,还请将军看在我的薄面上把刚才的话忘了吧!”

她声音轻柔,语气诚恳,明亮的眼眸温柔似水,任谁也无法拒绝她提出的任何请求。

崔华把目光从怀玉公主身上移至别处,道:“我与汤大人无冤无仇,绝对不会从字眼里挑他的罪名。不过他今夜大闹军营,我总要给将士们一个交代。”

怀玉公主道:“请将军把这里交给我,我自然会让将军满意。”

崔华道:“那就有劳公主了。”

营帐外,刚才那伙嚣张跋扈的壮汉,一个个都被收缴了兵器,像是被驯服了的野狗一样,跪趴在地上。

崔华心中暗赞,这怀玉公主果然能力非凡,怪不得汤贝建把宗□□一切事物都交给她处理,也不知将来哪个男人有福气能娶到这样一位德才兼备,身份尊贵的公主。一想到这,崔华悔不当初,若早知怀玉公主这么能拿的出手,就不该因为荣福公主的一次拒绝就放弃这段大好姻缘。

“姐,你别打了,我知道错了,我不该三更半夜不回家,我以后再也不敢了!”

帐中传来汤臣的哀嚎以及一阵乒乒乓乓的声音。

帐外的人面面相觑,原来弟弟怕姐姐这种事,高门大户与平民百姓家是一样的。

不多时,怀玉公主大大方方地走到众人面前,汤臣紧紧跟在她身后,怀玉道:“诸位将士辛苦了,在关外与西戎周旋这些年,守护我大梁边界,关内的百姓才能安居乐业。今夜之事,是汤臣量错了地界,搅扰了军中安宁,既然打搅到了大家休息,就让他留下来洗马作为补偿吧。”她转身对汤臣大声说道:“禁军那边的事你就别管了,我自会去向皇上说明缘由,你老老实实留在这里干活,也让皇上知道知道你干的蠢事!”

崔华忙道:“既然是误会,就当作什么都没发生好了。汤大人身份尊贵,在我军中洗马成何体统。”

怀玉道:“崔将军不愧是征战沙场的英雄,有这等容人之量,实在是令人敬佩。”她又面向众将士,道:“不过这件事也不能就这么算了,汤臣,罚你三个月的俸禄,给军中的兄弟们改善一下伙食。”

三个月的俸禄对汤臣来说不算什么,但对于军中的将士而言,这笔钱够他们多吃上几顿肉了。

怀玉公主带着汤臣走后,崔华不敢懈怠,当夜便留宿在了军中。

第二天清早,将军府内。

“哎,你知道吗,昨天晚上李大人没走,睡在东院了。”

“真的吗!你早说呀,早知道他在东院,我刚才就应该从东边绕一圈。”小丫鬟想了想,感觉有哪里不对,她道:“不对呀,以往咱们将军怎么留都留不住他,怎么昨晚他肯在咱们府上过夜了。”

旁边的丫鬟道:“谁知道呢?或许是昨天仪式太多,累着了吧。”

苏扶一早醒来,还沉浸在嫁得如意郎君的喜悦中。

吴妈妈隔着床帘,道:“公主现在要起床洗漱吗?丫鬟们都在外面候着呢。”

苏扶撩开床帘,问道:“将军回来了吗?”

吴妈妈道:“将军昨晚匆匆忙忙出去了,许是有要事,今早还没回来。”

苏扶有些失落,懒洋洋地起身,道:“给我梳头吧。”

丫鬟端着洗脸水走上前去,苏扶用余光扫了一眼那只乌黑的水盆,问道:“这是什么?”

丫鬟道:“回公主,这是洗脸水。”

苏扶眉头微皱,道:“我当然知道这是洗脸水,我是问这是什么?”她目光落在那只乌漆麻黑的水盆上。

丫鬟道:“回公主,这是水盆。”

苏扶彻底无语,她道:“换个金盆来。”

“啊!”丫鬟惊掉下巴,道:“没有金盆。”

苏扶道:“没有金盆不会去买吗?”

吴妈妈道:“公主,现在去买也来不及了,今天先凑合着用吧。”

苏扶满脸嫌弃,道:“我从小到大还没用过这么寒酸的东西。”

那丫鬟小声咕哝道:“当宫女的时候也是用金盆洗脸吗?”

这句牢骚被苏扶一字不落听的清清楚楚,她欣赏着镜中自己的美貌,连看都不屑看那丫鬟一眼,道:“本公主做宫女的时候也是金盆洗脸,珠翠满身,你有什么意见吗?”

那丫鬟道:“没……没有意见,奴婢就是好奇。”

苏扶道:“我堂堂一国公主,还轮不到你一个贱奴来好奇。”

许是这句“贱奴”戳到了心窝子,那丫鬟瞬间产生了王侯将相宁有种乎的起义之心,她道:“公主又怎样,你成为公主之前不过是个宫女,与我们这些将军府的丫鬟有什么区别。再说了,就算你是公主,将军也一样不喜欢你,新婚之夜就独守空房,传出去不知要被多少人笑话。”

这丫鬟敢如此嚣张不是没有原因的。

第一,你是宫女我是丫鬟,大家都是伺候人的,凭什么你摇身一变成了公主,心里极度不平衡。

第二,崔华是平民出身,他太能体会下层小人物的不易,因此对府上的下人及其宽容。这让一些小丫鬟对崔华产生了一种莫名其妙的亲密的感觉,甚至有一部分丫鬟觉得自己有一天能成为将军夫人。苏扶的突然出现,打破了她们美好的幻想,因此成了公敌。

第三,谁家新娘子在新婚之夜这天就独守空房,肯定是因为新郎不在乎。在将军府上,只要将军不在乎的人,管他是谁,都是可以欺负的对象。

只是这丫鬟命不好,遇到的是苏扶。

她可不是任人欺负的主,她不欺负别人就算是行善积德了。

原本因为把心上人搞到手,苏扶心情愉悦,连带着脾气也收敛了许多。现在一听这丫鬟说将军不喜欢她,心中一股怒火直冲眉心。

将军不喜欢她?

怎么可能!

绝对不可能!

她是谁?她可是苏扶!

从小到大,但凡她想要的东西,就没有得不到的。将军一定是喜欢她的,不然也不可能同意这门婚事。再说了,就算将军不喜欢她,也轮不着一个婢女在这里说三道四。

“啪!”一声,一只金簪划破了那婢女白皙水灵的脸蛋,半张脸瞬间被血染红。

吴妈妈忙道:“公主,大喜的日子别跟她一般见识。”

“晦气!”苏扶厌恶地道:“赶紧把她拖走。”

外面的丫鬟都被吓的够呛,一个个都踟蹰不敢上前,没办法,吴妈妈只得亲自把人扶出去,其他人见状也都齐刷刷跟了出去。

吴妈妈道:“你们跟着我干嘛呀,去伺候公主呀!”

众人又齐刷刷摇头,谁也不敢往回走。

就这样,洞房内静悄悄,新娘子一个人形单影只,独坐窗前独自愁。

苏扶望着门外的方向,喃喃道:“他怎么还不来呀,昨天晚上说好了今天早上一定会来的,我的……我的丈夫。”

“嗒、嗒、嗒。”一阵脚步声传来,随之而来的是一个身似鹤形的身影站立在珠帘外。

珠帘晃动,苏扶看不清那人的容貌,但是却能看清他手上拿着的大红喜绸。

“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心有灵犀!”苏扶窃喜,猛地起身,难掩激动的心情,撩开珠帘,一把抱住来人。

抬头一看,映入眼中的是一张美的有点发邪的脸。

苏扶一惊,忙把他推开,厉声呵道:“你是谁!”

“在下姓李,名……”

“我管你姓什么!”苏扶根本没耐心听他的名字,打断道:“你是什么人,敢擅闯将军府!”

李修俄把手中喜绸举至胸前,道:“按常理来说,新妇婚后第一个早晨见到的第一个男子就是自己的丈夫。”

苏扶以为他也是来嘲讽自己的,刚想开骂,李修俄又继续道:“大哥他在军中抽不开身,故而我代他前来看望公主。”

苏扶看到他手上的红绸,自然以为是崔华给的信物,心中暗爽,原来这就是被人惦记的感觉。

她努力扮演出一副贤良淑德的样子,道:“他也真是的,既然军中事务繁忙就该以军务为重,何必百忙之中还托你来看我。”

李修俄情非得已,挤出一个生硬的微笑,道:“大哥他自然是以军务为重的,不然也不会新婚之夜留公主一人独守空房。”

笑容顿时僵在苏扶脸上,李修俄的微笑反而舒展了许多,两个人就像是互换了表情一样。

李修俄道:“公主不要误会,我的意思是大哥他做事情有分寸,知道孰轻孰重,不会为了儿女私情耽误公事,这一点你就放心好了。”

苏扶很不爽,心道:你还不如不解释。

她带着点少女的小情绪,“哼”了一声,掀开珠帘走了进去,把李修俄隔在了外面。

苏扶看他还站在外面,道:“你怎么还不走。”

“走?”李修俄道:“你要我去哪?”

苏扶心道:你爱去哪去哪。

但是对方是崔华的兄弟,还是要留个好印象的,不能太粗鲁。

于是她说道:“你要是闲着无事,就去外面请个大夫过来吧。”

李修俄以为苏扶生病了,忙关切地问道:“你哪里不舒服吗?”

苏扶道:“不是我,是那个丫鬟。我方才用金簪子咂她,下手有点重了,她的脸如果不及时医治,会死人的。”

一连过去两天,苏扶都是独守空房。

第三天早上,吴妈妈火急火燎地跑过来,苏扶此时还在床上未起。

吴妈妈道:“公主,不好了,白露死了!”

苏扶睁开惺忪的睡眼,道:“白露是谁呀?”

吴妈妈道:“就是那天被划破了脸的丫鬟,她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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