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八个散修原模原样被流明宫的人送到了山下,运上来的粮食也尽数收了回来。
此时太阳仍未出现,外面黑压压一片,室内点着诸多蜡烛灯笼。霍行知靠坐在外室的小榻上,季隐真则坐在桌边摆弄纸兔子。
这蜡烛打出来的光本应该是昏暗的,但因为蜡烛的基数甚多,室内非常明亮,并不觉得昏暗。
霍行知不知道是因为天生对着暖黄色的光犯困,还是那蒙汗药的药劲儿没有过去,亦或是本身就困的不得了,眼皮一张一合抖动不止。季隐真柔顺的侧脸在他迷蒙的眼光中逐渐变得模糊,眼皮闭上又张开,张开又闭上,隐约间好像看见季隐真扭头看他,张嘴说了什么话,他没听清,头一低,趴在桌上就睡着了。
这一觉霍行知才是真的睡舒服了,直至太阳西沉才慢慢转醒。
他的鼻间萦绕着一股若有似无的淡淡的清香,多一点太浓,少一点太淡,不像他平常闻到的香水味,但具体是什么香,他也说不出来了。只是这味道让他脑中不禁浮现季隐真的面容,同样是多一点太艳,少一点又差点意思,二者倒意外的相配。
他完全睁开眼,先看到了床顶,愣怔了片刻,才翻身坐起来,向这床里面打量。一个方枕一床锦被,干净整洁,再无他物。这张床倒是奇大,比一张二米乘二米二的床还大了些,上面只放一个枕头一张被子略有些大材小用格格不入的感觉。
他撩开床幔,穿好鞋起身。这卧室里的光线极好,就算现在是黄昏时分,不靠烛火,依旧亮澄澄的。卧室里的陈设简易,但器具物品诸多样品一看便知价值连城,窗边摆了一张琴几,琴几上落了几片淡粉色的花瓣,放眼向大开的窗外望去,一丛丛盛开的重瓣月季映入眼中,高低错落,颜色清雅,琳琅满目,似乎布满了整个庭院。
这风景是极好看的,霍行知多看了两眼,心中始终记挂着季隐真,转身便要出去了。撩开门帘,却赫然看见外室一坐一站的两人。
坐着那人是季隐真,正在吃饭。站着那人是个女孩,一身桃粉衣裳,两只马尾辫垂到肩头,腰间别着一根白色的软鞭,鹅蛋脸,葡萄眼,非常可爱。可霍行知并不觉得这个女孩可爱,看见她的那一刻,一颗心霎时冷了一半,犹如看见女鬼夜叉,僵在了原地。
他出来之前两人好像在说什么话,他出来之后,两个人停住了话头,霓欢抱起胳膊,冷冷的打量霍行知。
那眼神中半分嫌弃,半分拒人千里之外,十分具有攻击力。霍行知一时没有想好该怎么反应。
这人叫霓欢,是老宫主的独生女,魔君的左右手,原书里并没有说过她会来啊,否则他宁愿在山下多待几天,也要避开这个女的。这下他间接撒了她老爹的骨灰,又把她的青梅竹马害了一身伤,能有他什么好果子吃。真是费尽心机进了一个狼窝,这怎么办好?
季隐真浑然不觉霍行知的担心,还有霓欢的敌意,招手道:“来吃饭。”
这话是对霍行知说的。霍行知犹豫片刻,也只能是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了。他这样想着,便迈步向桌子走去了。
这一张圆桌上面摆了十二道热菜,其中有一份煲汤。这十二道菜中,鸡鸭鱼□□有,猪牛羊肉或炒或蒸,也做成了各种各样的菜肴,除此之外,还有虾蟹等海鲜。剩下的便是些素菜了,虽是素菜,但也是色香味俱全,令人食欲大开。
霍行知苦心积虑智斗那八个散修,一天一夜只喝了一碗水,还是掺了东西的水,此刻饶是霓欢这个心腹大患在跟前,他的肚子也不禁发出咕咕的饿叫,这下彻底收起了心,心想:“先不管这些九九八十一,把肚子填饱再说,再说。”
他刚要坐下,猛然发现桌上只有两副碗筷,动作一僵,重新站直了身子。
他又往桌上扫了一眼,扫到桌子的边缘,那里放了茶具和一盘大米饭,但就是没有第三副碗筷,他汗颜暗自想道:“三个人两副碗筷怎么办?叫小厮再拿一副?但两个主人在这里,我这样不是越权了吗?霓欢是个笑面虎,嘴上不说,心里面记我一笔,以后我在流明宫她想给我穿小鞋根本避免不了。那怎么办?难道我亲自去拿吗?可我又不是他们的小厮。那不然问问季隐真,问问霓欢吃不吃饭?他要说不吃,那我就在这里坐下。他要是说吃,那我向小厮另外要一副碗筷,也算不上越权,霓欢也记不上我。”他的视线看向季隐真,问道:“隐真,这位姑娘一起吃吗?”
他话音刚落,就听霓欢没好气道:“让你坐你就坐,本小姐还需要你给我让位置吗?山里面来的人,一股小家子气。”
季隐真道:“那是给你的,不是给她的,你吃。”
霍行知听了霓欢这一段奚落的话,暗自撇了撇嘴,坐下开始美滋滋的吃饭了。霓欢则跳坐在一边的桌几上面,晃了一会儿腿,抬头说道:“隐真哥哥,既然这位小哥要来,那也不能让他白住着,我已经替他选好了一个差事,那人已经在外面候着了,他吃完饭就去工作吧,住处什么的,已经有着落了,隐真哥哥就不必操心了。”
季隐真转头看她,问道:“你怎么没和我说过?”
霓欢哼了一声,从桌几上跳下来,款步走到窗边,道:“隐真哥哥你这么问是什么意思?我才不想白养一张吃饭的嘴,更何况这个人我不喜欢!再说,我也不过给他安排个寻常的事情去做,就能给他累坏吗?我不管,他想留下来就得听我的。”
季隐真道:“是我让他留下来的。”
霓欢气急败坏的跺了跺脚,“哎呀”地喊了一声,道:“隐真哥哥,你非要让我生气吗?!”
季隐真挠了挠头,道:“你忽然生气做什么?”
霓欢心中愤怒季隐真是个死脑筋,一点都猜不透别人的心思就算了,哪怕面对面直接说出来,有时还是理解不了,就比如现在!她可不想当着霍行知这个外人的面巴巴的跑去别人面前啰哩啰嗦解释,否则她的脸面放在哪里?思来想去,越想越气,于是愤愤的把墙踹了一脚,天花板上的灰尘都似乎被踹下来了些。
霍行知此时搁下碗筷,擦了擦嘴,善解人意的及时出口,道:“隐真,你不用为难,我总是不愿看到你为难,不过是去劳苦一段时间,没关系的,只要你有时来看看我,我就满足了。”
季隐真心中觉得霍行知这话说得奇奇怪怪的,盯着他看了好一会儿,似有感应的回头看了一眼,果然见霓欢目光有若实质的死盯着霍行知,脸色忽然铁青,忽然怒红,又忽然铁青,极其精彩。他又回头看霍行知,霍行知却也不知道有没有注意到霓欢,反正始终没有与她对视,已经站了起来,柔声道:“隐真,我走啦。”
季隐真觉得霍行知说话怪怪的,霓欢也怪怪的,但分辨不出是哪里怪,只隐约察觉两人之间似乎看不对眼,他想不明白,索性就不想了,握住霍行知的手腕,道:“你身上还有伤口,怎么去做工?”
霍行知见季隐真这么关心自己,心中一暖,停下脚步,笑道:“不过是小伤,你的伤才要好好养。”他反手将季隐真的手放在桌面上,拍了他的手背两下,以示安心,道,“隐真,吃饭吧,不用担心我。”说罢,他又深深的看了一眼季隐真,这才转身走了。
季隐真不明所以挠了挠头。
季隐真不明白,霓欢却明白得很,霍行知也明白得很,他就是故意做给霓欢看的,虽然不能怎么样,但至少能膈应一下她。
他们二人就像天生相克的生物,从第一眼的时候就打心底不喜欢这个人,因此会争锋相对,此消彼长。
霓欢握着鞭子的手松开又握住,握住又松开,转身透过窗子看霍行知,霍行知已经和刘班长开始对接了。
霓欢想起刚刚霍行知说的那几句话,一团火刚刚压下去又烧起来,她实在遏制不住,重重踏步走到季隐真跟前,双手用力,重重拍向桌面,桌上的菜猛地抖了一下。
季隐真吃了一口米饭,看着她问道:“你怎么了?”
霓欢大叫了一声,道:“一个男人说这种话要不要脸?不要脸,不要脸!别以为我不知道他想干什么!耍心机的贱人,还敢来和我比较,我迟早要他好看。”
季隐真并不知道两个人暗中交手了,此时想问又怕触了霓欢的霉头,犹豫过后还是决定安安静静的吃饭了。
霍行知这边就不太好了。
霓欢与刘班长交代他的时候,明里暗里肯定表达了不喜欢他的意思,虽然刘班长在外等他好一会儿,但气焰一点不少,两只藏在肥肉里面的豆豆眼透出精锐的眼光,将他上下打量了一眼,傲慢的开口:“你——就是霍行知?”
霍行知点头。
刘班长哼了一声,道:“跟我来。”
刘班长走在前面,霍行知跟在后面,两个人出了季隐真的院子,又弯弯曲曲的走了好久,一路所见结束雕梁画栋,美轮美奂,富丽堂皇。路上遇上的人个个身着华贵,女的像小姐,男的像少爷,然而他们只是端水洒扫的待仆罢了。
刘班长肥硕的身体走一步抖两下,从后看就像一个大窝瓜似的,倒是有点憨态可掬的感觉。霍行知笑了一下,开始数刘班长的身体抖了多少下,数过五百,刘班长开口道:“你以后喊我刘班长,从此以后你是我的手下。”
霍行知道:“是做什么的?”
刘班长斜斜撇了他一眼,道:“我叫你做什么,你就得做什么。懂了吗?”
霍行知从这句话里面看到了自己惨苦的未来,暗自叹了口气,嗯了一声。
两人弯弯绕绕来到了厨房的后院,霍行知对着高出自己两个头的柴火小山发出质问:“这么多柴,就我一个人劈?”
刘班长狠狠踹了霍行知一脚,道:“滚蛋,好好干你的活儿!敢偷懒,我要你好看!”
霍行知拍拍屁股,拿起木桩上的斧头,还是忍不住抗议,道:“班长,我作为新加入咱们这个大家庭的成员,应该得到一点关爱和援助啊,我希望这堆柴能成为我和我同伴的共同任务。”
“你和你同伴?你没听懂我说话吗?砍不完不许吃饭!你还敢多嘴?”
眼看刘班长第二脚要踹过来,霍行知闪身一躲,刘班长踢了个空,踉跄了一下,霍行知在一边念叨:“班长,小心一点,这里都是柴火,踩到了扭到腰了怎么办。”
刘班长霎时满脸通红,指着霍行知的脸刚要骂人,一边就来了人及叫道:“刘班长,厨娘找!”
刘班长哼了一声,甩了甩袖子,道:“你别想那你那种法宝作弊,把你身上的法宝都拿出来!”
霍行知看他有上手摸的意思,连忙将乾坤袋丢给了他。
刘班长这才离开。
霍行知也面对着两米高的柴火开始叹气。
叹气归叹气,活还是要干的。
霍行知一边劈柴,一边和系统聊天消磨时间:“系统,给季隐真完整人格我有什么方向啊?就比如他喜欢吃什么啊,喝什么啊,或者喜欢什么秘籍,或者什么人?”
系统道:“需要宿主自主探索。”
霍行知叹了口气,擦了把脑门上的汗,果然,问这个系统什么都问不出来,便道:“唉,我现在连季隐真的内部都打不进去,别说一个月期限了,要不然你把我的惩罚分成三十期我今天开始慢慢还?”
系统道:“禁止。”
霍行知道:“无聊!”
他一直忙活到天黑才算完工。双手虎口的伤口又微微裂开了,白色的绷带上面渗出血来。霍行知看了两眼,感觉不严重,就不管了。他下午没吃饱,现在为了晚饭才这么拼命,斧头一丢,就向厨房的前院跑去了。
他在前院的水瓮里舀了一瓢水洗手,这时众人已经开饭一会儿了。刚过夏天,他们还是把桌子摆在院中吃饭。闻着饭菜香,霍行知的肚子立马叫个不停。他深深吸了香气,长长叹一声,一手端起只海碗,一手拿勺盛饭。
盛饭的勺子刚到手,刘班长不知从哪里瞬间出现,指着霍行知鼻子大骂:“你劈完柴了吗?谁让你吃饭的?”他说话间把霍行知手里的勺子抢过来:“你个偷懒的东西被我抓到了吧!我就知道你会偷懒!”
霍行知被他吼得耳朵疼,待刘班长吼完,他又拿起另一把饭勺盛饭,无奈答道:“我劈完了。”
“什,什么?”刘班长给他的量绝不是能赶在饭点前完成的,他便坚信霍行知会先来吃饭,故而在这里等着。现在霍行知这么一答,他先是没想到说什么,又发觉周围灼热的目光,面上火辣辣的尴尬,怒视霍行知。可霍行知根本不看他,目光灼灼盯着饭菜。
刘班长见霍行知一勺一勺盛白米饭,根本无视他,心中盛怒,举起饭勺从他碗中抠出半碗米饭将要扣在桶中,却不慎掉在地上。几十双眼睛从二人身上移到自己的碗中,假装无事发生。
霍行知看看地上的米,看看木住的刘班长,道:“你在和我闹脾气吗?”
刘班长回神大骂:“我闹你爷爷的脾气!”说罢举起饭勺要打霍行知。
霍行知侧身躲开,瞧着刘班长恼怒的样子心中早笑得上下打滚,但他表面只是微笑。
刘班长重重拍桌,将饭勺指向霍行知:“谁都像你这么吃饭,流明宫都要被吃穷!不准吃这么多,滚蛋!”
霍行知才不滚,他蹲下用筷子挑起干净的米,道:“那我吃一点你浪费的可以吧。”
刘班长见状终于觉得自己扳回一局,哼笑一声道:“你看看你那模样,活像一只乞食的狗。”
霍行知对语言攻击无感,甚至给他夹着嗓子学了两声狗叫:“汪,汪。”
刘班长气息一窒,狠狠丢下饭勺离去。离去途中又回头命令众人:“你们给我盯着,他要是敢多吃一口,我拿你们是问!”
“谁会执你那无聊的命令。”霍行知嘟囔了一句,又美滋滋的要去盛饭,一把剑横在饭勺之上,十分有重量。
看打扮是个侍卫,冷冷盯着自己。
霍行知感觉自己打不过,想了想还是不要惹恼这人为好,便道:“那我盛点菜可以吧。”霍行知躲开侍卫的剑,舀起一勺肉片,还没到碗里,那把剑的剑柄瞬间拍在他手腕上。不是很疼,但勺里的菜都掉了。
“……”
霍行知方才逗刘班长的那点好心情都没了,他少见地沉下脸来,道:“你坚持要这样,我也略学过一些拳脚。”
气氛冰冷到极点,侍卫率先动手。
只听“嚓”一声,银白的剑身露出一半,锋利的剑刃抵着他脖子。霍行知心一紧,立马换了副面容,谄媚的笑道:“我错了……”
侍卫冷笑一声收回剑与目光离开。
霍行知满目虔诚目送侍卫的身影消失后,才松下身子来。
“好一个灵霄山高徒!”紧接是放肆的大笑声,其他人也跟着笑起来。
“过奖了过奖了。”霍行知将地上的筷子捡起来在衣服上随便擦了擦,看到一个空桌向那儿走去。
说话那人不悦:“你真当是在夸你?你还要不要脸?”
霍行知“嘁”了声:“识时务者为俊杰懂不懂?我这还叫大丈夫能屈能伸。”
“嘁……也幸好你没惹他,不然,有你好果子吃!”
霍行知边刨米饭边向声音那边瞥了一眼,道:“哦?那他是个什么人哪?”
“他?他可是少宫主的贴身侍卫!你……”
“贴身侍卫”后的话,霍行知没听进去。他拧眉沉思一阵,看了眼碗里的白米饭,要不是怕那个人回来给自己一剑,他怎么可能只吃白米饭?还是这塞牙缝的一点!
“看来季隐真需要一个贴身待仆。”
霍行知嘟囔的话,那人耳朵极好听了去,又是哈哈大笑:“你不会想去当吧?别做梦了……”
怎么会是做梦呢。季隐真好像有点聪明,但经常是傻的,这么简单的人他还搞不定?现在只得霓欢一走,他就能立马上位。霍行知已经幻想到以后能拿剑到处欺负人的画面了,忍不住哈哈大笑了两声,快速刨完饭搁碗离开。
他心中有了方向,反正霓欢不可能在这里住一辈子,他一身轻松。
刘班长铁了心要给霍行知一点好看,将霍行知安排到他侄儿的寝室。
三人住一屋,这屋只有一个人。
他吃饭时听过这人的名号,挺响亮的,就是个子大,肌肉大,脾气大,名叫大熊。此刻裸露上身坐在床边,自霍行知进来便一直盯着他,两只手里各举一只小石锁,一上一下的锻炼肌肉,就差把那句“我是□□”说出来了。
霍行知抱着被褥,见另外两张床上堆满杂务,便道:“我要睡这个屋子没通知你吗?快把你的东西拿走。”
大熊故作邪魅一笑,其实笑得很狰狞。他放下石锁,道:“那两张床坏了,你今天可以和我睡。”
霍行知犹豫了一下道:“好吧。”又道,“往里挤挤,我不习惯和别人睡,我在外面睡吧。”
大熊的表情阴沉与霍行知对视。
霍行知看出来这人不高兴,但他故意装没看出来,用季隐真同款真诚眼神攻击他。
大熊根本没在季隐真的同款眼神下撑过十秒钟,咬牙切齿笑了一声,道:“好。”往里挪了一点。
看着窄窄一条空位,霍行知知道,这注定不是个好夜。
他有点嫌弃,但还是迅速躺下,舒服地长长叹了一声:“舒服——”
他睁眼就看见大熊还坐着,又是沉默对视。霍行知脑中灵光一现,下地吹灯上床,动作一气呵成。
他道:“我睡在外面,你不方便下床,就由我吹灯吧。不早了,明天见。”说完,他又补充道,“不用谢。”
大熊拳头快握碎了,但他又没理由发作,一口气憋在胸口。
一整晚,大熊不是踢人就是挤人,想让霍行知受不了来找事。但霍行知别说一次没醒,简直就跟昏迷了一样。他不信邪掰开霍行知眼皮看他是不是装的,最终失望而归。
第二天霍行知神清气爽起床,看见大熊顶了两个黑眼圈吓一跳,道:“你一个人睡那么大块地方还没睡好啊?你这睡眠质量不好啊。”
大熊忽然怒目圆睁,霍行知心道要坏事,憋着笑鞋都没穿好就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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