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墨书独自一人坐在宽敞得过分的客厅里,怀抱着那本《金石录》,很久都没有动弹。阳光在地板上缓慢移动,将她的影子拉长又缩短。
终于,她深吸一口气,将书小心地放在膝上,用指尖拂去封皮上未干的泪痕,然后,郑重地翻开了第一页。
扉页上,师傅顾云深那熟悉而苍劲的笔迹,如同定海神针般跃入她的眼帘:
“器亦有魂,守之在心。”
短短七个字,却像一道划破黑暗的闪电,瞬间击中了她!一股难以言喻的力量从心底奔涌而出,驱散了迷茫与绝望。
是的,器物有魂,守护它们的责任,在于心。她的心,从未背离过这条道路。
就在这时——
“叮咚——”
清脆急促的门铃声毫无预兆地炸响,瞬间撕裂了室内的绝对安静!
张墨书浑身猛地一颤,像是被无形的针扎了一下。是师兄吗?他忘了什么东西,还是……不放心她,去而复返?
这个念头让她紧绷的神经稍微松弛了一些。她深吸一口气,将《金石录》小心地放在沙发上,整理了一下略显凌乱的衣襟,朝着门口走去。透过猫眼,她谨慎地向外望去。
外面站着的并非周砚白温文尔雅的身影,而是一个穿着陌生快递公司制服戴着鸭舌帽的年轻人,帽檐压得很低,看不清全貌。他手里拿着一个扁平的书本大小的牛皮纸文件袋。
一丝疑虑悄然浮上心头。师兄刚走,谁会知道她在这里?又怎么会这么快就有快递?她在这里的消息,按道理只有师兄知道。
她犹豫了一下,警惕地问道:“请问找谁?”
“是张墨书小姐吗?”快递员的声音没什么起伏,公事公办地确认道,“有您的快递,需要签收。”
“谁寄的?”她没有立刻开门。
“寄件人信息是空白的。”快递员举起文件袋对着猫眼,指了指发件人一栏,那里果然一片空白。
空白?一种强烈的不安感如同冰冷的藤蔓,瞬间缠绕住她的心脏。她盯着那个普通的牛皮纸袋,它看起来毫无威胁,却散发着令人心悸的气息。
在短暂的僵持后,她最终还是打开了门。快递员将文件袋递给她,让她在一个电子设备上签了名,随后便干脆利落地转身离开,没有多余的一句话,脚步迅速消失在电梯口。
她快步返回屋内,反锁好门,背靠着冰冷的门板,才感觉稍微安全了一点。
她低头看着手中的文件袋。没有寄件人,收件人却准确无误地写着她的名字和这个她刚踏入不到四小时的地址。
会是谁?难道是……陆北琛?他还想用什么方式来羞辱她?还是……
她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指甲小心翼翼地划开密封条。里面只有一张折叠着的质地普通的白色打印纸。
她将纸张抽出,展开。
上面只有一行打印出来的冰冷无情的宋体字:
“安分地生活,否则顾云深的今日,就是你的明日。”
没有称呼,没有落款,只有这**裸的带着死亡气息的警告!
张墨书的瞳孔骤然收缩成针尖大小,血液仿佛在瞬间冻结!顾云深的今日……师傅的死……不是意外?!
巨大的恐惧如同冰水当头浇下,让她四肢冰凉,几乎无法呼吸。然而,在这极致的恐惧之中,一股更加强烈的混杂着愤怒与求证**的情绪猛地窜起!
她的目光死死钉在那行字上,然后,猛地向下移动——
在纸张的最下方,打印着一个符号。
那是一个线条扭曲形态诡异的图案,仿佛一条被刻意拉长变形的蛀虫,带着一种古老而邪恶的意味,正无声地对着她狞笑。
蠹虫印记!
那个在记者口中一闪而过的名字,那个隐藏在九州鼎事件背后的阴影——“蠹鱼会”!
“嗡”的一声,张墨书只觉得脑海中一片空白,所有的声音都远离了,只剩下自己擂鼓般的心跳,和眼前这个散发着不祥气息的符号。
它来了。
那张打印纸,连同上面冰冷的警告和诡异的蠹虫符号,被张墨书紧紧攥在手里,指节因用力而泛白。
安分地生活?
这威胁非但没有让她退缩,反而像一瓢冷水,将她心中残存的最后一丝犹豫和侥幸彻底浇灭。师傅的死,竟然不是意外!
那深藏于幕后的黑手,就已经将它的触角,精准地伸到了这片师兄为自己准备的安全的庇护所之中。
这里,根本不安全。这个认知让她脊背发凉。
她猛地将警告信揉成一团,想扔掉,动作却在中途僵住。不,这是证据,是那条隐藏在暗处的毒蛇第一次主动露出的獠牙。她深吸几口气,强迫自己颤抖的手平静下来,将纸团小心展平,折叠好,塞进了那本《金石录》的扉页之下,与师傅“器亦有魂,守之在心”的题字紧紧挨着。极致的信念与极致的威胁,以一种荒诞而残酷的方式并列。
坐以待毙,会让对她照顾保护的师兄收到威胁……可能会让师兄像师傅那样……
她必须主动出击,去那些阳光照不到的角落,寻找可能存在的线索。
张墨云:【毒蛇的信】
师兄给的安全屋,原来四面透风。
那封没有署名的信,像毒蛇吐信,
冰冷地缠上脖颈——
“安分生活,否则顾云深的今日,就是你的明日。”
蠹虫印记在纸页上狞笑。
师傅的死,竟然不是意外。
恐惧冻僵四肢,却点燃了眼底的火。
躲藏只会让守护我的人陷入危险。
该去阴影里,会会那些见不得光的东西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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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威胁·信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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