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璨听陈轲说过五年前的一件事,他哥哥陈舸作为卧底,被毒贩枪杀在缅北边境以南的一个山村。
如今五年过去,陈轲成了公安大学的大一学生,他很奇怪,这个点儿陈轲怎么还拍了照片发送到群里的?
时砚看到了后说,“这不是陈轲给我发的那一张吗?倪娅被他拍到了?怎么会出现在群里?”
再看发送人,正是陈轲本人,这里头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盛璨也大概能够理顺一点,无非就是时文韬跟陈轲哥哥陈舸曾经闹过一点小矛盾。
原因是陈舸发现一个本该判无期徒刑的毒贩却提前释放了,原先是危害公共安全罪跟故意伤害罪以及携带枪支弹药等罪名数罪并罚,如今不到三年就刑满释放。
在调查还未深入之时,中道崩阻,陈舸死在了缅北边境的一条大河里,连尸体都没找回来。
陈轲跟他说,也许他哥哥就是被时文韬给搞死的,或许,时文韬与某某毒贩有勾结,只不过洗·钱给自己洗得干干净净。
盛璨又继续翻着视频……
几段视频的女主人被打了马赛克,男的只露出了双手。
但是这双手上有一条疤,盛璨认识,他是盛立。
只见视频中一个女孩子被束缚着双手,男孩子一个巴掌接一个巴掌地抽过去,女孩的哭声凄厉无比,她说:“你别打我了,我求你,我错了……”
盛立还在问,先是一巴掌抽不爽,又啪啪拍脸,还得意洋洋说:“你错哪儿呢了?”
被打的女孩正是祝星的妹妹祝凡,在他们隔壁的职业高中念书,平素喜欢打扮,也喜欢跟校园里的一些混混偶尔走在一起,前些日子她遮遮掩掩说有了男朋友,但一直不肯告诉,只是没想到居然是盛立吗?
盛立以一种侮辱性的姿态问祝凡话,他逼问:“你是我的什么?”
祝凡可怜兮兮地说:“我是狗,我是你的小母狗……”
——【发送人是祝星本人】
祝星说:一中盛立,这种狗东西,死了都活该,我妹妹到现在都还没醒,直接吞药自杀了。
……
盛璨已经是不忍心再看,一把子关掉了视频,他烦躁地扒了扒自己的头发,无语道:“时老师,这人能抓起来吗?”
时渺道:“可以,学校封校都是为了这个,祝凡失踪了十几天,虽然经过医生诊断她没有受到什么身体伤害,但是心理摧残极大,整整被关了十几天,你说现在的孩子……哎,怎么都不学好……”
时砚已经在联系校学生会会长把群里头一些发话极端的都给记录下来了,他道:“这人我认识,他是盛璨原来家庭的弟弟,为人性格暴躁……家里头特别宠他……”
时砚跟盛璨面对面看了会儿,两个人都盘腿坐在地板上翻着消息,盛璨大抵是看得头痛,但是还想看,期待着能挖出更多消息。
总群中一共是三段视频。
第二段视频则是全程血腥的马赛克,盛璨不敢点开,手颤颤巍巍的。
只见有人简短描述说了话,然后跟评论。
——【发送人是未知的某某某。】
【我草,那么可爱的猫,活生生给烫死了,算是个人啊。】
【听说还是领养的,原先的主人精心养着,还送到宠物医院给驱了虫,打了药,原本刚开始这个人还是非常友好地跟小姐姐沟通,然后不到十天,这猫就死了,而且小姐姐去问了,那个男主人一直推脱说喂得好好的,如果不是女主人蹲点儿,怕真的死了都不知道,皮都是烂的。】
【送回去那么皮光水亮的一只猫。】
【吓人啊吓人……】
第三段视频则是一个女人的痛骂声。
【里面的女主人拼命砸枕头,大声骂道:“江XX,你他妈的不是个人,我妹妹XX现在都给你打得直接进了医院,腿都打折了,人要挂尿袋,你跟我保证过多少次了,你不会再打我妹妹,警察的人身保护令都发了好几回了,你敢,你还敢……”】
女人的头像被打了马赛克,男人的声音是经过剪辑的。
【男主人说,你妹妹出轨在先,我都在床上抓到他们没穿衣服了,我头上那么大一顶绿帽子,这孩子也不是我的,我替别人白白养了十多年的孩子,我找谁诉苦去……】
群里的消息众说纷纭。
【这怎么像是我们校长啊……】
【莫非这私生子是江鹤别吗?】
【哈?】
盛璨看着手机,沈知夏跟时渺已经又各自出门去了,他不知道第三个视频的发出者是谁,但是不是时砚,有可能,也有可能是江鹤别自己……
时砚……
盛璨刚刚试探了他一下,对方好像挺……纯情?
他拧眉,一如既往会伪装!
此时,楼上传来乒乒乓乓的响声,时砚盯着手机看了一眼,提醒说:“不会有人来偷你家吧……”
盛璨挑眉,他无奈道:“说你真正想说的话不就好了,你何苦,跟我绕弯子?”
时砚笑了,声音温柔中带着一丝不友善,“前几天,我听到盛阿姨给我说,你给了她五千块钱,不知道陈晨听说了这件事,会不会有意外消息发生呢……”
盛璨也笑说:“彼此彼此啊,听说你嫂嫂佟夕颜的父母老是来缠着你,你把你嫂嫂的前男友姚文天给送进监狱了吗……”
时砚:“被你说的,我好像是个坏人一样,我哥哥需要静养。”
盛璨:“我也只想过平淡的生活啊……”
两个人一个狐狸笑野狼,谁都没遮掩,各自眼底的眼神阴郁万分,双方彼此追逐阳光永远不想放开,内心的汹涌波涛早已将他们吞噬得连渣都不剩。
向阳之处必有光,盛璨见到此却冷笑一声,可一边去吧,当然,他知道,时砚可是属于默不作声把嫂嫂哥哥送进监牢的狠人啊……
这一招,他还是跟时砚学的。
楼上传来盛阿姨的叫喊声……
“你是谁,你为什么会在我老板家里!”盛阿姨在盛家待了十几年了,她拿着拖把急匆匆跑下楼来,喊道:“阿璨!有贼啊!”
盛璨笑了,他哼笑一声,道:“哥,走啊……去看看……”
时砚点头,两个人亦步亦趋走上盛家父母的主卧,只见陈晨慌张往身后藏着什么,盛阿姨看到曾经的熟人陈晨,只觉得心都要凉透了。
她说进来坐,结果是当小偷!
她指着陈晨骂道:“你偷什么东西呢?!”
盛璨缓缓去到屋内,他母亲平时的首饰都是放在里头,今天他特意动了下,他指着房内轻轻对时砚说:“哥,报个警,我妈的珠宝被偷了。”
陈晨却道:“你说什么呢,我只是来看看,我怎么偷东西了?”
盛璨说:“你为什么要私自进入我妈妈的房间,如果你没拿,你身后藏的东西,又是什么?”
陈晨百口莫辩,盛璨看向盛阿姨,他说:“阿姨,这个人以前是我的养母,原先就心术不正,今天,她是怎么进来的?”
时砚打了110。
陈晨还在辩解,“我没有啊,我没有……你们冤枉我了……”
她试图躲开盛璨慢慢走过来的动作,这会儿缩到墙角,不知为何,她觉得这个昔日的儿子特别恐怖,盛璨别住她的手腕,一把子伸到她的口袋内,他搜出了几根金项链跟金条,盛璨随手把她甩到一边,笑着说:“冤枉,你去问警察,看他冤不冤枉你……”
伴随着警车鸣笛声响起,陈晨忽然跪在地上!
她跪着哀求盛璨:“你爸爸,你爸爸他被高利贷追杀,现在都下落不明,我们好歹也养了你几年……”
盛璨深呼吸,他摇了下脑袋,“高利贷,是我让他放的?赌博,是我让盛明去赌的?你们拿着江与城跟李威给的赔偿金给自己买房子,我被关了起来……又毁了我的师范生名额,还撕我的通知书,怪我啊,又不是我追杀,我一个十七岁的学生,你不要,把自己装得那么可怜,好不好……”
“我也很难过啊……”盛璨甩开陈晨的手,陈晨被高利贷追着打,原因为什么,盛璨还真不知道,他只知道,几年前,盛立都还趾高气扬地瞧不起他呢。
盛璨看着陈晨的样子,他问,“你儿子,也完蛋了!”
陈晨似乎是被逼疯了,她刹然跑进厨房,胡乱抡起厨房中的一把菜刀,瞪红着眼指着盛璨跟时砚,还有盛阿姨道:“你们别过来!过来我就剁了你们!”
“盛璨,你个白眼狼!”
盛璨跟时砚步步后退,盛阿姨急到不行啊,家里两个高三生,都还要考大学的,她急中生智,原本她是站在盛璨背后,她憋红着脸,扛起那个拖把就朝陈晨的脑袋作死地抡过去!
嘭!
陈晨被原地打到昏倒,盛璨原本只能愣生生瞪大着眼睛,时砚适时捂住他双眼,而在屋外的沈知夏跟时渺赶快进来,盛阿姨原原本本地给他们说了一遍她不小心放了恶魔进来,求主家别开除他们,以及看着地上血淋淋的一大片,盛阿姨心中急到不行,忙求助问沈知夏:“我,我不会坐牢吧?”
沈知夏:“不会,但是这个女人一定会。”
难怪说最近阿姨老实说自己的首饰跟钱少了很多,原来是被人偷走了?
沈知夏心疼自己惨兮兮的弟弟,忙去搓了搓他的头,周雨宁及时赶到,接下过来的几个十几个警察也陆陆续续来到房间中进行调查拍照取证,盛璨彷徨极了,他深呼吸一口气,因为当初,他是真的这样被逼着险些从二楼跳下去。
他同样心酸地拿刀指着他们质问,“你们为什么这么对我?!”
如今……
陈晨被铐上了手铐,被警察,抓走了!
至于盛明为什么会被放出来,那就得问所长周明宇了。
盛璨头痛,急火攻心,往后一倒,时砚及时将他扶回了房里,沈知夏赶忙是跟周雨宁做笔录,又再是配合调查,时渺紧随其后。
时砚扶着盛璨一路走回房里,盛璨喃喃念叨:“去死,都去死……是他们逼我的……他们逼我的……”
时砚懂这种痛苦。
他扶住盛璨回房,又去给盛璨倒温水,他却发现盛璨不见了,于是时砚四处去找,他在书房中找到了人……
书房内烟雾弥漫,时砚呛了一鼻子,在隐约模糊的一片幻影中,盛璨指尖猩红,他看到屋内的墙上挂着好几个人的照片,有李威父子的,一些是江与城父子的,还有盛家人,甚至还有他爸爸时望跟叔叔时文韬,以及许天骄与徐煜铭。
盛璨没有抽烟的习惯,时砚听见他掸了掸手中的烟灰,满脸的放荡不羁与极其的不耐烦,颓废而美丽,枯萎的向日葵下,生出了魔鬼般黑色的花朵,盛璨说:“我讨厌你,时砚。”
“我最讨厌的,就是你,”盛璨心中扭曲,意识清醒,他左手撑着桌面,指尖香烟散尽,快要烧完,“时砚!”
“被抢走的小孩该是你,不是我……”盛璨扔掉烟头,他掏出飞镖,掷在时文韬的照片之上,他冷静道:“说起来,你高考没过线,是因为你嫂嫂亲哥哥姚文天入狱的原因吧……”
这一回换作时砚点了根烟,他靠在书房的书桌上,烟雾缭绕下,时砚人显得更颓,直言说:“发第三个视频的,是江鹤别……”
时砚不抽烟,只是点着了,他认真道:“我被他发现了,他威胁我说如果不把他爸贪污证据给他的话,他就去检举我爸……只是没想到啊,他爸倒卖学校设施,跟建设局贪污住房公款的证据实在是太多了,万一告发,反正江与城是一定会吃牢饭,你看那栋新教学楼刚修好没几年,万一一个地震,能承重多久……会死多少人,阿璨,我爸还不知道这件事,当然,如果知道,我叔叔肯定不会给我爸爸好果子吃。”
盛璨:“你觉得你爸是善良的,还是恶毒的?”
时砚看他,他右手夹烟的动作非常熟练,摇头说:“所以我爸让我注意安全,但至于其他,也没说啥,也没问我要证据……我怀疑,他知道我手上有什么东西,所以让我来你家避难了。”
盛璨哪能想到时砚搞这么一出,自己比起他就是小case,他问道:“你怎么把姚文天搞进去的?你怎么搞到证据的?我很好奇……”
时砚瞥他一眼,他丢了优雅的面庞,凑到盛璨眼前说,“为什么,你想跟我在一起呢,十六七岁,不就图个刺激吗?”“话说,让盛明陷入赌债的又是谁?背后的放贷者,你认识吗?”
“我很好奇……”
“我没那么大胆子,你认为我是?”盛璨觑着时砚,抽了一口烟。
时砚:“……那我也没那么大本事,让一个高管入狱啊……”“我也只是一个学生,我还要考大学的。”
对于喜欢不喜欢,时砚又再度问。
“因为我是市长的儿子,还是你要利用我当工具去报复你想要报复的人?”时砚怀疑盛璨话语中的真实性,他又莫名看过去,空气在流动,两个人的脸也凑得越来越近,盛璨本以为在学校他足够维护表明态度了,他坦诚所言,“都有,喜欢你也有,利用你也有……”
“嗯……那爱我呢……”时砚问,盛璨笑出声,“好好学习不行吗,努力考个大学,毕业找个稳定的工作,考个编制或者公务员,或者读个研究生,这样平凡稳定的日子不是很好?”
“可我不想啊,无聊得很,”时砚如实说,他真的吸一口烟,然后皱起眉头把烟扔掉,又道:“可以试试看。”
“你真心话?”盛璨也点了根烟,也抽了一口,但是可能也是最后一口,毕竟烟味真的很难受,吸多了二手烟还得肺癌,他如黑濯石一般的瞳色与时砚茶棕色的眼眸在光下相撞,隐隐碰撞出什么火花,尽管他耳根子非常红,但是他听到时砚说:“晚安,男朋友。”
这么一通闹,脱单了,这完全超出了盛璨的想象范围。
“……”盛璨打着摆子回了卧室,飘着洗了澡,躺在床上,忽然有人敲门,盛璨手捧大毛巾擦头发,喊了声:“来了来了……”
他洗澡的时候一直在想,时砚的手真好看……
盛璨刚打开门,时砚原本抱着胳膊,霎时笑了起来,盛璨一愣,看着他,但擦毛巾的手也顿住了,“额,你要进来吗?”
时砚不好找话,他感觉有点尴尬,刚是不是太装了,太耍酷了,这不太符合他的作风,可就是忍不住想逗逗盛璨,他看盛璨还在擦头发,微湿的黑发,乌瞳……往下腿修长笔直,他不自在地别开眼睛去,“刚,我不是故意的……你别误会,那个……”
盛璨一脸懵,他脑神经迟钝一点点,“什么?你直说啊……”
时砚也才刚洗了澡,盛璨看得好一阵恍惚,他把目光放在时砚的手上,对方写得一手好字,又脖颈纤长,他擦不动自己的头发了……
时砚:“还不把我放出来吗?”
盛璨立马回神:“哦,好,马上……”盛璨一通操作,熟悉给人放了出来,还特意给时砚看了,他动作太过迅速,以致于时砚惶然了,这到底是拉黑过多少次啊……
盛璨擦头发的毛巾不小心掉到地上,时砚弯腰去捡,时砚的手撞到盛璨的手,时砚目光落在他颈上的黑痣上,两个人一愣,冰凉的手互相触碰,盛璨喊了声:“我来,我来……”
时砚猝不及防掰过他的颈子来身边,落了一个乍然但唐突的吻。
动作太快了,吻太轻了,光线也太柔了。
心思也太难琢磨了。
只是出于本能。
时砚惊呆,他忙解释,“我,阿璨,我……”
盛璨一把把门关上,赶忙扯过了毛巾,他迅速把自己整张脸盖住,深深呼吸了一把洗发水的香气,一个劲儿憋红了脸,然后把自己跟个球一样,在床上滚来滚去,滚来滚去,还重复了好几回。
时砚差点撞到墙,沈知夏跟他打招呼,说早点睡,明天他给他们煮鸡蛋吃,时砚惶然回神,哦哦地点头,沈知夏拧开盛璨的门把手,他用一种非常奇怪的眼神看着自己的弟弟,他骂了声:“你干什么呢?还不睡?”
盛璨感觉自己发了春,一个不经意地吻弄得小鹿心脏砰砰跳,他嘴角一直是弯的,就没放下来过,忙把被子一掀,答说:“马上睡,马上……”
声音自己都听着心虚。
盛璨打开手机,他改了一下时砚的备注,在白山茶跟绿茶之间选了时砚的本命,然后思索了下,又敲敲打打,删除好几回给改成了男朋友,最后又瞪着屏幕改成了时砚。
时砚第一句:刚对不起!
盛璨:……额,没事,我也有……
他又去看时砚的朋友圈,因为单方面拉黑,他也一度怀疑是不是自己被他删除了。
但时砚下一句话是:那个是这样子的,我没有发朋友圈的习惯,你不要误会……我没有男孩子追,也没有女孩子追,但我不知道怎么追你……
盛璨怀中抱着一个枕头,感觉周围都是甜的,他笑起咬唇,不经意要去用牙齿扯下唇,又斟酌着字句,也说:我从很久之前就……
删掉。
盛璨:我不喜欢女生,讨厌男生……
删掉。
盛璨:我感觉人都是坏人。
删掉。
盛璨:你是好人。
删掉。
盛璨:时砚是好人。
删掉。
盛璨:我喜欢你,时砚……
结果不小心摁了发送,盛璨大惊失色……
一个鲤鱼打挺坐起,赶忙撤回,一通三下五除二地操作,他心脏狂跳,又敲敲打打。
回了句:“没事,晚安。”
再补一句:男朋友。
然后就关手机,盖被子。
想看手机,不想看手机,盛璨还是拿起来了,然后,他脸通红地睡下了。
时砚发完最后一句,脸都要烧成虾子。
他犹豫了很久很久,才鼓起勇气发了一句:“乖……晚安。”
时砚看到了。
·
下午六点,华添酒店。
天花板富丽堂皇,戴口罩的清洁工大姐跟自己的同事说哪个地方的桥梁又塌方了,工程质量真是发大水,死了好几个人呢,听说书记都亲自下去救灾了。
大爷又道,哎,世事难料,听说我家那边有好几个讨薪的农民工都被包工头给打了回去,可怜得紧,上有八十岁老母,下有一个读大学的女儿跟上高三的儿子,还有一个刚出生的婴儿啊,丧葬费都是村里头给凑的……
倪娅长相妖美,身高180,百褶裙下的腿纤长白皙,一点也没有瘦竹竿的感觉。
公共洗手间有一扇大镜子,侧过的好些个高大的男人纷纷对这双腿投来赞叹的目光,就连清洁工大姐都笑着问了句美女,你是不是模特呀,长得这么好看,大爷眼睛看直了,甚至以为是哪个明星,眯着眼,手中夹着拖把棍一直拍倪娅的大腿……
倪娅不在乎,仔细补了补妆,手指无名指摸了下嘴唇的红色印记,轻轻擦去不必要的口红,不到一分钟,许天骄的手就搭上了倪娅的腰,可劲儿地掐了几把,倪娅嘴上笑着,笑得勾魂摄魄,吐出的话也是动听妩媚,眉眼弯弯的。
“许老师……”倪娅媚眼如丝,许天骄恨不得当场就把倪娅给摁床上,他目光带有狎意,一度在倪娅的腿上纠缠,想着这双腿醉生梦死盘在自己腰上的滋味……啧!
尤其倪娅还是学舞蹈的,动不动他上课就看他看他,使劲看他,许天骄掐了一把倪娅的腰,但是他表面还得维持正人君子的样子,手机暗暗响动,倪娅看了他一眼,许天骄不好意思地放开倪娅,倪娅嗔怪笑他,道了句:“你……到我了……嗯……”
许天骄骂了声**,随即两个人去到酒店开了间房,但是用的是倪娅的身份证。
没错,倪娅成年了……
其中服务员小姐姐用好奇的目光上下打量了倪娅跟身份证上的模样,对比了一番,倪娅长发飘飘,瓜子脸,身材堪称火辣妖娆,客服小姐姐深吸一口气,倪娅问:“姐姐,有事吗?”
小姐姐被客户经理给训斥了一顿不懂事!说你干什么吃的,没见过美女啊!
哪知经理过来后看到的是老板娘……
老板娘也蒙了,她递出身份证,唐突了道了句歉。
许是看多了各种戏码,倪娅接过身份证,她拂了下自己的头发。
许天骄打开加入的微信群。
名为【江城3号会所】
里头的内容不堪入目。
【天哥是高手啊!第几杀了!】
【[佩服]】【[佩服]】
【很清纯啊!】
许天骄发送了十来张倪娅的自拍跟纤长美腿的照片,不耐烦地敲打着字眼。
【不知道钓不钓得到,学跳舞的。】
……
倪娅买了杯奶茶,还不忘用眼神挑视一番许天骄,好心提醒他说:“老师……我想去洗澡……”
期间倪娅不经意露出纤腰,勾得许天骄又是一阵心魂气躁,连连对着那双腿看了好久,赶忙脱下衣服,左手松开自己的领带,衬衫下勾勒的肌肉精干无比,爆发出惊人的力量。
许天骄长相英俊,很有儒雅的一种味道。
二中的很多女孩子会暗中讨论这个老师的长相跟身材,许天骄也非常享受这种感觉。
作为农村出身,后来大学受尽白眼,许天骄一向猎杀的对象都是娇小柔弱型,偶尔来这么一个火辣妖娆的大美女,他心中尽是跃跃欲试。
然后微信还有一条消息,是徐淳给他发来的——【有钱给没?公司资金链断了……姚文天可坐牢了啊!】
许天骄心烦气躁,他啥都不想,只想操人。
倪娅关上房门,不忘露出自己的半边香肩,许天骄眼睛烧火了——只穿了衬衫???
哐!
门关上了。
倪娅手撑着洗漱台,压在大理石边缘的五指骨节修长有力,倪娅背靠着台面敲打着字眼,手机屏幕是给盛璨发消息……
倪娅:宝贝,想我没有?
盛璨:滚!
倪娅:还生气?宝贝还生气啊……
倪娅:时大美人不是会回来了么……
盛璨:……
倪娅:宝贝宝贝宝贝?
盛璨:哥,你正常点啊……
倪娅摘下黑色长发,眼线将他的五官勾勒得更为精致妖娆,他脱下长衬衫,露出腹肌,在右腰腹处,有一道火烫的伤疤,很深也很痛。
倪娅右手抱着胳膊,他想起道馆中那个安静坐着却以一挑三的端庄大美女——时砚。
他暗自咂摸着,这人到底干没干掉跆拳道馆的馆长啊,这老板自从去年时砚高考后,就再没出现了。
倪娅想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他看了看验孕棒,脑海中浮现着盛璨漫不经心挑视他的眼神,忍不住骂了声,王八蛋,他是男的!
倪娅看了一眼门外,他眉头轻锁又颇为苦恼,起身打开自己的化妆包……
他想,怎么戏弄这个大色狼呢……
楼下客房经理跟老板娘已经八卦到要疯了……
“男的?!”
“男的?!”
“男的!”
“美女!”
“美女!”
清洁工大爷正反复欣赏倪娅的美照,脸上一直漾着挥之不去的笑容。
浴室内倪娅摸了摸自己的喉结,特意搞了个CHOK遮住……很像他姐姐倪瑶。
是,他是男的。
他姐姐十八岁就自杀的姐姐倪瑶,就是这个混蛋诱骗给用刚成年的身份证办了网贷,跟许天骄谈恋爱结果被偷拍了视频,上传某某网站,一夜之间名声尽毁。
不仅学校直接开除,更是被父母扫地出门,最后发现自己怀孕,渣男还继续用身份证骗她钱说要去考公务员,结果是去当瓢虫。
姐姐倪瑶走投无路,网贷金额利滚利,不消一年,滚到五十万,她终于承受不住,自杀了。
而且渣男倒打一耙,说他姐姐主动勾引,肚子中的孩子不知道是谁的。
徐家人不仅不让他们好好给人下葬,许天骄母亲还到自己姐姐的葬礼上破口大骂,说倪瑶就是个荡·妇,小小年纪,不知羞耻。他姐姐程晓说好给的三十万赔偿款也只给了三千,就连丧葬费的十分之一都不到。
原本,自己家是开餐馆的,这么一通闹,生意每况愈下,自己家欠了好多债……
……
倪娅手机被打通,那头是催债的:“喂!你妈的,还不还钱啊!”
·
第二天,盛璨上完网课是下午三点,他与陈轲各自对2号虐猫视频的来源搜索了一番。
只能确定是江城东边某家猫咖的。
倪娅的短信嗖嗖嗖来个不停。
【宝,借点钱呗?妈的催我姐债的又来了……】
【阿璨,搞五万……快点快点……】
盛璨:还不够?利滚利这么严重了?
倪娅:妈的,警察不管啊,我能怎么办,那周明宇跟那放贷的是熟人……
盛璨:嘿,这么巧,我那个赌鬼养父盛明也在被追债啊,他叫什么名字啊,不是一直相安无事吗,怎么隔了一年又来找你了……
倪娅:姚家祥,你认识?
盛璨:你确定?
倪娅:我挂了哈!那什么录音我传你邮箱了,保证许天骄身败名裂,嘿嘿!老子可是学长跑的……
盛璨叹了口气,原本认识倪娅也是意外……
他跟他有同样的目的,搞死许天骄,于是二人将计就计。
他打算等会儿打开邮箱。
只不过闲来觉得无事,他又开始刷空间。
盛璨看到表白墙上许多细碎的思绪,其中,他刷到了校花某某跟时砚的合照,名字被打码了,照片也给打码了,墙上说了许多话,不外乎如是这样一些……
【墙,打个码吧……】
【我初中认识了很好的人,他成绩很好,我只能在角落默默看着他……有一次我在食堂偶遇,他碰了我一下,我就感觉这男孩子的眼睛好好看……】
【……不知道大家有没有去楼梯间偷偷看他的经历啊……】
【上体育课时打篮球,默默注视看了很久……】
盛璨划过每一条可能存在的痕迹,他当然发过,内容也很简单,只是五个字,也没说什么——我喜欢时砚。
没了。
以前时砚在老教学楼的班级,他大概只有体育课才能去到那里看看,还没等上体育课,心中却已经想着什么时候能看见他,以前他跟高三年级的校花一起查眼保健操,盛璨总是很希望自己也是查课的一员,小心而卑微地看,偷偷地看,但明目张胆好像总缺了什么。
他怂,甚至想,要是自己故意把手机落他班上,会不会来找他然后还给他?
盛璨失落的背影在光亮的夜中被照亮过无数次,有一次他觉得彼此相隔最近的应该是二中上上届的高考,江与城买了很多的花炮庆祝高考大捷,冲天的花炮声响下,时砚跟他站到一旁,跟他一通仰望着这漫天的烟火。
时砚温柔地对他笑……花炮声照亮他的侧脸,盛璨感觉周围只有自己强烈的心跳声。
很长时间过去,盛璨已经忘记了当时的烟火有多盛大,但是时砚冲他这么一笑的场景,依旧很清晰,他甚至记得时砚说过的每句话:“好看吗?让我也看看……”
盛璨叹了一口气,应该怎么说当时的心情,又该怎么说现在的心情……
校花is校花,他终究不是……也不是……
盛璨平素笔直的脊背有些颓然,他故作轻松地伸了伸懒腰。
其实他只是为了转换思绪。
远方天气有点阴,连带着人的心情也抑郁了。
他数不清自己在多少次深夜,在空间给自己留言,说日后想跟时砚在一起,然后又默默删掉,又或许是刷到某条帖子,说喜欢多久的人终于在一起了,又或许是十年长跑,终于从校服到婚纱,看得人嘴角甜蜜蜜,心中又无比失落。
昨晚,沈知夏跟他说:“你知道现在社会,两个同性别的人在一起……压力有多大吗?我不是反对,只是你想,他也许终有一天会跟人结婚生子,出国留学,但更重要的,你考虑过各自父母的感受吗?你才17岁,未来的路很长……感情这种事,不是一腔孤勇,就能够走到最后的……等你工作,你就知道我说的是什么……”
但盛璨觉得不对,这话是狗屁。
可他也不能不考量,盛璨眉头皱起,郁闷起身,摔了手机到沙发,大步走到冰箱那头去拿自己最喜欢的娃哈哈喝了,就他哥混成今天这个样子,也是自己不勇敢造成的,干嘛要阻止他跟别人谈恋爱呢。
谈恋爱不耽误事儿,打着谈恋爱的幌子逃避学习才是真,况且,他除了假期玩游戏,其余时间都有在好好认真学习,但他也不得不考虑自己数学只能上八十分的问题了。
学习跟生活一定要分开,而且……
盛璨晃着眼,抬手抻开冰箱,哪知哐当,嘭的一声响,他娃哈哈还没拿到手呢,就听见时砚嘶一声捂着自己的头……
盛璨惊觉,好像是把人头给撞了。
“……?”
他脑子转得慢,凑过去看了看时砚撞红的脑门,很是敷衍地吹了口气,“没事儿,没事……”
盛璨关上冰箱门,拎了一排娃哈哈走人,身影干脆利落到不像话。
时砚:“……???”
就这?
他是空气吗?
时砚看着表白墙中一大串匿名问盛璨消息的学弟学妹,还特意问是哪个班哪个地方的人。
他神色变得难以捉摸,眼底闪过郁色。
半分钟后,时砚把自己从家中带过来的一大排玻璃杯给推到地上……
哐当!
盛璨叫苦不迭,这大少爷是不是厨房白痴?
时砚刚想蹲地上扫玻璃碎碴,盛璨一把拦住他,手格过他胸膛,退远了,娃哈哈刚拆封,盛璨把吸管怼他口中,干脆对他说:“我来,我来……”
时砚思考自己这么做是不是不大厚道,甚至他想盛璨会不会给他放白醋捉弄他……
但是……
牛奶!
是甜的!
时砚看着冰箱中大大小小自己喜欢喝的牛奶饮料,又看着早上盛璨在厨房忙活。
原来,是在做这种事吗?
他莫名其妙看向盛璨的手机,刚刚他看到了有人给盛璨发消息说:“宝贝?”
乍然,一股危机感来临。
此刻,盛璨的手机正在沙发上,震动响个不停。
倪娅被堵在巷子里,李戴维格着他手臂,一个拳头打了上去!
倪娅嘴角流出鲜血,眼角乌青。
李戴维:“你他妈!把盛璨给我叫出来!不然我弄死你!”
不远处,就是对倪娅追债的姚家祥手下。
姚家祥,江城市住建局局长。
时文韬与江与城、李威,以及姚家祥都是过去的同事兼同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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