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依然竹马识君初

面对崔文怀突入起来的示好,沈青鱼微微侧身,避开他的目光,语气淡然却带着几分疏离:“啊,不累,我突然想起雪芝有事找我,我先出去一下。”

说罢,她不着痕迹地退后一步,转身朝门外走去,脚步虽轻,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

沈青鱼将雪芝拉进房间,关上门后,压低声音说道:“你的医术高明,能不能帮我配一种药,让崔文怀别靠近我的房间?”

“什么?你确定要这么做?”雪芝眉头微蹙,眼中满是疑惑,沉吟片刻后问道。

“他今晚想和你同床?”雪芝继续追问,语气中带着一丝试探。

“他是我夫君,自然想与我同床,只是……”沈青鱼语速飞快,脑子迅速转动,寻找着合适的借口。

“只是我不喜欢他身上的味道,闻到就恶心。”她终于找到一个看似合理的理由。

“闻到就恶心……”雪芝突然转过头,目光深邃地看向沈青鱼,若有所思地重复着这句话。

沈青鱼一时语塞,不知该如何继续解释:“呃,我……”

本以为自己的借口太过牵强,雪芝却意味深长地点了点头:“也是,他常年在外,你们夫妻感情难免生疏,是该给他点教训!”

“你等着,我这就去配!”雪芝语气中带着几分复杂,说完便转身忙碌起来。

一炷香的功夫,她递给沈青鱼一碗汤药和一个香囊:“这个香囊挂在床边,里面的药材会让接近它的人浑身发痒。”

“还有这碗药,是解药,你喝掉它,就没事了。”

沈青鱼惊叹地竖起大拇指。

回到房间,她偷偷将香囊挂在床边,然后躺在床上装睡。崔文怀也上了床,躺在她旁边。沈青鱼握紧拳头,心中警惕。

崔文怀刚要开口,突然觉得后背发痒,抓挠起来,却越抓越痒。

沈青鱼假装起身:“夫君,怎么了?”

“我身上怎么这么痒?”他边抓边抱怨。

“哦,最近屋子里熏虫了,夫君刚回来还没适应,可能是对草药有些敏感。”

崔文怀一脸不解:“这大冬天的,哪来的虫子?”

“有的,冬天被褥潮湿,熏一熏干爽些。”

沈青鱼强装镇定:“书房没熏虫,不如夫君去书房睡吧,等气味散了再回来。”

崔文怀想了想,痒得实在受不了:“好吧,我今晚去书房睡。”说完,他抱着被褥离开了房间。

得逞的沈青鱼长舒一口气,吹灭灯火,安然入睡。

次日,沈青鱼借了一辆敞车,与两位伙计赶着马车前往京城,继续完成大哥谈下的货单。

清点货物时,她转身看到一张熟悉的脸——正是那日在珍味楼遇见的小侯爷。

“怎么是你?你怎么找到我的?”沈青鱼冷冷问道,继续清点货单。毕竟两次进京都遇到他,未免太过巧合。

“你们的车马一直在这条街接货单,找你们还不容易?”小侯爷笑着回答。

沈青鱼心中疑惑,试探道:“对,我夫君本要一起来帮忙的,但他书院太忙了。”

“这倒稀奇,我经常看到你或文武大哥在这边忙活,还从没见过文怀来过。”小侯爷语气温和,似乎对姐姐家的情况了如指掌。

他忽然想起什么:“对了,姐姐,上次你说想扩大生意,让我帮你找的关于经营的书籍,我找到几本,等你空了,可以随时到天喜楼找我。”

“姐姐先忙,告辞!”话音未落,小侯爷已转身离去,步履轻快,衣袂随风微扬,留下一抹清隽的背影。沈青鱼愣在原地,还未完全反应过来,他已消失在街角的拐弯处。

“天喜楼?听说天喜楼是平乐侯家的产业,难道他就是平乐侯家的小侯爷?”沈青鱼低声自语,眉头微蹙,心中疑惑渐生。

一旁的伙计听见,笑着插话:“对呀,你忘了吗?这姜家小侯爷不是你多年的挚交吗?”

“哦,对对对,我最近总是忘事。”沈青鱼连忙掩饰,语气中带着一丝慌乱。

伙计兴致勃勃地继续说道:“可不是嘛,姜家这位小侯爷天生就是个做生意的料,他们家的产业全由他打理,光是这天喜楼就开了三家分店,天天客满为患,还有古董店、画舫,后面那条街上的成衣店和胭脂铺,也都是他家的产业。”

沈青鱼望着他离去的方向,心中不禁感叹:姐姐认识的这位小侯爷,无论是家世、容貌,还是气度,都远胜崔文怀,简直是天壤之别。

忙了一个上午,沈青鱼想起小侯爷的话,便决定前往天喜楼一探究竟。她曾来过这家酒楼,对其精致的菜品和雅致的用餐环境印象深刻。在京城,天喜楼的名声可谓数一数二。她虽知道这家酒楼是平乐侯家公子经营的,却从未见过其本人。

店里的伙计见她进门,立刻恭敬地将她引至二层阁楼的茶室。茶室布置清新雅致,窗边摆放着几盆绿植,阳光透过纱帘洒进来,显得格外宁静,小侯爷见她到来,立刻起身相迎,笑容温和。

“姐姐,请上座。”他示意她坐下,随后亲自为她沏了一杯茶,茶香袅袅,沁人心脾。

“这是店里新采购的白芽茶,这个季节的茶入口清甜,姐姐请尝尝。”他语气轻柔,目光中带着几分关切。

说完,他从桌上拿起两本书籍,递到沈青鱼面前:“这两本书姐姐先看着,等我找到更合适的,再交给你。”

沈青鱼接过书,心中顿时明了。原来姐姐在世时,一直想着如何扩大自家的营生,才会向这位精通经商的小侯爷求助,她低头翻看书页,思绪却飘远了。

目前,大哥虽然勤劳踏实,在城里积累了一些熟客,但生意规模仍然较小,仅靠他们几个人勉强维持,一旦有人生病或疲惫,生计便难以为继。而且,无论春夏秋冬,佣金都是一口价,确实有些吃亏。

想到这里,沈青鱼心中一阵激动,但很快又冷静下来,她抬起头,语气谨慎:“这毕竟是我兄长的产业,我只是有些想法,具体事宜还得回去和大哥他们商量。”

“当然,有什么想法,随时来找我。”小侯爷依旧谦和有礼,笑容如春风般温暖。

“多谢小侯爷,那我就先告辞了!”沈青鱼端起茶碗,一饮而尽,随后起身准备离开。

小侯爷送她出门,一眼看到对面的点心铺子。

“姐姐,你先在此处等我片刻,对面新开的铺子里卖的麻糖十分可口,你带回去一点给真儿。”

沈青鱼本想要拒绝,但话音未落,他便已经加快脚步过了街,进了那个铺子。

街上人声鼎沸,喧嚣声如潮水般涌动,忽然,不远处传来一阵清脆的马蹄声,伴随着车轮碾过青石板的声响,众人纷纷侧目,只见一辆装饰奢华的马车缓缓驶来,气势非凡。

那马车通体以深色檀木打造,车身上雕刻着繁复的花纹,线条流畅而精致,车顶四角悬挂着鎏金铜铃,随着马车的行进,发出清脆悦耳的叮当声,绣着金丝云纹的车帘,随风轻轻摇曳,车前两匹骏马毛色油亮,步伐稳健,车轮上包裹着厚厚的皮革,行驶时几乎无声,显得格外沉稳。

街上的行人见状,纷纷避让,有的驻足观望,有的低声议论,马车所过之处,仿佛带着一股无形的威压,令人不由自主地退到一旁,为其让出一条宽敞的道路。

马车疾驰而来,沈青鱼眼角的余光瞥见小侯爷正低头走出铺子,手中握着一袋麻糖,神情专注,全然未察觉危险的逼近。她的心猛然一紧,来不及多想,便快步冲了过去,伸手一把抓住他的腰带,用力将他拽向路边。就在那一瞬间,马车呼啸而过,带起一阵风,卷起几片落叶,险险地擦过他们的衣角。

小侯爷被这突如其来的力道拉得脚下不稳,身体微微倾斜,沈青鱼顺势扶住了他,她的手臂稳稳地揽住他的胳膊,掌心传来他温热的体温。两人靠得很近,近到她能闻到他身上淡淡的清香,混合着麻糖的甜腻气息,莫名地让人心悸。

小侯爷握着手里的麻糖,被刚刚那一瞬间惊得目瞪口呆。他直勾勾地盯着沈青鱼,眼神中带着几分茫然与惊讶,仿佛还未从方才的惊险中回过神来,他的胳膊仍被她揽着,两人的距离近得几乎能听见彼此的呼吸声。

“你的东西掉了……”沈青鱼慌忙回过神,抬手准备还给他,但当她看到那枚玉佩顿时愣住了,眼里闪过一丝暖意和忧伤。

青色的玉佩上雕刻着一只荷塘鲤鱼。

沈青鱼看着他,姜明初?他是姜明初?

时间回到十几年前,而那时候姜明初的父亲还未封侯,他自幼因为身材矮小,经常被邻居的小朋友欺负,每次都是沈青鱼帮他撑腰,打走了欺负他的小孩,他们成了无话不谈的好友。

父亲入狱那年,她准备跟随母亲和姐姐离开王府,最后一次见到姜明初,他哭着和她告别。

沈青鱼把那枚从小戴在身上的鲤鱼玉佩,递给了姜明初,强忍着泪水。

她说道,“以后我不能保护你了,你要坚强起来,他们再欺负你,你就给他们看这个。”

“那你安顿好,记得要和姐姐一起回来找我!”姜明初接过玉佩,捧在手里,哭的泣不成声。

……

从此以后,他们便再未相见。

这些年,沈青鱼曾悄悄回到过那个熟悉的地方,然而,曾经热闹的府邸早已人去楼空,只剩下斑驳的墙壁和荒草丛生的庭院,仿佛在无声地诉说着时光的无情。她站在那扇紧闭的大门前,心中涌起一阵酸楚,仿佛所有的回忆都被锁在了那扇门后,再也无法触及,亦真亦幻……

她将玉佩轻轻递还给姜明初,指尖微微颤抖,仿佛在告别一段无法挽回的过往。

姜明初这才缓过神来,接过玉佩,指尖轻轻抚过那熟悉的纹路,仿佛在触摸那段被尘封的记忆,他小心翼翼地将玉佩挂回腰间,动作轻柔,仿佛在对待一件无比珍贵的宝物。

“刚刚多谢!”他的声音低沉而温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感激。

他将手中的麻糖递给沈青鱼,目光中带着几分关切与温柔。

沈青鱼辞别后,姜明初站在原地,目送她的背影渐行渐远,他握了握手中的玉佩,指尖传来冰凉的触感,他总觉得,近来的沈青漪与他记忆中那个温柔娴静的姐姐有些许不同,却又说不出究竟哪里变了。

就在这时,刚刚驶过的马车车帘被一阵风轻轻掀起,露出一道缝隙,车内的人不经意间瞥见了外面的情景,一个女子背对着马车,伸手抓住另一个男人的胳膊,宛如一对亲密的眷侣,风在那一刹那放下了帘子,车内的人便转移了视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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