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到签名之后的二十四小时里，小陆都特别激动。

比如第二天中午吃饭的时候，她就满脸兴奋地和言叡说起了这件事：

“……最后我当机立断地掏出预谋已久的纸和笔，陈森就这样愉悦地微笑着给我签了名！哈哈哈哈叡叡你说我棒不棒！是不是一点都不怂！”

言叡戳了戳餐盘里的鸡排：“那范文我也看了，写得还行。”

小陆：“……不是说陈森范文，我是说我。”

言叡：“名曰真抢了你女朋友？”

小陆黑线：“你这哪儿听的，都说是他答应我的事儿没做我甩脸色给他。”

言叡：“哦，真没劲。”

小陆：“……”

言叡：“说真的，这的确缺点儿东西。你就喜欢他的字儿，不喜欢他的人？——你要想追他我还能振作一下。”

小陆：“你说的好像很有道理，但也太草率了吧。我虽然天天跪舔陈森作文，但一共也就和他见了一面，中间多少该铺垫点儿什么妙不可言脸红心跳四十五微笑啊。”

言叡：“嗨这算什么，哪个言情小说的男女主角不是莫名其妙就看对眼儿了。”

小陆：“这地图炮……言情小说也有几十万字才日久生情的啊。”

言叡果断插起一块鸡肉，正色道：“‘日’这个环节对你来说还太早，傻小陆，好好走好第一步吧！”

小陆：“我觉得我已经走好第一步了，我连签名这种定情信物都有了。”

言叡：“你懂我意思吗？”

小陆：“不知。”

言叡：“老子要吃饭了，你给爸爸闭嘴。”

小陆：“……”对不起我还真没领会到。

酒饱饭足，言叡心情恢复，开始帮小陆策划下一步行动。

“据我多年被人倾诉失恋痛苦的经验……”

“叡叡，”小陆不识相地打断了言叡的话，“你是被人倾诉失恋痛苦，那你怎么知道咋追人啊？”

言叡：“……你不知道人失恋的时候就喜欢回忆美好过去吗。”

小陆：“哦。”什么鬼。

言叡：“据我多年的丰富经验，你应该先往他旁边凑，让他熟悉你的存在，习惯你的陪伴……混熟了，告白就行。”

小陆怀疑地问：“这么简单？”

言叡自信地答：“对！”

小陆：“可是我跟陈森又不在一个班，俩班也不在一层……总不至于我上体育课的时候跟他一起看书和木卫四吧。”

言叡：“木卫四是什么玩意儿？片儿？”

小陆：“我也不知道，名曰说顾惊鸿告他陈森一自由活动就开始看木卫四。”

言叡：“我帮你查查。了解对方的关键爱好是很重要的，这会帮助你更深入地理解对方，你想想如果有了共同语言，那么混得是不是就更熟啦，告白的可能性是不是也就更大啦……木星的卫星？”

小陆：“啥？”

言叡毫无起伏地读起了手机上的定义：“‘木卫四又称为卡里斯托，是围绕木星运转的一颗卫星。’”

小陆：“……问题我天文地理一窍不通啊。”

言叡：“算了别管了，你还知道什么？”

小陆扳手指：“男，跟我差不多高，字写得好，作文写得更好，癸班的。”

言叡：“这根本没啥价值啊。”

小陆望天花板思考半晌：“哦……顾惊鸿叫他木木。”

言叡：“癸班班长顾惊鸿？他不是风度翩翩的长者吗？”

小陆：“……见到他本人之前我也这么觉得。”

言叡：“天哪这得崩塌多少迷妹的世界观啊……”

言叡抬起头：“你那男神是癸班的？”

小陆点头。

言叡：“哈哈哈那就好办啦！去数竞社啊！癸班必去数竞！走走走我一定要亲自感受顾惊鸿的反差萌……”

小陆：“……”

古校数竞社是学术的天堂、天才的街区、数学题的海洋。每年，这里都要出那么些个金奖、特奖、大奖、创新奖、应用奖……的获得者。

也是癸班主场。

丙班学渣陆骁和戊班学弱言叡偷偷潜入敌人后方，打算攻其不备！

顾惊鸿：“两位同学有何贵干？”

小陆还没说话，言叡已经上了：“顾老大！我是高一戊班的言叡！我从初中开始就听说您……”

一分钟过去了……

“我刚上高中就得知您……”

三分钟过去了……

“总之，我崇拜您、敬仰您、深爱您那潇洒的英姿！我能携友旁听一次数竞社活动以更直观地感受您的光辉吗！”

顾惊鸿：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

靠着扯皮和一些猛料，小陆和言叡成功坐在了数竞社活动教室最后一排的角落，甚至还有两张数竞题。

言叡拿起笔就写。

小陆：所以你特么是来做题的？

小陆实在无聊，支着下巴听天书一般听着讲台上的数竞大神讲类型题解题思路。大神不愧大神，讲解深入浅出明白易懂……可是谁能先跟她讲一下什么是求导啊……

虽然最后也没听明白什么东西，但大神讲解完之后，小陆还是捧场地和众人一起热烈鼓掌。掌声落下，数竞社高二副社长翩然上台：“感谢高一癸班木卫四同学……”

木卫四同学？

小陆仿佛被鞭炮炸到尾巴，差点蹦了起来。她忙不迭打断身边奋笔疾书的言叡，急切地小声道：“木卫四是个人！”

“我知……”言叡不耐地侧头正要回答，突然也反应过来，“什么？”

“刚刚上面讲题那人叫木卫四！”

此时讲台上早已风云变幻，面无表情的陈森同学正对着偌大黑板上另一道单薄小题指手画脚，草稿公式顷刻之间铺得满满当当。

“这是陈森。”小陆小声对言叡说。

言叡认真沿讲台上陈森少年目光看去，果不其然，彼端即是下台不久的木卫四。两人深情凝视默契十足，不时还互相点头致意。

言叡少女和陆骁少女的世界观一瞬间发生了一些变化。

“我怎么觉得他俩还挺配的，你就别亮在中间儿了。”

“你说的好有道理，这就是传说中的学神配学神啊！”

“你觉得谁攻谁受？”

“……”

两人聊得正欢，前排顾老大终于忍不住伸手叩叩身后的桌面：

“够了啊。”

顾老大虽然并非传说中那个风度翩翩的可靠长者，但余威犹在，更何况数竞社本来就是癸班主场，被癸班班长提醒的两人赶忙闭嘴。

但就在陈森转头板书之际，小陆眼睁睁看着顾惊鸿将小纸条抛给了言叡，开之，老大潦草字迹赫然在目：

“陈森攻。”

言叡：“……”妈的，站逆了。

小陆：“……”妈的，男神呢！

时光荏苒，白驹过隙。很快就到了一年一度的圣诞节，作为古老又年輕的古校的一员，大部分学生们都在忙着为即将到来的圣诞舞会做准备。

名曰盯着两个巨大的黑眼圈把书包甩上桌面：“陆儿，我二十五号去你家。”

小陆：“开玩笑那天晚上我妈也不在家。”

名曰抓了把头发：“我妈也是！不然你以为我为啥不好好在家待着。”

小陆：“哈？”虽然符合俩妈常理，但未免有点太不靠谱吧！

名曰从书包里摸出一个袋子扔给小陆：“新出的，帮我装上，我那天要玩。”

小陆接过，默默收好，虽然明显名曰昨晚熬夜游戏今天心情不佳，但她还是忍不住嘴贱问道：“你不去舞会？”

名曰：“去……”

小陆：“你居然要去？！”

名曰：“去他娘的舞会！老子拒了仨邀请了，俩都男的！”

小陆：“……”内心：红颜祸水哟小名曰。

前排，名曰已然开始补眠。

二十五号下午刚一放学，名曰少年就轻车熟路摸到陆家，从门口地毯下取出钥匙，打开大门……

“卧槽，陆骁你是要出去吓人吗？”

小陆一身白西服外加黑面具，多少还是英姿飒爽的，但名曰……小陆有时候就是搞不懂这种女孩子的审美。

名曰又怀疑地上下打量了小陆几遍：“你要去舞会？”穿成这样。

小陆一脸理所当然：“是啊。”

名曰浑身难以置信：“居然有人邀请你？”

小陆嘿嘿笑：“这种事情当然要先下手为强啦，不然可爱的小姑娘们都被邀请走啦……”

名曰怀疑脸：“你都邀请谁了？”

小陆扳手指：“癸班小乔，有男闺蜜作伴啦；天字班宋女神，老早就被预定啦；叡叡，刷文不参加舞会啦……”

名曰扶额头：“快走吧快走吧，最好别回来了。”

小陆轻快脸：“好好打游戏吧小名曰！”

名曰关上门：“……”这傻逼这么快乐真是令人不爽。

很快，游戏做伴的小名曰就重振雄风，肆意厮杀了起来。

四小时后，游戏通关。饥肠辘辘的名曰去厨房拿吃的出来时正对着小陆房间，房门上面张扬的“慕容名曰与狗不得入内”实在扎眼。

名曰：从哪儿把这牌子弄出来了。

随手把食物放在客厅，名曰走上前去推了下紧闭的挂着牌子的门，门应声而动，居然没锁。

名曰挑眉：傻小陆居、然、以、为这破牌子挡得住我？

进门，翻出傻小陆藏东西的地方，哟西，多少年了还把自己“宝贝”放这儿。

日记本。谁看这，傻小陆字丑的一逼。

球星海报。这不那谁吗，切，说不定今年就得退役。

发卡。傻小陆那短毛还带发卡？

……

签名纸。

名曰在一个包装精美的小盒子里看到一摞签名纸，发现上面居然是连细节都可怕得一致的“陈森”二字。

“我去……”

清亮声音由远及近：

“我回来啦，小名曰……”

来不及收好大大的饼干盒的慕容名曰。

身上还带着糯米城冬日凛冽寒气的陆骁。

就这样，在小陆房门大开的卧室遥遥对望。

致敬那些年看过的魅丽……并不是。

敬NASA的殖民计划。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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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签名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