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第047章

九里与朝阳被带到谢瑶面前的时候气色都不太好,那日两人护主心切都受了伤,九里被踢中侧腰,朝阳伤得更重踢中了胸肋,这几日一直在咳血。

“夫人。”两位侍女泪水涟涟,这三日度日如年,她们无一刻不担忧谢瑶和蒯黎的境况。

“你们没事就好。”见到两人身上虽有伤且还能行动,谢瑶提着的心总算放下了。

“人如今已归,我们也不便久留,我这就向姜姐姐及各位大人告辞了。”谢瑶转身对身旁的姜瑾及一众周家人道。她的马车也被送了回来,一切准备妥当,只待主人乘坐。

“抱歉。”姜瑾握着谢瑶的手,她想说的话很多,但发生了这样的事她感到羞愧反倒不知如何开口了。

“姜姐姐,我明白的,无需如此。一切待到媛儿及笄之时再言。”谢瑶用另一只手拍了拍姜瑾的手背,依旧愿意践诺。

此事本就与姜瑾与周芳媛无关,她们母女两甚至同为受害者,谢瑶不会迁怒两人。

与姜瑾告别,谢瑶未在回头看马车旁的一众周家人,登上车横坐进马车,吩咐吕易动身。

周阳彦双手紧握,但如今这么多人在他也不好轻举妄动,只得盯着谢瑶主仆几人驾乘的背影久久未动。

马车行驶到城外,与翘首以盼的蒯黎等人相遇,谢山比谢瑶等人要提前一步被送出城,他和秦东都有伤势,耿真为两人准备了另一辆马车以便上路。

“娘,我...”谢瑶从城内平安出来,蒯黎悬着的心才彻底放下。他上前想要说几句,却被谢瑶打断了。

“有什么话等会马车上再说。阿易,吩咐队伍立即出发。”周阳彦的神色谢瑶看在眼中,就怕对方反复无常或是暗地行动,让他们身处被动中。

“是。”吕易领命,立即整队催动车马前行。

马车快速前进,直至将尚曦城远远抛在身后,蒯黎严肃的小脸始终紧绷着。

“黎儿,那个时候恐惧吗?”蒯黎一反常态引起了谢瑶的注意,她本就担心当日的混乱会对年幼儿子的心理造成影响,先开口打破了车中的沉默。

马车内的脏污已被完全清理干净,车厢内亦被名贵的香料蒸熏过不留一丝血腥气,但蒯黎很不喜欢这个气味。

他侧首抬眸,凝视母亲,随后缓缓点头。“娘,我想与周家解除婚约。”

“因这件事吗?她们母女与我们一同遭罪,你不该迁怒她们。”谢瑶明白儿子的想法,但她不认为解除婚约是最好的选择。

“并非迁怒。”蒯黎小小的眉峰凑在了一起,声音渐渐变得急促。“周家人如此待我们,孩儿实在忍不下这口气,我想回阗州后派兵来讨伐他们。”

两州开战,他和周芳媛自然成不了夫妻。何况她也是周家人,哪怕知道她是无辜的他也忍不下这口气。

“孩子,娘和你的心情是一样的,只是我们不能为了私怨而让两地的百姓陷入战火之中。如今我们母子平安脱险,不要再将尚曦城的事放在心中了。”谢瑶不是泥胎木塑,在自己被羞辱又与儿子陷入生死危机的时候,要说一点怨恨也无那是虚言。

只是便如蒯黎所言举兵前来,争来了这口气又如何,阗州百姓如今能过上安稳的生活,很大程度上取决于阗州与周边州府的良好关系,她不希望因自己一人的好恶决定而破坏这种平衡。

蒯黎低垂着眼眸,想要收敛面上的情绪,仍被关注他的谢瑶察觉到他心中的不平与愤懑。

“黎儿,无需我们出手,有周晓诚在,周阳彦也讨不了好。”谢瑶的目光从蒯黎身上转到车窗外,双眸收紧。

短短几面,谢瑶已从周阳彦的行事风格上推断出他的为人,如今周阳泽亡故,他必定认为州牧之位是他囊中之物。然周晓诚虽是庶支,在周家也算个人物,否则如何越过旁支让周阳泽重用他。

蒯黎吃惊地看向谢瑶,听她一席话后面上才渐渐平和。

晓行夜宿,二十多日后谢瑶母子两回到了长兴府。

谢逸还在回程,信件已提前送到了州府。

“女兄亲启,弟赶至临瑜城时城池已被连州军攻破,宫都启阖族被诛,只余一幼孙被忠仆藏于枯井之中得以幸免。弟欲将其带回阗州,现绕路于北郡接父母亲族回阗州。”

信是五日前抵达的,谢瑶估算谢逸将人带回来至少还需半月功夫,已提前告知邹氏,收拾院落待二老前来。

同年四月初,何沧以伪帝名义举里州、甘州、习州三州兵力,八十万大军北伐,要夺回京都。

江州自程谦与兴嘉四年讨伐习州之战中身亡至今,朝廷派去的两任州牧都在到任后短时间内暴毙,如今州牧之位尚且空虚,各郡县各自为政,何沧大军入江州如过无人之境,所向睥睨锐不可当。

接任亡父州牧之职的谭焱能力平平,获悉何沧举兵北上后匆匆带领三十万大军在州境边阻拦,不过半月功夫就被何沧的军队击溃。

谭焱被部下护送逃亡,何沧的大军势如破竹,一路攻陷宣州,直奔京城而去。

当年何沧之乱犹在眼前,知江州、宣州先后被破的小皇帝与太后寝食难安。

“太后娘娘,传闻瑞州州牧骁勇善战,如今何贼犯上,何不让乌州牧领兵前往阻击?”自从听闻谭焱战败,太后沈氏便心急如焚,刘斌想到前日那人的举动,便向太后进言。

“瑞州?哀家恍惚记得那州牧单名一个含字。”太后沈氏蹙眉凝思片刻,看向刘斌问。

“太后娘娘,正是此人。”刘斌扶着太后沈氏落座,低眉顺眼道。

“瑞州里京城遥远,恐怕何沧比诏令还先到京城。”瑞州位于大冀最东方,距京城上千里,便是乌含有心也是来不及的。

“娘娘忘了,何沧之乱时乌州牧也来救驾,如今尚未离京,他带来的五万兵马尚驻扎在京郊。”刘斌接过女官捧来的瓷杯,服侍太后沈氏进用。

翌日,小皇帝东皋淳在朝议上封乌含为大司马、大将军,兼领瑞州州牧,召集四方之兵,共同迎击何沧。

乌含欣然领命,征方州、平州、于州、常州之兵,并调瑞州二十万兵马,共计七十五万兵马进入宣州境内,与何沧之兵在宣州激战。

同年五月,南州与梓州出兵八万进攻习州,为防后方被阻,正与朝廷征战的何沧不得不分兵抵抗。

乌含又密信宁州,宁州出兵占领甘州数个城池,甘州州牧张仞心急如焚,他带走了甘州的主要兵力,如今后方空虚被宁州乘虚而入。

前方去路被朝廷所阻,后方来路被南、梓、宁三州干扰,何沧在数次对乌含所领军队发起猛攻未有成效后,唯恐后方有失不得不退兵。

乌含当即下令追击,夺回宣州,一路抵达习州境内,与宁州、南州、梓州三州不断收紧包围,杀习州州牧祖沅,败甘州州牧张仞,将何沧再次逼入里州。

何沧调集里州全部兵马,驻于与习州、梓州交界处,严正以待。在所有人都期待着一举夺回里州,除掉何沧之时,乌含仅下令驻兵防御,他则领着部分兵马一路北上安抚甘州、习州及宣州百姓,一时名声大震。

乌含回京后小皇帝派百官于城外相迎,更是在其入朝之时下阶相扶,加封其为毅勇侯,享五千户食邑。

宣州平定后,谭焱仍为州牧,习州、梓州州牧一死一逃,乌含荐石铠为习州州牧、荐夏英为甘州州牧。

石铠,字元驹,年四十,瑞州湘县人,西郡郡守,乌含心腹。

夏英,字嘉玉,年三十有五,瑞州崇县人,临郡郡守,与乌含总角之交。

朝廷数位重臣反对,认为乌含以权谋私,小皇帝却是十分感激乌含的力挽狂澜及时救驾,又见其谦逊忠心,故而下诏封那二人为甘、习二州州牧。

手握兵权,又得小皇帝及太后信重,朝中大小事均托与其,一时乌含风头无二,京城百官皆避其锋芒。

兴嘉五年六月,太尉文涵不满乌含蒙蔽圣听上书劝谏,反被乌含污蔑藐视天子,有通里州之嫌。

乌含原是要杀文涵,却被百官劝罢,小皇帝亦有不舍,最终仅让文涵回府思过。自此文涵闭门不出,然来往宾客却络绎不绝。

六月末,有人举报文涵在府中密谋造反暗通里州。禁卫军围住文府,并在其书房隐秘处搜得密信数封,证据确凿,文涵全族下狱。

朝中官员多方斡旋,然乌含早起杀心,一意要置文涵于死地,小皇帝顾念旧情亦是不忍。然文涵还未等到判决便在狱中自杀,死前哀嚎“驱赶豺狼又来虎豹,陛下不要作瞽翁,否则颠覆大冀必为乌阳德”。

乌含,字阳德。

文涵以生命为代价希望能让小皇帝清醒,却被诬为畏罪自杀,一时刑场上溅满了文家族人的鲜血,朝廷噤若寒蝉。

文涵自杀后小皇帝就后悔了,这位三朝元老对大冀一直忠心耿耿,当年被何沧掳走尚且思回,如何会投靠里州。只是此时,乌含大权在握,又有血洗文涵全族之事震慑百官,无人能撼已成定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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