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长,村长,不好了,秀峰村的人把桩子给打了,淌了许多血,眼看就要不行了。”一个光脚的男人急匆匆往村内跑,扯着嗓门道。
“怎么回事?你把话说清楚。”听闻消息的村长放下手中的食物,起身问道。
天蒙蒙亮,然而心念庄家的农汉们挂念着庄稼,见到本该守在水源旁的男人不管不顾地冲进村子,听到男人扯着嗓子的喊话都跟着他来到了村长家。
急速跑回来报信的男人满头大汗,嘴唇却因缺水干裂起皮,他匀了匀呼吸,焦急道。“昨夜不是我和桩子还有石头守水防着秀峰村的那些狗碎的阻隔水源么,寅时他们便来了十几人,硬是将我们驱赶走,要独占水源。桩子气不过上前争论,便被那些人打伤了,我们不是对手,石头还守在那里,我赶紧回来报信。”
“秀峰村的人到底待要如何?那河又不是他秀峰村的,凭什么私自截流了。”村民甲愤而道。
“村长,我们赶紧操家伙去,不能让他们将水源隔断,地里的苗儿可缺不得水啊。”村名乙道。
“是啊,是啊,断我们水源便是断我们生路,村长我们去和他们拼了。”其他村民附和。
截他们的水就是要他们的命,地里的庄稼就靠着这些水,水没了庄稼也就没了,没了庄稼他们吃什么?这件事没人能够忍,也不能忍。
村长挥手让人各自回去拿家伙。“走,不能让秀峰村的人把水源给阻了,我们的人也不能白挨打。”
挤在村长家的村汉们散去,各自回家拿着趁手的农具,朝着事发地前进。
远远便见一群人与一人对峙,另外有一人倒在地上,头上染着鲜血,正小声呻吟着。
东平村的村民见此情形立即冲上前去护在两人身前,又有人将倒地的桩子架起,移到阴凉的树下查看。
桩子的脑门上豁开了一个近两寸长的口子,鲜红的血液还在汩汩冒出,眼看是不中用了。
“村长,桩子头上被豁了个大口子,血止不住,只有出气没有进气了。”那位查看桩子伤口的村民小跑至村长身侧,激动道。
此话一出,一时间东平村的村民各个成了怒目金刚,救命的水被占,自己的同村被打死,这事如何能忍。
东平村村长亦十分恼火,但到底是村长,还存了一份理智,他拦住要冲上前去的村民,朝着秀峰山的人道。“你们伤了我们的人,眼看桩子就要不行了,杀人可是要入刑的,你们要如何交代?”
秀峰村的人眼见慌乱起来,虽说打起来的时候确实恨不能将对方致死,但并未真存了害人的心,有个年长的村民站出来道。“人是我们打伤的没错,只是谁让他要和我们争水。如今水就是命,他夺了我们的命门难道要我们等死吗?这里我们每个人都动手了,你待要如何?将我们全部送官吗?”
法不责众,虽然这些百姓不识字明理,但也知晓这个道理。
东平村的人一听不乐意了,水被他们霸占,自己人还被他们打死,怎么能善罢甘休呢。
秀峰村的村民听年长同村如此说,略有心虚的神态立即回转了,是啊,谁让他和我们争水,死了也是活该。
东平村整个村子的来人都愤怒了,他与栓子沾亲带故自然为他叫屈,立即嚷嚷道。“我们村子里的人凭什么被你们打,杀人偿命,你们一个都别想逃。”
说罢举起手中的铁锹就要冲过去,东平村的人再次被怒意驱使,口中喊着着“杀人偿命”,纷纷亮出了手中的器械。
秀峰村的年长村民见此情形,也不愿意双方真发生不可挽回的械斗,只得又开口了。“我们世代毗邻,伤了你们的人我们心里也过意不去,这样,我们村一齐凑份子赔偿伤者八两银子,但这件事要就此了结。”
他的目光一瞬不瞬地盯着东平村的村长,八两银子是他们农户三、四年的嚼用,那人如今还吊了一口气未必会死。
“不行,桩子的医药费谁出,人还喘气呢。伤了头短时间也下不了地,桩子家就他一个壮劳力,至少要赔十五两。”东平村村长道。他也不是真愿意和对方起冲突,有得商量是最好不过了。
毕竟是伤了人,看那样子也伤得不轻,秀峰村的人商量一番,答应凑齐十二两,再多一个铜子也是没有了,不是不愿意给,是真凑不齐了。
一番拉扯,双方最终定下了赔桩子家十二两。伤人的事解决了,但水的问题依旧摆在众人面前。
天气炎热,水流一日比一日窄,秀峰村和东平村的人在水源问题上都寸步不让,最终这场两村之间的械斗还是不可避免的发生了。
打架自然是越打越凶,双方仅存的理智都在见到同村村民染血的面容后彻底消散了。这场争水之斗最终以死伤十四人告终。
东平村地处下游,在位置上天然比位于上游的秀峰村劣势,这次虽两方死伤相当,但只要秀峰村的人把守住上游水源,东平村便不得不一次次前去抢夺。
青石县的县令听闻此事,遣差役前去东平村调查情况。得知两村斗得厉害,决定亲自去凌州的扶丰县一趟,解决双方的矛盾。
哪知青石县的县令这一去便如石沉大海再无音讯,半月后被发现身死在扶丰县数里之外的郊区。
那县令是士族子弟,其兄长正在牛伸手下任职,闻得亲弟不明不白身死于凌州境内,立即将此时报了上去。
牛伸向凌州发文书要求扶丰县协助调查此时,等来的却是凌州十万铁骑。
凌州州牧扈意,字乐人,年四十有三,身材高大威猛,马上功夫了得,野心勃勃的他也想在这乱世中分得一席之位。他本就瞧不上牛伸这依靠乌含上位的小人,见其送来的文书毫无敬意更是怒不可遏,直接挥兵南下,一月之内,凌州铁骑便踏碎了方州北境,一路向南挺进。
牛伸不敌节节败退,一面极力组织抵抗一面向京城求援。待乌含调遣兵马要入方州之时,凌州铁骑已席卷整个方州,方州易主,落于扈意掌中,两军对峙在京城五十里之外的方州边境内。
另一边,得到承诺后回到密州的贺融暗中挑唆兄长贺齐的宠妾与大嫂曾氏在后院争风吃醋,那宠妾仗着有贺齐的宠爱,居然敢动手谋害子嗣。
贺齐爱妾失手后贺融故意将消息透露给兄长,果如贺融预料那般,贺齐出手为那宠妾遮掩了过去。
贺融反手就将此事暴露于其大嫂曾氏面前,曾氏霸道善妒,虽无法阻止丈夫纳妾蓄婢,却不允许侍妾怀孕生子。贺齐子嗣,三子一女皆由其所出,曾氏又是梓州州牧曾毅之女,故而贺齐虽觉曾氏不贤,却也百般忍让。
曾氏早就对贺齐偏宠妾室心存不满,在得知自己的孩子差点被那些低贱的女人谋害后更是怒火中烧,气势汹汹地要处理掉那宠妾。
“老爷,你要为这贱婢不顾夫妻父子之情?今日这贱婢必是要死于杖下方能平我心头之怒。”见贺齐还要阻拦,曾氏怒视贺齐质问道。
“夫人何必如此动怒,此事确是胡氏糊涂,我已让其在院中思过,没有允许不能踏出院内一步,此事就此罢了吧。”听闻消息匆匆赶来的贺齐拦住要对胡氏用刑的妻子,好言相劝。
“我的聪儿就该受此委屈?他可是差点被这贱婢谋害。”贺齐越是维护胡氏,曾氏怒火越盛,若非贺齐隔在中间,她都要亲自上前划花这贱婢的脸,若非这狐媚相,如何能让贺齐偏心至此。
“唉,胡氏已知错了,以后定然不敢再如此。何况聪儿无事,夫人看在为夫的薄面上此事就此揭过吧。”此事虽确如妻子所言,贺齐也恼怒胡氏的昏乱之举,只是,他的目光落在跪在地上垂泪的精致面容上,于心不忍。
曾氏已是气极,胡氏却再添一把火。胡氏泛红的眼眶里泪珠待落未落,那哭声绵软柔弱,仿若南方悠扬呜咽的小调。“还请夫人念在婢妾怀着老爷子嗣的份上,饶恕婢妾这一则。”
曾氏双眸圆睁,震惊于胡氏能在自己的眼皮底下怀孕而她却不知。目光转到贺齐面上,后者接触到曾氏的目光后眼神略有些躲闪,这事他是知晓的。
暴怒的情绪仿佛瞬间被一只手抹平,曾氏似是还沉浸在在难以置信中。
见妻子如此模样,贺齐倒有些讪讪,他上前握住曾氏的手,放低音量柔声道。“胡氏也确实太没规矩,待到她将孩子生下来,还要请夫人多费心教导一二。”
说罢,贺齐牵着曾氏的手欲往外走,却被毫无预兆的挣脱开。
“如此心肠歹毒的贱婢能生出什么东西来。”曾氏总算明白是什么给了这贱婢胆量,她抽出被握住的手上前几步,对准胡氏的肚子重重揣了一脚。
胡氏倒地,捂着肚子面如金纸,口中不断换着“老爷,疼。”
贺齐未料到曾氏突然施暴,一时怔在原地未动弹,曾氏见胡氏还敢在她面前魅惑贺齐,又提脚往她身上狠踹。
贺齐这才回过身,将曾氏拉开,要俯身查看胡氏的情况,却被再次愤愤上前的曾氏踢到。他将手一挥,甩到曾氏抬起的脚上,后者站立不稳向后退了几步,还是摔倒了。
“你,你简直是恶妇,胡氏肚子里的孩子有个好歹我是不会...”贺齐抱起胡氏要唤人进来,转头却见曾氏倒在地上不省人事。
他立马将疼痛呻/吟的胡氏放下,快步走到曾氏身边,慌张地抱起她的绵软的身体。“夫人,夫人你如何了?”
手掌下一片濡湿,贺齐的目光瞥见曾氏头落下的位置一团殷红蔓延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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