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包店内烘焙香气弥漫,温暖的灯光将每一处角落都照得柔和而平静。
然而在货架一侧,一个瘦弱的少年小心翼翼地靠近。他的穿着虽然整齐,但苍白的脸色和干瘦的手臂,暴露出长期营养不良的事实。
少年藏在阴影中的眼睛清澈而倔强,仿佛在尘世的夹缝中寻求一丝喘息。
趁店员侧身之际,他迅速抓起一个面包塞进怀里,另一只手却始终攥紧,仿佛握着珍贵的护身符。
他飞快走到门口,将手中的一张揉皱的纸条轻轻放在招财猫的头顶,随即头也不回地冲出门槛,慌乱间撞上了白霁的腿。
少年的身体僵了片刻,抬头时眼神惊慌又愧疚,低声说了句:“对不起。”
声音很轻,几乎与外面的喧嚣融为一体。下一秒,他便飞速消失在一旁漆黑的消防通道内,只留下一道模糊的背影。
白霁微微皱眉,看着少年消失的方向。
店老板却似乎早已习以为常,缓缓走到招财猫前,取下那张纸条,摊开一看——是一张手写的借条,字迹歪歪扭扭,还混着几个拼音,却意外地工整。
“面包我拿走了,以后会还,谢谢老板。”
店员走上前,“都说了让他随便吃,怎么每次都挑快过期的?新鲜的我明明都放到他眼前了。”
老板叹了口气,脸上带着几分无奈的笑意,“可能是怕自己还不起吧。”
他们的叹息声传入白霁耳中,他的神色未变,将回溯中发生的一切复述给面前人。
许飞从一开始的不置可否,到脸色逐渐阴沉,眉宇间带上几分肃杀。
“孩子听见他舅舅在厕所的通话,知道自己要被卖掉,所以才临时逃跑了。”白霁语调平静,但话语里的内容却像一块重石,砸在空气中,“从这条线索查下去,应该能追踪到孩子本该去的目的地。”
许飞脸色一沉,立刻起身去安排部署。白霁扫了一眼桌上的地图册,随手翻开其中一页,目光精准地锁定几个点。
“这些建筑,商场附近的福利院、救助站,或者是儿童临时安置点……有经历相似的孩子,小孩子之间的话题,往往更容易找到突破口。”
许飞回头,目光复杂地看着白霁:“这些也是靠那些特殊的能力?”
白霁淡淡地收回手中的红色记号笔,神情平静:“不,稍微动动脑子就知道了。”
许飞:“……”
白霁半躺在摇椅上,手指轻巧地翻动着书页,偶尔低头查看手机,简短地回几句信息。动作懒散却自然,仿佛整个世界都与他无关。
手机屏幕另一端的青年,静静注视着白霁的每一个字,心底泛起一丝微笑。
正如他所料,白霁不喜喧嚣,总是将自己包裹在一个安静的角落,悠然自得。
黎星阑到时刚好碰见正准备出门的白霁。
对方微抬起下巴,眼神懒散却带着几认真,“一起?”
黎星阑看着那份毫不掩饰的随性,心中突然涌上一阵奇异的感悸动。
以往黎星阑出门时身边总围绕着保镖,可是今天,他是独自驾车而来。
足以说明很多问题。
旁人角度看二人就像同去约会的情侣。宁潇潇虽然不嗑真cp,此刻也觉得二人在一起十分养眼。
……
白霁本来只是目视前方的道路,但不知为何,眼神突然停留在黎星阑的脸上。
青年的脸色已经不再是先前的苍白,反而有了些许血色,微微凹陷的面颊也逐渐充盈起来,整个人看起来神采奕奕。
那抹温暖的阳光洒在他身上,映照出他脖子上的黄玉,玉色中隐约透出一抹红。
“怎么了?” 黎星阑仿若刚察觉到他的注视,转过头来,对上白霁的眼睛,语气带着几分好奇。
白霁依旧没有回避视线,淡淡回道:“你觉得我看起来很好欺负吗?”
起初没反应过来,随后瞄了一眼视镜中,眉头微微一挑。他没有急着行动,而是侧目看向白霁。
“要甩掉他们吗?”
白霁眼神并没有从窗外的景色上移开,“他们愿意跟就让他们跟着吧。”
黎星阑安静地开车,既然白霁没有进一步指示,那么他们就不必急于做什么。
片刻后,白霁终于开口,简单说明与黄家兄妹相识的过程。
闻言黎星阑眉头下压,心情似乎由晴转阴,“你如果有需要的话,我可以……”一根手指忽地戳进面颊打断了他接下来的话。
“……?”
“你笑起来这里有个酒窝。”
“啊……是么……”
“很可爱。”
“谢…谢?”
似乎被他的反应愉悦到,白霁眼中的笑意浓厚许多,连被打扰的不悦都自动忽略了。
两人闲聊了许多,包括刘灿灿的案件进展。
“那孩子,命不好。”白霁语气平平。
黎星阑内心生出几分怜悯,多少有点感同身受。毕竟因为体质问题,他经历不少非常人可以想象的痛苦。
黎星阑顺着话问,“他跟我的情况类似?”
白霁收回看向窗外的视线,“他和你不同,你的算是**,他的……纯天灾。天煞孤星的命格,生来就注定要与不幸纠缠。”
黎星阑微微一愣,握着方向盘的手指顿了顿,欲言又止。车内的气氛随着前方渐近的目的地逐渐沉静下来。
与外表的云淡风轻不同,黎星阑的手心早已渗出了一层薄汗。
路上白霁就发现对方的异常,虽然对方在极力掩饰,但肩膀微微僵硬的弧度、呼吸时不易察觉的深浅变化,都没能逃过他的眼睛。
……
白霁下了车,步伐悠闲地走在前头,黎星阑紧随其后,四下环顾着这条隐匿在城市一隅的古玩街。
老街的石板路看似古旧,却被行人踩得光滑明亮。街道两旁铺陈着各色店铺,招牌大多书写着古色古香的字体,偶尔还能看到飘荡的幌子。空气中混杂着檀香、陈旧书籍的气息,还有些说不上来的岁月沉淀之味。
“这里就是古玩街了。”白霁随口开了个头,侧目看了眼黎星阑,“三教九流汇聚之地,有没有真本事另说,嘴上功夫都十分了不得,假的都能说成真的。”
黎星阑看着街上那些陈列着瓷器、字画、铜器的摊位,“听起来挺复杂。”
白霁唇角向上,声音带着几分懒散的意味:“大多数人不过是奔着捡漏来的,有人赌运气,有人赌眼力,但真能抱着宝贝回去的,十之**是想多了。”
他指了指不远处一摊位上摆放的青铜器,“比如那个,看上去锈迹斑斑,古气盎然,实则是仿品做旧,忽悠外行人罢了。”
黎星阑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目光微动:“那你呢?”
“我?只是有点岁数的物件东西入不了我的眼,见识见识人心罢了。”
黎星阑听得一愣,似乎没料到他会说出这样的话。
白霁却没有多作解释,反倒抬手指了指前方,“你若真想试试运气,倒是可以去那几家店看看,这里总有几家门面有真货,只不过……你敢不敢信他们,就看你自己的本事了。”
“听你这么一说,这条街比我想象中还要水深。”
“水深不深,还是要亲自试过才知道。”
黎星阑看着他游刃有余地穿梭在这片旧物与人心交错的街巷里,不由得问道:“你很熟?”
白霁头也不回,语气轻飘飘然,“跟以前那些差不多,毕竟这里的人,最擅长说故事。而我……向来喜欢听故事。”
黎星阑整个人若有所思。
两人继续往前走,街上的人声喧闹而不嘈杂,偶尔有人在摊位前讨价还价,声音夹杂着几分急切与兴奋。古玩街的风景,就如同白霁所言,虚实难辨,真假并存。
走走停停闲逛了半天,趁着缝隙两人从古着店的后门离开,甩开后来跟上的小尾巴。
“走,办正事去。”
白霁挑了家门脸不大但看起来顺眼的古物批发商铺,门口挂着一块木质牌匾,字迹已经有些斑驳,却带着岁月的沉淀感。
推门进去,木铃轻响,店内的光线昏暗却不失温暖,柜台后头坐着一位戴着老花镜的掌柜,正捧着一本书慢悠悠地翻着。
白霁走到柜台前,动作闲散地从随身的布袋里取出一个包裹,慢条斯理地打开。柔软的布料层层展开,露出一块温润剔透的玉件,线条流畅,雕工精细,玉色温润中泛着淡淡的光晕。
黎星阑站在一旁,挑了挑眉:“所以,你这次是出来寄卖玉器的?”
白霁头也不抬,手指轻轻擦过玉件的边缘,“大少爷,我现在可是一穷二白,难道要一直靠你养吗?”
黎星阑原本只是随口一问,听到这话微微愣了下,随即不动声色地垂下眼睑,心里却突然冒出一个念头,也不是不行。
他抬眼看向白霁的侧脸,对方神情专注,显然没有察觉他的心思。
“与其说是玉器不如说是法器更合适。”两人挨得极近,黎星阑听的真切,兴致更浓厚了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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