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完饭，两人又打开电视看了一会儿，直到罗潇接到妈妈的电话，说马上到家。

左泽才背上书包打算离开。

坐在沙发上，看电视的精彩剧情正入迷，罗潇没有起身，只是朝左泽摆摆手。

左泽临出门时，脚步顿了一下，犹豫片刻开口：“罗潇？”

“昂？”扭过头来与之对视。

左泽接着道：“四年之后，我送你一个生日礼物好不好？”

“四年？”罗潇自己算着，“过了年我十四岁，四年之后我都十八岁成年了，还让你送什么礼物？”

少年浅浅笑着，俊俏的脸在黄白的灯光下熠熠生辉，灿若朝阳：“就是送你的成年礼，想要吗？”

“要，干嘛不要？你到时候别耍懒不给。”

左泽笑得更明媚了：“不给你，还能给谁？”

罗潇：“……”

假期过后，期未临近，他们一心扑到紧张的学习里。

期未考试罗潇考得不错，终于碾压齐珊，拿稳全班第一，而后进入了轻松的寒假生活。

初三的假期短，先是补了十天课才放假，随着的也是不小的作业压力。

因为想过一个好年，他们心照不宣地各自窝在家里先把作业都写完。

最慢的当属蒋晓婷，完成作业的第一件事，便是直接进了微信群商量去哪里玩。

这几天下大雪，走出去快没过膝盖了，外面一片银装素裹，连枯枝也卷成了根根白条，一跺脚，雪片簌簌往下掉。

【不然，咱们约着隔壁楼那几个打场雪仗怎么样？】冰天雪地里，玩雪也是最直观的第一选择。

罗潇：【行啊！憋在家里无聊死了。】

朱琳：【确定要跟隔壁楼打吗？他们四个人，三个男孩子，还有一个差不多一百八十斤了。】

蒋晓婷：【又不是让你跟他摔跤，胖子在打雪仗方面不见得就有优势，是吧罗潇？】

罗潇：【同意。】

朱琳：【我问问左泽吧？他同意就我就同意。】

群里安静了片刻。

朱琳：【左泽同意了，晓婷你来约战吧？】

蒋晓婷：【Ok】兴奋脸。

不一会儿功夫，罗潇的手机响了一声。

左泽：【明天打雪仗，你站我身后，别乱跑。】

罗潇：“……”

【你怀疑我的战斗力？】

左泽：【笨蛋。】吐舌头。

翌日十点，大家在约好的小区广场集合。

入眼皆是白茫茫的一片，纵使阳光正好，映得雪面耀眼，路人们也皆是匆匆行过。

八名少年少女，四人成一派，各居一方阵地，剑拔弩张，似乎下一秒战事蓄势待发。

对方一伙人中，三男一女，其中还有一名身材肥硕的胖子。

如此看上去，左泽一方劣势显著。

战斗准备中，两方开始囤积雪球，没有多久，罗潇四人身边已经堆成了小小一撮。

对方女孩性子泼辣，趁他们不备，挥起手臂朝朱琳扔过来一个

雪球。

“等什么呢？开打。”

朱琳一时不察，被砸在背上，她迅速起身，抄起团好的雪球回敬了过去。

战势开启，两不相让，一个个莹白的雪球在湛蓝的空中划出数条抛物线，带着咻咻的风声，陆续在少年少女们的胸前后背上开了花。

罗潇因为有着左泽有意护在身前，竟然成了战斗中唯一一个没有挨过雪球暴击的成员。

左泽有着足够身高优势，手臂长还扔得准，自然是战队中的主力。

相对罗潇战斗力的确差得不是一星半点，扔得不远，全砸在路上，浪费了不少雪球。后期她索性不再参与战斗，专心躲在左泽身后负责给他供应“弹|药”。

朱琳与蒋晓婷两个女孩的战斗力也是彪悍，竟然完全没有托后腿，与对方有着明显优势的战队一时间打得难解难分。

战斗逐渐进入焦灼状态，两队人员也由遥遥相望的距离不觉间一步步拉进，最后演变成几乎是近身肉搏的形势。

距离一近，罗潇一方最是吃亏，对方那三个男孩还没有怜香惜玉的觉悟，该死的胜负欲作祟，纷纷朝着三个女孩下手。

左泽作为战队中唯一一名男孩，反抗的同时替她们挡下大半的袭击，周身上下几乎“面目全非”。

对方战队中的胖子，在厚实的雪地里行走的极慢，温吞吞团了一个篮球大小的雪球，深深浅浅地朝着正蹲在地上买力团雪球的罗潇偷偷走过去。

胖子走到身前，精力过于集中的罗潇依然没有反应，他双手高高举起手中的大雪球，正要朝着罗潇后背砸下去。

罗潇只感觉后面一层高大的黑影罩过来，若大雪球没有落在她身上，被左泽用前胸结结实实挡住了。

胖子的身高只到左泽鼻子的位置，他迅速抬起手，将手里的雪球近距离按在了胖子的脑门上。

对方重心不稳，脚步一个趔趄，一屁股坐在软呼呼的雪地上。

借此机会，左泽大喊：“罗潇，砸他。”

罗潇火速抱起一大捧雪球，一股脑儿摔在胖子的脑袋上。

雪球刚一脱手，左泽立刻拉起她的手，跑出了十余米的距离，而后两人转身指着胖子狼狈的模样哈哈大笑。

乐得正欢的罗潇突然被钳住了手，一愣抬头，左泽蹙着眉问：“手套怎么全湿了，手冷不冷？”

为了方便玩，罗潇出门时带了一副毛线手套，解释道：“雪球团得多就湿了呗！我不冷。”

不由分说，左泽替她脱下她湿漉漉毛线手套，将自己的摘下来戴在她手上。

有些大，带着左泽身体的余温，从手心到指尖都染上一层温度。

罗潇有些愣神儿，戴好才慢一拍地问：“你不冷吗？”

左泽笑了笑：“我还热呢？出了好些汗。”

他的运动量比罗潇大不少，出汗倒是必然的。

将脑袋上的雪清理掉的胖子，坐在地上远远望见罗潇两人有些亲昵的模样，调笑似的大吼：“左泽，让你来打雪仗的，不是让你谈恋爱呢？干嘛呢亲亲我我的？”

谈恋爱三个字一出，其它人也皆停下来，不约而同朝着他俩望过去。

朱琳与蒋晓婷喘着粗气，脸蛋苹果一般红扑扑，同样疑惑地盯着那两人。

罗潇只到左泽下巴，两人站得近，几乎贴在一起。少年阳光帅气，少女懵懂美丽，在洁白的雪地上伫立，看上去般配极了。

蒋晓婷怔了一会儿，没心没肺地调侃：“还真挺像谈恋爱的，是不是朱琳？”

只是这个时候的朱琳，不见半分笑意，漂亮的眼眸中泛出一点少见的戾气，咬了咬嘴唇，瞪了蒋晓婷一眼。

无辜的蒋晓婷：“……”

这场战斗持续到下午将近两点，最后由于胖子说饿了，一伙人才后知后觉午时已过，结束轰轰烈烈的雪地之战。

友谊第一，比赛第二，少年们握手言和，相约下次再战。

过年的前两天，大人们最是忙碌，没怎么有时间盯着孩子们。

他们有时各自在家，有时聚在蒋晓婷家里看电影，有时相约在小区里雪地上堆雪人。

罗潇的爸爸罗先友因为今年的工作实在太忙，早早商量好今年不回槐江市过年，留在明海。

大年三十这一天，左泽跟着爸妈回爷爷奶奶家，朱琳与将晓婷也不在小区里。

罗潇的亲人们都在千里之外的槐江，只能在家里吃着瓜子看电视。

家里人少，自然也没有守岁的习惯，春晚也一年比一年无聊，不到十点钟，罗潇困得眼皮睁不开。

吃完年夜饭，洗漱之后回房间打算睡觉。

“叮叮”，书桌上的手机响了两声。

大概是同学们开始发祝福短信，罗潇闭着眼睛没有理会。

突然想起，十二点左右可能会更多，起身拿起手机，想调成静音状态。

意外瞧见微信是左泽发的：【新年快乐！】

【距离你十八岁的生日还有1602天。】

罗潇：“……”

困意很浓的罗潇觉得左泽有些莫名其妙，没有理会他，调好静音就睡觉了。

第二天是初一，左泽因为初二还要到外婆家里走亲戚，吃过晚饭就回来了。

他敲响罗潇家门的时候，罗潇正在同妈妈常规斗嘴。

罗先友打开门，左泽礼貌问了一声：“叔叔，过年好。”

“过年好过年好，小泽快进来，外面冷。”

左泽走进来，乖巧地朝徐芳问好：“阿姨过年好。”

“小泽过年好，这孩子真有礼貌，比我们家罗潇强多了，这孩子气得我心肝疼，你们俩聊，吃东西吃东西哈。”说完徐芳点了罗潇脑袋一下，同罗先友一起去洗水果。

左泽坐在罗潇旁边，笑着朝她平摊开一只手。

愣了片刻，罗潇将手心里剩的瓜子放在他手上，“你怎么来了？明天不是还走亲戚的吗？”

左泽放一个瓜子在嘴边磕了一下：“明天你陪我去我外婆家呗！反正你在家也没事。”

“你们家走亲戚，让我去干嘛？”

左泽颠颠手心里的瓜子：“你不是没事儿吗？我外婆家没有跟我差不多大的，呆一天都无聊死了，下午天黑之前就回来了。”

这时罗丢友洗好草莓回来，放在桌上：“小泽，吃草莓。”

“爸，左泽说要带我去他外婆家玩。”罗潇拿起一个草莓咬了一口。

“啊！”罗先友说，“这好像不太好吧！罗潇怎么能跟去？”

徐芳大大咧咧道：“去去去，这有什么？都是小孩子，明天拎上点年货，就当给小对外婆家拜年，可别在家里气我了，让我清静一天。”

罗潇：“……”可真是亲妈。

左泽拿个草莓在手上，“好，那明天我来叫罗潇。”

说完这句，也不打算多坐，告别离开。

第二天一早，本想多赖会儿床的罗潇被徐芳从被窝里揪出来，洗漱好吃早饭。

没多会儿，左泽便来叫她了。

徐芳在她手里塞了两箱东西，叮嘱她到人家家里记得叫人，便急匆匆地将她赶出门。

左泽外婆家不算远，开车一个小时就到。

进门之后，左爸左妈忙着跟左泽外婆及舅舅一家寒暄，左泽叫了人，罗潇也乖乖地跟着“外婆”“舅舅”叫个遍，就被拉着坐在沙发的一个角落里边玩手机边吃东西。

左爸与舅舅到阳台上一边抽烟一边逗八哥，其它大人们客气之后才坐下来，左泽的表哥这时也从房间里走出来，跟长辈们打招呼后，坐在左泽边上。

舅妈白了自己儿子一眼：“余辞，看看你表弟，人家才十五岁就有小女友。你，过了年就大学毕业了，连个女孩的手也没有牵过。”

左泽的表哥今年22岁，已经开始实习了。

他同左泽长得很像，咋一看上去就是大号的左泽，只是气质不同，左泽属于阳光型，余辞神情中总有一丝厌世的桀骜不逊。

此时他歪着脑袋望向左泽与罗潇，眼皮懒懒地掀了掀：“小泽？这么快就带你小媳妇出来见人了？我要没记错的话，你还没成年呢吧？”

左泽的脸登时红了，“就……就是朋友，表哥别乱说。”

解释完，心虚地朝罗潇望了一眼，罗潇脸不红心不跳正愤怒地瞪着他，如果目光能杀人，应该就是这种眼神儿了。

余辞呵呵一笑：“我还不知道你，你会跟不喜欢的女孩走这么近？”

“哈哈。”余综环笑了一阵打断他，“什么小女友啊？就是我们邻居，左泽跟她玩得好。她家是槐江的，这里没什么亲戚。”

“槐江的？”舅妈说，“余辞就在槐江的飞机场实习呢！”

“啊！余辞这工作，工资可不低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