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凉宣元二年,正月十四。
“狗官!”女子的声音冷淡戏谑,威势自生,光是两个字,便盘桓在御书房中久久不散。
“殿下请息怒。”公公闻言,赶紧跪地匍匐着,结结巴巴地道,“良药苦口利于病,忠言逆耳利于行啊殿下,这吏部尚书为官中清流,又肯直言不讳的上书,实乃忠臣,只是殿下竟听从小人之话,没了此等忠......臣。”那公公说完这番话后,赶紧拍了拍嘴巴,他竟又一不小心说出了实话,内心是崩溃的。
“你是说老子有眼不识泰山,老子眼瞎?”女子容色绝姝的脸上渐渐浮现出了感兴趣的神色,可她目光却尖锐得很,有直指人心之势。
“老奴没有,老奴没有!”那公公见到女子那个眼神,浑身打了一个哆嗦,跪在那里发着抖道。
“没有你个球,还有那吏部尚书,还官中清流,清他爷爷的凶!真他妈想死!来人啊——”女子素手一拍书桌,吼道,“赏刘楚泽(北凉吏部尚书)白银两百两!”
“殿下,您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为何还给刘尚书......”公公跪在地上悄咪咪的抬起头,不着痕迹地打量着女子,试探性地道。也难怪,先帝驾崩时让镇国长公主摄政原因,竟然是在这里。这位长公主殿下若是帝,确实是一位不可多得的明君,虽然说话是粗俗了些。
“如一可是又犯老毛病了?”清宁宫中,一位雍容华贵的女子正斜倚在贵妃椅上,手绕着茶盏,看着来者道。
“太后娘娘,殿下......殿下早朝的时候因为刘尚书直言不讳与他吵起来了,如今却赏了尚书大人白银两百两,奴婢斗胆,敢问太后娘娘,殿下此举是何故?”跪在地上的小宫女给眼前人叩了一个头,恭恭敬敬地道。
“没有何故。”刚走到门外的柳如一闻言停下脚步,眼神清冷,看着那个小宫女,淡淡地道出了这么一句话。
“奴......奴婢参见长公主殿下!”小宫女闻言,浑身颤抖了一下,立刻匍匐在柳如一的身前,行了一个大礼。
那小宫女口中的“太后娘娘”则看着面前的人,没有说话。
“诶哟,母后~”柳如一眸色忽的变的清明,朝着斜倚在贵妃椅上的太后嫣然一笑,踏着莲步走了过去,柔声道。
太后睨了她一眼,有些责怪的意味道:“方才还在御书房,怎的现在就到了清宁宫?”
“母后对如一的行踪倒是了如指掌呢。”她勾唇一笑,在另一侧贵妃椅上坐下,道,“也是,母后这么关心如一,理应时时刻刻掌握着如一的行踪才是。”她故意加重了“关心”两字。
她面前的这位,正是北凉古往今来的“第一太后”——先帝的继后,玉氏。自从柳如一登基后,一旨遗诏,将玉皇后推到了太后之位,同时也巩固了她垂帘听政执权在手的权力。
面对这人的时候,柳如一只能暗藏锋芒。想到这,她忽然勾了勾唇角,许是今日,自己摄政后的第二年,兵部大权就要落到自己手上了罢。
“长公主,刘尚书今日在朝堂上如此对您出言不逊,为何不将他秘密处死,反而是赏了他这么多银子?”太后眼眸一动,将手搭在茶几上,轻轻阖眸拨弄着手上那几串玉珠。
柳如一明眸一暗:看来这老妖婆又要开始挑拨关系了。玉氏真的当自己是傻了不成。她当然知道吏部尚书在朝上那话是说给玉太后听的,只不过顺带着讽刺自己昏庸无能,盲目听信后宫妇人之言罢了。
“如一看他脑子不好,所以赏了几个银子给他去治治病。”她有意无意地瞥了一眼玉太后,转而低头玩着腰间玉佩道。过了一炷香的时间,她微微起身,道:“母后,如一还有些事情要处理,恕不能陪母后了。”语毕,转身广袖一挥,径直离去。
“当真痴儿。”见柳如一离去后,苏太后凤眸忽的迸出了一股狠辣之息,她望着那人儿离去的方向冷哼一声,缓缓道。
御书房。
“虎符可拿到了?”她进门第一句话,就是朝着房梁上问道。
忽的,房梁上跃下了一个暗卫,他微微颔首,将手中虎符交给了柳如一,沉声道:“长殿下,据微臣探,太后娘娘那儿的暗卫今日不在,听说是被派去调查二王爷一事。”
“好得很呢。”
夜,清宁宫。
“兰念!”玉氏在榻上辗转反侧,心头难安,总是感觉今夜似乎要发生些什么事,于是她猛的坐了起来,朝着门外唤道。只是唤了好几声,却无人回应。她心头那抹不安的情绪又升了起来,立刻夺门而出。
“太后娘娘怎么晚了,是要出去做什么吗。”一声缥缈的女声从苏太后的身后传入了她的耳中。
“柳如一,你,你要做什么!”玉氏瞪大了眼,侧眸狠狠地瞪向身后,惊恐地看着她。各种场景她都曾试想过,唯独没有现在这种。她无论如何也没有料到,柳如一竟然敢亲自弑杀当今太后。
“想跑?太后娘娘这是做什么,我还没有好好孝敬您呢。”她嗤笑一声,手中的匕首凉凉地搁在玉氏的颈上。
“哀家往日待你不薄!你十岁丧母,便是哀家将你一手养育成人,你居然如此恩将仇报!实在是有愧为君!”玉氏咬碎了一口银牙,狠狠地道。
“养育?太后娘娘莫要辱了这两个字。”她手中的匕首加重了力道,使得苏太后的脖颈渗出了点点血迹,丽人冷笑一声,沉着声音道,“既然娘娘不知道,那我就帮娘娘理一理。”她顿了顿,道:
“太后娘娘还是芸妃的时候,因意夺皇后之位,小皇子出生时,娘娘便亲手掐死了他,当时只有母后和稳婆宫女在场,她阻拦不住娘娘,你便将小皇子的死推在我母后的身上。”说到这,她的眸色忽的狠厉了起来,“是你逼死了她,你还有脸苟活在这个世上?!不过,太后娘娘将军饷银私吞的事儿,我可是有证据在手的呢......来人!将太后的衣服给朕扒下来!”
“你,柳如一,你敢!”玉氏有些畏惧地瞪着身后的那个人,颤颤巍巍,狠狠地道。
“扒下来!”她笑了笑,缓缓地道,“然后......于明日晨,将太后娘娘没了凤袍的样子游行于整个京都,将那些罪证一一列出来,务必让所有人都知晓这件事。”
惨叫声一声比一声更凄厉,咒骂声也一声比一声更恶毒。云筝让人放了一把火烧了整个清宁宫,火光照耀着她走时的路。
这,便是世人皆知的“清宁宫之变”,亦是柳如一俘获各种民心之举。
翌日,卯时。
“天哪,这,这......”京都内,百姓看着已扒光衣服的苏太后,难免不指指点点。
“这不是太后娘娘吗,怎么回事?娘娘怎么变成这幅样子了?”
“咦,是呀是呀,竟然不穿衣服游行在京都!”
“这是罪有应得,让她私吞军饷银!”
“活该!!”
“公子,您看这长公主的手段多狠辣啊,这太后好说歹说,也抚育了长公主这么多年,她,她竟然如此恩将仇报,到底是人性的扭曲,还是道德的沦丧!”青衣男子牵着马,看着这一幕“惨烈”的场景,对着身旁那蓝衣男子抱怨道。
“玉太后杀了当年的苏皇后,若我是长公主,我也不会放过苏氏。”那蓝衣男子的眸子暗了暗,轻轻阖眸,淡淡地道。
他又何尝没体会过这种滋味。
“可要杀就给她个痛快,这般无遮体衣裳还游行示众的办法辱了她也就罢了,为何长公主还不肯赐玉太后一死,偏要在她身上种下噬心蛊,百般折磨,求生不得,求死不能?”青衣男子撇了撇嘴,似乎对柳如一的行为不满。
“恨到极致的人,怎么可能就让她这么简单的就死了呢。”蓝衣男子看着暴露在空气中的苏太后,薄唇轻轻勾勒出了一个弧度,他一手把玩着腰间玉佩,一手拿着一个小瓶子,缓缓地道,“既然这北凉长公主如此恨苏太后,咱们不如也做个顺水人情?”语毕,将那瓶子往空中一掷。那瓶子刚到空中,便爆裂了开来。
那里面不是什么东西,正是一种毒,名唤不归魂,遇到身中噬心蛊的人,便会让人更加痛苦,更想求死。若是遇到不中蛊的人,只会让人神清气爽罢了。
“啊——”被关在车囚内的苏太后忽的双目赤红,拍打着车囚的门,吼道,“云筝,你不得好死,不得好死!!!”
“北凉长公主小字云筝?”那蓝衣男子轻挑剑眉,眸朝着青衣男子问道。
云筝,是一种有云状图饰的筝。歌扇但疑遮月面,舞衫犹记倚云筝。倒是一个好名字。蓝衣男子笑了笑:“不如我们去看看这位北凉长公主如何?”
“好啊好啊!”青衣男子闻言两眼发光,没想到自家公子竟然要带他去偷窥!这事真的是......够刺激!
辰时,天色已大亮。休沐时期,她总是要睡到自然醒。
凉爽的风从窗外吹进来,榻上那俏丽的女子紧紧蹙着秀眉,似乎梦到了什么不好的事儿。她额上冷汗密布,忽然猛的睁开了眼睛,明眸中散发着迷茫无措的神情。
“娘......”她坐了起来,蜷缩在那张大床的角落里,眸中清泪如断线的珍珠般一滴一滴的落了下来。
躲在窗户后的蓝衣男子盯了柳如一好一会儿,眼中闪过一丝慌乱,随后淡淡地移开了目光。
“又是一年的上元节,这本是阖家团圆的日子,可你却不在了。”丽人蜷缩在小角落里,手里拿着一个布娃娃,秀眉添愁,苦笑一声,“这岁月,难熬的很呢。您为何要独留一一一个人在这尘世......”她顿了顿,清音颤颤,复而喃喃道,“您不是说,我长大后,要带我和哥哥去看九溪山的风景吗,一一至今还记得呢,只是......您和哥哥,违约了。”
北凉的事他在北燕听过的不多但也不少,只知道北凉三皇子东平王柳衡因参与私吞他国贡品而被太后处死。如今听起来,他倒是一个替罪羊了。蓝衣男子眸色沉了沉,悄悄地盯着里头的丽人看。
“大哥走了,二哥远赴封地,哥哥被凌迟处死,四哥投奔西秦,五姐被逼着饮鹤顶红而去,七妹远嫁他国,八妹忤逆玉氏,被贬为终生看守皇陵,无旨不可回宫,空留我一个人,干什么呢。”她抹了一把泪,忽的听到了窗外诡异地响动,只是淡淡地瞥了那里一眼,轻叹道,“进来吧。”
蓝衣男子闻言,也不扭扭捏捏,吩咐了青衣男子在窗外看守着,自己则翻窗而入。
柳如一看了看翻窗而入的蓝衣男子微微一怔,那人高洁如莲,气韵如仙,那双桃花眸则能勾人魂魄,但看他那轻抿的薄唇,倒是显出了他的骄傲与自负。
“我这幅模样,倒是让公子瞧去了笑话。”她硬生生地扯出了一抹笑容,纤纤素手撑着头,颇为无奈地道。
“未曾,我倒是跟你一样,一直以来也是一个人呢。”他薄唇轻启,安慰般地笑了笑,轻声道。
“素闻北燕世子苏郡望与郡主苏嫣的感情甚笃,公子又怎会一个人呢。”她明眸一转,勾起了一抹不怀好意的笑容,自顾自地端起茶几上早已凉透的茶,道,“公子不会是看上了我的美貌了吧......”顿,将手中那盏茶递给他,笑着道,“苏公子,这凉茶,喝了去火,对身子好。”
他轻勾薄唇。不着痕迹地打量着眼前丽人,她倒是聪明,竟然连自己是谁都猜了出来。
“即使是钟情于美貌,那在下也实在是不敢娶啊。”他轻轻一笑,接过柳如一手中的那盏凉茶,颇有意味地道,“再者,即便是娶了也是无福消受啊。”
“此话何解。”柳如一笑了笑,明知故问道,随后装作七分委屈,三分不安道,“苏公子这句话,可是暗示一一日后没人要了不成?”
苏郡望看到茶几旁的小板凳后,直接坐了下去,并没有理会柳如一那句阴阳怪气的话。
“苏公子说是与不是。”柳如一撑着头,一脸严肃地看着苏郡望,随后却是巧笑倩兮,似乎对着他说,亦似乎一个人独自喃喃道,“选了这一条路,那便要走到底,至于嫁娶,我也早有了......便是这北凉的如画江山,我在一天,就要守护这河山永蔚。”
苏郡望有些感兴趣地望着容云筝,轻挑剑眉,缓缓地道:“这话说的倒是挺好。”
“殿下,该出宫了。”步月在外头轻叩房门,耐心地道。
她挠了挠头,颇有无奈之情。想着上次答应步月休沐的时候必须陪她一起“微服私访”,她有些苦恼地揉了揉太阳穴,悄咪咪地打探着身旁的苏郡望。
“你出宫罢,我有些事儿要处理。”苏郡望轻笑道。他倒是有些不明白,柳如一贵为北凉长公主,竟然对自己毫无防备。
京都,□□街。
这是聚集京都百姓最多的地方,街边叫卖的吆喝声可以用“响彻云霄”四个字来形容。柳如一乔装打扮后带着步月一起来到了这儿。
“打小偷,打小偷啊——”
忽然一声“打小偷”的声音在丽人的前方响了起来,她凤眸微眯,转而向沉烟道:“月儿,□□街里有很多小偷吗。”她没等身侧的人回答,便一个轻功跃了上去,“呸,姑奶奶今天心情不好,正好拿这个小偷出出气!”
对于光天化日朗朗乾坤之下偷东西的人,她向来是深恶痛绝的。一拳还没落下,她便将那握成拳头的纤纤素手停在了半空中,眸色一沉。
“这几两银子,是这画卷的补偿。”柳如一朝着那喊“打小偷”的人扔去了一个钱袋,扶起了瘫坐在地上的那个小偷,道。
“你,你这是什么意思!你可知道这卷画卷是哪儿的吗?这可是当朝大画师华先生画的风烟山月图!”那男子狠狠地瞪着偷走“风烟山月图”的女子,给柳如一翻了个白眼,不屑地道。
“小女子是太师府上的人,先生若是嫌这些钱太少了,可去太师府上领钱。”说话间,她已经走到旁边的书香阁借了纸笔写下了“欠条”。
“原来是太师府上的女公子,是在下有眼不识泰山,有眼不识泰山!!”那男子闻言,立刻满脸堆笑地对着柳如一道,“女公子若是喜欢,这风烟山月图就赠予女公子了!在下告辞,告辞!”语毕,那人便拿着欠条一溜烟的跑走了。
见那男子走后,柳如一上前将那小偷扶了起来,柔声问道:“姑娘是否有难言之隐,在下或许可帮助一二。”
“我......”那偷画的女子蹙了蹙眉,最终还是开了口对着柳如一垂睫道,“小女子是凉南人,父母务农,可......朝廷的税收实在是太多了,我们这种小户人家根本交不起......”语毕,一两滴清泪顺着她那俏丽的脸滑落了下来。
闻言,柳如一眯了眯凤眸,似乎在打探那女子说的是否是真话,半晌,她左手抚上右手玉指上戴的白虎戒指,道:“那姑娘总不可能再行盗窃之事了吧,不知姑娘可否跟我一起回去。”
“姑娘大恩,小女子无以回报。”那女子听到“跟我一起回去”四个字后,眼中闪起了一丝亮光,随后却慢慢泯灭,她颔首道,“只是......只是家中老母与阿弟不可没人照看,恕小女子......”
“不必,一起接过来罢了。”她摆了摆手,对着身侧步月低声私语了几句,朝眼前人如沐春风一笑道,“还不知姑娘姓甚名甚。”
“江芷兮。”那女子微微颔首,道。
沅有芷兮澧有兰,思公子兮未敢言。柳如一轻轻勾唇,这名字,倒是有意思得很,“江姑娘,请。”她侧身,让出了一条小路,柔柔一笑,缓缓地道。
马车行驶了半个时辰左右,便到了宫门口。江芷兮瞬间觉得安静了不少,轻轻撩起帘子往外看了看,俄见琼楼玉宇烂然。她心下一惊:这是到皇宫了!
“那个,敢问这位姑娘是......”江芷兮秀眉轻蹙,看着帘外悠哉悠哉骑着马无视那群侍卫往宫里走的柳如一和在她身旁的步月,疑问道。
刚刚在□□街的时候,她不是说她是太师府上的小姐吗,怎的如今到了皇宫。她不解地挠了挠头,注视着柳如一。
“到时候你就知道了。”步月见柳如一没有说什么,只是朝着她神秘一笑,道了这么一句。
在宫中行了一炷香的时间,终是到了清远殿门口。丽人翻身下马,示意步月去掀开帘子将江芷兮带下来。
“诶哟,殿下,你可算是回来了!”一个公公见柳如一下马,立即一甩拂尘,原本板着的脸忽的犹如变了一张脸似的,满脸堆笑地对着柳如一道。
殿下?刚下马车的江芷兮听到了“殿下”这两个字,有些不可置信地看着柳如一。
“你干什么?!谁允许你对我们殿下这样瞧的?”公公有些厌恶地看了看那一脸震惊杵在原地瞧着柳如一发呆的江芷兮,挥了挥拂尘道。
“这是老子带回来的,赶紧把小章给老子叫过来!”柳如一睨了一眼言公公,一巴掌甩到了他的头上,夺过他手中用来保持排面的拂尘扔给步月,没好气地道,“这姑娘名叫江芷兮,以后就是姑奶奶身边的女官了,谁对她不敬,就砍了双脚给你们这些太监泡酒喝!”
“是,是,陛下!”言公公显然是被柳如一吓了一大跳,于是恭恭敬敬地从步月手中拿回拂尘,赶忙着出了清远殿去找小章子了。
“你......你是北凉的镇国长公主?!”江芷兮挠了挠头,有些不可置信地看着柳如一。以前爹娘在世的时候,给她说过北凉的“宣元盛世”便是出自于北凉镇国长公主柳如一之手。她一直以为这长公主是个年老不堪的老奶奶,没想到竟然是如此年轻。
“怎么了?江姑娘,哦不,江女官看着我不像吗。”她轻抿薄唇,似笑非笑地看着江芷兮,轻声问道。
“民女......”江芷兮秀眉轻蹙,颇为惊讶,似乎在思考眼前人的目的性。
柳如一唇角轻勾,虚扶一把,随后摆了摆手,道:“不必多礼。小章子,安排江女官到藏书阁就职。”
“是,殿下。”
——纯属架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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