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今昭交代了带来的物品,不断指着物品摆放位置,接连说了几个,谢今昭停下,凝着始终看向自己,完全没理物品位置的江澈。
微小的对峙中,江澈眉梢微动,“怎么不说了?”
“我让你看那些东西放在哪。”谢今昭冷冷道。
“我看着呢。”江澈笑答,像是认准了谢今昭不会揭穿她,不会说出那句“你在看我”。
果然,谢今昭抿了抿唇,顺着江澈的话继续说,“行,那我走了。”
那身影毫不犹豫地转了半圈,就要迈步离开。
一切如预料那样。
江澈眼底一黯,那道身影即将离开,她没有失落的时间,立刻表示,“我只是看了一遍,没有记住。”
背影果然停住了。
谢今昭偏头,提了下背包肩带,“我把物品放下了,不是藏起来了,没记住也没关系,转一圈就能找到。”
她说完,却没再走。
如墨的夜色一点点侵蚀窗外,半明半暗的两个世界中,江澈抬眸看向窗户,倦怠的眼细细描绘她的轮廓。
片刻,江澈举起手臂,窗户上,江澈的手挽上了谢今昭的手腕。
身旁一声低叹。
江澈凝望窗中倒影,只见谢今昭放下背包,垂头向她走了一步。
两道影子离得更近了。
谢今昭站在床前,墨色的眸底流动着自己都没意识的暗流,“为什么喝酒?”
高中毕业后,她们出门吃饭,终于有了可以光明正大喝酒唱K的身份,两人一拍即合,点了几瓶酒。
谢今昭以为自己酒量深不可测,大咧咧地灌了几口,江澈叮嘱她喝慢点,她偏不信。
没多久,江澈还剩了半杯,谢今昭却干完了一瓶。
酒意延迟上涌。
谢今昭心跳很快,脸上发烫,头脑昏沉。
但她依旧信任自己的酒量。
毕竟,她还是清醒的。
江澈盯着她红透的脸,从对面移到她旁边坐下,“别喝了。”
“我没醉。”谢今昭点了下额头,“很清醒。”
她笑嘻嘻往江澈肩膀上靠,剥开江澈的碎发吻了吻右眼尾的小痣,又凑在耳边,温热的气息打红了江澈的耳尖。
餐厅人来人往,她们坐在角落的一片旖旎中,谢今昭语气轻柔。
“我给你背,拉格朗日中值定理,若函数y=f(x)满足……”
“……”江澈说,“停。”
谢今昭不服,“不想听这个?那还有n阶线性微分方程叠加原理。”
“别念了。”江澈捂住她的嘴。
温热的手心压住了谢今昭的话,谢今昭愣了一瞬,旋即撅唇。
柔软的触感落在手心。
江澈:“……”
谢今昭意识清醒已是第二天,酒醉的记忆模模糊糊,她头疼得不行,抬手想要按太阳穴,却发现一支胳膊压住了她的手。
室内窗帘没有拉严,侧边露出一条缝隙,阳光斜洒进来。
她借着这抹光线看到躺在旁边的江澈。
“……”
她深吸口气,轻轻拿走江澈的胳膊,脑子里不断搜刮着记忆。
可惜,一片空白。
她们不会真的发生了什么吧?
谢今昭扶上被头,迟疑地拉起一角,光线随之进入。
即将看清被下场景的一刻——
“你在干什么?”
头顶蓦地响起声音。
谢今昭啪嗒一下,手忙脚乱扔下被子,“没,没干什么。”
江澈不打算放过她,“还记得昨晚发生了什么吗?”
“啊?”谢今昭装傻到底。
江澈哼笑一声,掀起被子,起身,拉开了窗帘。
谢今昭舒了口气。
穿衣服了。
她确定江澈不再关心这个问题,拖着被子盖住了脸,后知后觉尴尬起来。
还好,江澈不会刨根问底,这件事被她含混过去了。
床边一陷,江澈又坐回了床上。
她微微俯身,掀开谢今昭的被子,“别闷着。”
“哦。”谢今昭转转眼珠,定定看向江澈。
左右肩膀被江澈隔着被子按住,谢今昭直觉叫嚣着不对。
再躲已来不及,只见江澈勾起唇角,慢条斯理地叙述,“我帮你回忆一下,你昨晚非要抱着我睡,上身压得我胳膊发麻,腿也放上来。”
谢今昭垂眼,不敢和江澈的对视,死硬着嘴,“这没什么吧。”
又不是什么少儿不宜的画面。
她咽下后半句没说出口,却见江澈说指了指眼边痣,“还一直吻我这里,像要啃下来。”
“啊啊啊你闭嘴!”谢今昭的羞耻心一点即燃,猛地坐起,捂住了她的嘴。
“我是不是。”江澈被堵住嘴,说话含糊不清,却不影响她吻了下谢今昭掌心,“应该这样?”
“!”
谢今昭像是碰上烧水壶的猫,爪子唰得弹开。
一室暖阳,江澈心里被填得满溢。
她笑了笑,搂住谢今昭的脖子,轻轻吻过她的唇瓣,“不逗你了,你没做这些。”
“?”谢今昭呆住。
江澈趁机又吻了下,“只是从数学,到物理化学,给我背公式而已。”
“??”
江澈悠悠补充,“但介于你酒醒后的断片程度,还是建议你以后少喝,毕竟被人骗都不知道。”
“我不喝了。”谢今昭自知理亏,也没推脱江澈的话,“那你也不许喝,我们一起。”
“还拉我下水,行,又不好喝,我也不喝。”江澈对酒毫无兴趣,毫不犹豫地答应了。
自那天起,谢今昭从未见过江澈喝酒,直至七年后重逢的今天。
但她还是不知道原因,江澈不松口,便没人问的出。
谢今昭不再纠结这个问题,“还有什么事?”
“因为你。”
两道声音一齐响起。
谢今昭愣在原地。
江澈像是料到了她的愣神,等了两秒,继续说,“所以,可以留下来吗?我现在的状态,自己住院很不方便。”
江澈因为自己喝酒?
谢今昭站在江澈眼底,喉咙动了动。
她是说了些让江澈保持距离的话,但七年过去,江澈早该对她漠不关心了。
退一万步来说,江澈对她说话也没多客气。
谢今昭定了定神,“你说因为我,就因为我啊?”
她嘴上说着,实际上还是拉来椅子坐下,“我可以偶尔过来,但白天要上班。”
江澈不忘巩固她的人设,“明白,毕竟不像我这种自由职业,好请假。”
谢今昭抿了抿唇,这人惯会偏移重点。
她看了眼时间,正色道,“还有什么事吗?没事我先走了,明天再来。”
见江澈要说话,谢今昭加快语速,“公司离这里很远,单程要一个半小时。”
“我记得你有车。”谢今昭搬家那天,江澈看到了那辆G500,一套落地价比她的谢尔比还贵。
提起那车,谢今昭摇头,“不是我的,权芦雪的,我已经还给她了。”
江澈凝眉,她原以为谢今昭生活状况比较宽裕,国外镀金回来,买个代步车不成问题,可权芦雪直接给车,说明谢今昭手里资金并不多。
当初,谢今昭留学,甚至中途录入国外名校,怎么会没钱借车?
这次江澈沉默得有些久。
谢今昭带了点心虚,下意识解释,“刚回国四处面试,有个车效率更高,我要快点找到工作。”
不对。
她的声音戛然而止,小声嘟囔,“我跟你解释什么。”
江澈回过神便听这么一句,她掩下所有猜测和忧虑,冷笑道,“确实,你说给我听,我也没车借你。”
嘿。
谢今昭来劲了,“你说你那电动车啊?我是没钱买吗?还需要找你借?不需要好吗?”
“咚咚。”
病房门被敲响。
江澈略过谢今昭的嘈杂,说了声“进”。
护士探进来个脑袋,看看江澈,看看谢今昭,“病人需要静养,不宜情绪波动,请保持安静,谢谢配合。”
谢今昭:“……”
江澈靠在床头,朝护士比了个大拇指,眼睛盯着谢今昭,“听见了吗?”
切。
谢今昭眯起眼,朝江澈露出个完美的微笑,只露口型,没出声,“听、见、了。”
江澈无语。
护士又左瞧瞧右看看,暗自觉得不对。
她们没在吵架?
她不会破坏了她们的打情骂俏吧?
护士悄悄退出房间,带上了门。
被护士一闹,谢今昭没了斗嘴的心思,提起背包,“我先走了,有事打电话。”
江澈瞥过她的包,那个六位数的薄荷绿包也不用了,换成了普通的帆布包。
她没再挽留谢今昭,等谢今昭出了门,江澈拿起手机。
远在零点的总裁助理周忆被专属铃声吓得一抖,她快速过了一遍最近的工作,确认没什么差池,接起手机,“江总晚上好。”
江澈“嗯”了一声,直奔主题,“零点的招标项目,打探下孟总的想法。”
周忆不解,除了这位她尊敬的直属领导,别的人哪能懂孟总的想法。
应对孟慈这种人,必须懂她,又不能窥探她的思想,整个一精神折磨。
江澈明白了周忆的沉默,提点道,“不是试探,而是让她在项目框架中,做出未来方向的决定。”
“!”
周忆醍醐灌顶,只要在会议中,把打探变成封闭体系中的请教,将决定性的话术留给孟慈,既肯定了孟慈在集团的地位,又能顺势知道孟慈倾向哪家企业。
周忆起了身鸡皮疙瘩。
这顶头上司的危险程度,完全不亚于孟总啊。
还好她和上司一伙。
念及此,周忆对江澈的态度更恭敬了,“江总,请问您哪天回来?我真的很想向您学习,您是我前进路上至关重要的明灯。”
“停。”江澈扯了下嘴角,“办事去。”
江小澈对昭昭:喊停,捂嘴,等贴贴[狗头叼玫瑰]
江总对助理:喊停,请离开[摆手]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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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醉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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