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戏做久了,好像真就自觉是相互钟情的一对。
两人彻底模糊界限的那一日,檐外雨潺潺,屋内昏暗,细辛有些困倦,又觉得这雨声极为动听,命人将美人榻搬到门口,她躺在上边,拨弄着箜篌,庭院里栀子花的花骨朵沾满了雨珠,墨绿色的叶片一颤一颤地摇晃。
脚步声响起,崔阙出现在门前,挡住了她的视线,手里拎着一壶酒和一只酒杯:“你倒是安逸。”
她也往美人榻上坐,细辛往旁边挪了挪位置,美人榻容纳两人还是勉强了些,腿贴着腿,肩并着肩,细辛只好将箜篌放在了地上:“不比你春风得意,又纳了一门妾室。”
崔阙轻笑一声,抿了口酒:“何盼也是可怜人,被父亲卖给京兆尹的小畜生,谁不知道进了他府里,只能竖着出来,她既撞到了我跟前,我救上一救又费不了什么力气,我本风流不嫌债多。”
细辛轻嗤一声:“那日你要掐死我时那般狠辣,没想到竟是个大善人。”
“人不为己天诛地灭,身家性命都在你一张嘴上,我自然要慎重。而救下何盼,不过是一句话的事情。”崔阙抿了口酒,她女扮男装受这么多的苦,便是为了母亲的心愿,守住勇毅侯府的门楣。
细辛侧过身子,望着崔阙的有些自嘲的神色:“那其余几位娘子呢?”
崔阙十四岁时遇见卖身葬父的徐婉月,捞了她一把,而未雨绸缪的崔母便做主将她作为侧室放进了崔阙的房中,至于冯若儿、陆莹、佟珂也是命途坎坷,因缘际会,崔阙便将她们纳入家中。
崔阙的嗓子因为常年伪装成男声,形成了压低声音的习惯,雨声混着她的声音,让细辛昏昏欲睡:“给我也喝一口,提提神。”
“我这儿就一只杯子,你去拿一个来。”崔阙推了推细辛,细辛抱住了她的胳膊:“懒得去,你的杯子我用不得吗?”
说完,细辛也被自己的话惊到了,熏熏然的崔阙没有多想,倒满酒将自己的杯子递了过去,分明是要细辛拿着。
细辛嗅着酒的清香,似乎也有些醉了,此刻望进崔阙迷蒙的眼睛里,察觉到了一种别样的吸引力,她一动不动,崔阙的手似乎举得有些累了,又往前伸了伸,碰到了细辛的唇,细辛一错不错地望着崔阙,张嘴叼住酒杯,早年逃荒和天香楼的经历造就了她脆弱的脾胃,吃酒前需得吃些东西垫垫,于是喝了半杯便停住了。
崔阙以为她不想喝了,贪杯的她将酒杯送到自己唇边,吃完了剩下的。细辛顿时头晕目眩,颊边一片霞色,身边的下人们早就被打发走了,无人瞧见这一幕,一种隐秘的刺激在她心头翻涌。
风从庭院中来,吹起她曳地的裙角和崔阙玄色的衣袍。
崔阙似乎觉得还不过瘾,只听一声脆响,酒杯被她随意丢了出去,她抱着酒壶喝得十分痛快。细辛望着她雪白的脖颈,随着吞咽滚动,觉得渴得慌,于是拉着崔阙的手将酒壶转了方向,探身去接那酒水,酒水浸湿了她心口的纱裙。
你来我往间,酒没了,嗅觉灵敏的崔阙侧身面向细辛,往她的心口寻去,轻轻舔了舔。
火星子引来了燎原的火,砰的一声,两人从美人榻滚到了地上,谁也不觉得疼,细辛抬脚将门阖上了,崔阙似乎觉得地上凉,揽着细辛起身,没站稳,靠到了门上,将微弱的天光隔绝在外。
细辛晃了晃脑袋,伸手将门栓拉上。
褶皱的衣物从门边延伸到脚踏上,轻薄的床帐映出交缠的身影,雨声由淅淅沥沥转为沙沙作响,将那些嘤咛声都吞没殆尽。
月上柳梢头,细辛先醒了过来,崔阙的脑袋搁在她心口,压得她有些喘不气。她将人推到一边,平躺着发呆,思绪有些混乱,但心底有一丝甜意,像是飘零许久的小舟终于有了停靠的渡口。
“难怪世人都说喝酒误事。”不多久崔阙也醒了过来,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情后,视线避开细辛圆润的肩头,往外侧挪了挪,动作间,没有衣物阻隔的小腿相撞,她尴尬地找借口,“这床还是有些窄了。”
寂静蔓延,细辛侧过身,手肘支起脑袋:“我也是第一次同人这般,很是快活,你觉得如何,难受吗?”
崔阙听见这直白地话,假咳了一声,含糊道:“还,还行吧。”
“那我们就假戏真做如何,到底你也不会嫁人,我们这样一直作伴也不会寂寞。”细辛越想越觉得可行,往崔阙身边靠了靠,抬手环住她的腰。“而且我觉得我有些喜欢你。”
崔阙惊得坐起身,又将被子往上拉了拉:“阴阳调和才是天地之道,我是因循守旧之人,恐怕要辜负你了。”
细辛轻笑一声,趁崔阙没注意,飞速地啄了她的唇角,然后钻进了被子里,闷闷的声音传来:“但是你的身体不是这么说的。”
黏腻的水声响起,崔阙双颊潮红,细长的指节因掐着锦被而发白。
“人生苦短,及时行乐”是二人最初对这段关系的定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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