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材料我已经整理好了,随时可以落案起诉。”
霍柔接过蓝色的塑料文件夹,托在左臂上,沉甸甸的。
一个二十多岁女孩的人生终结。
排列整齐的纸张在手指间慢慢地翻过,她的视线一字不落地扫在纸面上,仿佛在问候这个老友,问她是否仍有话讲。
目光停留在现场那张照片。凌乱的房间标上证据的数字,正中是阿Cat躺在沙发前。
米白色的麻布被染出大片红色,像夏天淋上了树莓汁的刨冰。
淤闷的血的味道从照片里散出来。霍柔皱了皱眉。
“老陆,你有没有被人背叛过?”她的两根手指贴在纸面上,盖住照片的大部。指缝里有一双眼睛露出来。
“没有...吧。”
“一路都这么好彩?”
老陆向后仰,把椅子压得很低,眼睛翻向天花板:“老婆还是初恋那个。工作上呢...顶多是线人反水,把我的消息漏出去,然后出门被人跟。”
“只是被人跟?也被人揍了吧?”
“咳咳。做警察嘛,有时揍别人,有时被人揍,好平常的。”老陆凑了过来:“上头这会儿在,一起去?”
“我始终觉得有些不妥。”霍柔把手指收回来,合上文件夹。
“普通人错手杀人,心虚自首也是很常见的。”
老陆摸着桌上的一沓花花绿绿的印刷品。早上返工时路过旅行社,被塞进怀里的宣传册。
“未必所有送上门来的东西都有毒。”
他翻开一个小册子。夏威夷的阳光正好,躲出疫埠是老婆念叨了好久的事。
“再给我10分钟。”
霍柔闭上眼睛,回想这件事的最开始。
尖鸣的刹车片,飞溅的玻璃,巨物碰撞的声音。
她一步步走近窝在汽车里的男人,低下头去,看见那张苍白漂亮的脸,闻到血的味道。
像被拎出水面的棋盘,横线,纵线,叉点,所有细节在她的脑海中浮现出来。
画面跳到医院,李家豪躺在床上,空荡的裤管。他对她说,都是你的错。
剧烈的绞痛和恶心从胃部袭来。
霍柔用力抓紧椅子的把手,强行把思路拉回现场。
男人的胸口下方是方向盘,带着波点纹的皮质圆环,中间的红色字母向右前方倾斜。
她睁开眼睛,现场的画面映在白色的天花板上。
“什么事啊,眼睛睁那么大?”老陆站在门口:“听人讲他3点钟要去总署开会,抓紧时间吧师姐。”
霍柔深吸了一口气,走到老陆身边,把文件夹拿回手里:“再等等。”
“等什么?”
“车祸不是意外,是李家豪自己撞上去的。”
点击弹出菜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