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就是货真价实的燕痕,除了燕归门的人之外不会有人再留。
而燕痕竟在她不知情的情况下重现江湖,这背后又有什么缘由,叶湘百思不得其解。
她忍下直接去找燕丁的冲动,沉默地在桌边坐下,宛如雕塑一般僵硬,任由黑暗吞噬了自己。
夜晚的笠江城平静得不像话,只偶尔传来几声鸦鸣,在黑夜里尤为突兀。
无数的阴谋诡计就这么随着暗夜沉睡,叶湘也感受到浓浓的疲倦,快了无知觉地放松精神的时候,一道轻轻的撞击声却惊醒了她。
叶湘立即翻出窗外,闭上眼睛辨认声源,确定方向后,她像猎豹一样往那里奔袭而去。
果不其然,暗夜里传来一股淡淡的血腥味,叶湘瞅准机会,在一间最可疑的房间前停下。
顺着微亮的月光,叶湘透过窗缝,正好看到身着夜行衣的人,在墙边低着头绘制燕痕。
此时不进更待何时,叶湘随手甩出一根飞针,身子也立马灵活地从窗口蹿了进去。
对方武功不错,躲过了飞针又躲过了她的飞踹。
不过叶湘的突然出现也给对方带来不小的冲击,他手执利刃,在角落里站定,一言不发地盯着她。
在这短短几秒内,叶湘也把人上下打量了个遍,这人的身形是个男人,但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丝毫不留破绽,她也看不出多余的东西来。
“你是谁,我们认识吗?”叶湘戒备地看着他,缓缓在屋里踱步,想借此找出对方的破绽。
男人倒是沉得住气,他也慢慢挪动步伐,和叶湘形成了周旋之势。
还没等叶湘再走两步,便感觉身后一阵阴风传来,她急速往旁边一闪,手里的剑也跟着出手。
身后的人却没有对她发动攻击,反而是正正迎上她的剑,而叶湘用力又大,这一下便直接把他劈成了两半。
叶湘定睛一看,才发现那早就是一具尸体,恰巧在叶湘走过来时从柜子里掉出来,被叶湘一削,才成了这副模样。
此时夜行衣男子发出一声若有若无的轻嗤,等叶湘分神看他时,他已蹿到窗边,准备夺窗而走。
看来他并不想和叶湘缠斗,但叶湘却不同,她今天就想把这人脸上的面具扒下来。
眼看着人就要离开,叶湘发狠扑上去,男子却反手抬剑一挡,便延缓了她的攻势。
几经搏斗之下,叶湘伸手抓住他的衣角,男子却以壮士断腕的气势斩了下来,利落地割断衣服,翻身上瓦,悄无声息地隐藏在了黑夜中。
叶湘恼怒地攥紧手中的残片,回头看了一眼地上的尸体,又是被人挖空双眼的死者。
只不过她没时间细看,刚才她和凶手搏斗一番,必定惊动了周边的人,要是有心人迅速赶来的话,她无论如何也说不清。
情急之下,叶湘也只好匆匆离开,趁着夜色悄悄回了客栈。
她这一趟来去匆匆,除了知道对方是个男人外没有其他的收获,叶湘感受到一股挫败。
她努力在脑海中回想着刚才的画面,可无论怎么想,还是无法把燕丁的嫌疑排除。
他们已经十多年没见,这其中各自过得如何,又有了怎样的人生旅程,这些对叶湘来说都成了谜团。
浅浅合眼后,叶湘在清晨离开了客栈,而昨晚的那具尸体已经被人发现,又引起一场小小的轰动,街上的人满面愁容,行色匆匆,生怕染上晦气。
叶湘也露出同样的表情,混在人群中离开。
出了城后便直奔燕丁的小屋而去,没想到却扑了个空,小屋里没人,而且看起来不像是刚刚离开的样子。
叶湘想了想,还是选择坐下来等待,有些话她需要燕丁亲口告诉她。
在漫长的等待过后,叶湘终于在日落西沉时等到了燕丁风尘仆仆的归来,他大踏步进门,看到叶湘的第一眼便露出惊讶的神情:“你怎么来了?”
叶湘却笑不出来,她勉强扯了扯嘴角,轻声道:“最近好像不太平。”
听到这句话,燕丁的神情也平静了很多,他轻叹一声,反问道:“你也是为这件事情而来吗?”
叶湘闻言皱眉:“什么意思?”
燕丁摇头苦笑:“你来这是因为燕痕再次出现对不对?其实最近我也有所耳闻,可我把能排除的人都排除了,不可能是你,也不可能是燕丙,更不可能是燕归门的其他人,这是一场针对燕归门的栽赃嫁祸。”
燕丁分析得头头是道,叶湘只是沉默听着,末了才问了一句:“那会是你吗?”
燕丁露出吃惊的表情,不过很快他又释怀地笑开,摇着头斩钉截铁地否决:“不是我,是我的话你不可能还好好站在这和我说话了,你说对吗?”
叶湘不置可否地笑笑:“那可不一定。”
燕丁却轻轻地啧了一声,抬起头来埋怨地看向她:“你怎么不往燕甲身上猜呢,偏心了吧?”
这下叶湘立刻笑着否决了:“真不可能是他,我用我的性命发誓。”
“唉,你可别,还没聊到需要用性命发誓的程度,你说不是就不是吧,我相信你,毕竟燕甲也是我们中最早脱离燕归门的人,是吧。”
叶湘也是这个理由,她靠着墙站立,抱着手胸有成竹地点头:“那不然呢,不可能是他。”
“先这样吧,我们不要互相猜忌,先把对方抓出来再说,你觉得如何?”
燕丁的这个提议听起来倒是有几分合理,现在叶湘摸不清对方的虚实,就连对方有多少同党她也一概不知,贸然行动的话恐有危险,还不如于燕丁联手,一鼓作气拿下对方。
思索片刻后,叶湘点头答应:“燕丁,我们又再次成一条船上的人了。”
说这话的时候,叶湘也有种恍若隔世的感觉,和他们一起同甘共苦的日子,已经是很久很久之前了,久到物不是,人不全。
达成一致后,燕丁下地道探望曲兰,叶湘没跟上去,她放松精神,让疲惫的身躯躺在凳子上,就这么看着燕丁屋里的陈设发呆。
燕丁这一去就去了很久,回来的时候依旧喜上眉梢,可很遗憾,叶湘要开启的话题并不是那么轻松。
她一心扑到燕痕的事情上,一见到燕丁,便开始盘问他所知道的细枝末节。
虽然不知道燕丁最近具体在干什么,但他终日在城里活动,消息也比较灵通。
“这可是我费了千辛万苦的心思才打听来的,你知道死者有些什么共同特点吗?”
叶湘轻轻摇头,前几桩命案发生的时候她还在翠远山,自然知之甚少,不过她看燕丁这架势,似乎已经有了心得。
“你打听到什么了,快说。”
“据我所知,死者最近几个月来都有一条固定的路线,每个月有一天,他们都会出现在同一个地方。”
这倒还真是个有价值的线索,叶湘的好奇心被勾了起来,她伸手拐了拐燕丁:“什么地方?”
“笠江城有个叫缘来乡的酒楼很有意思,想必你也听说过。”
叶湘何止听说过,之前下山的时候她还亲自踏足过,这个缘来乡确实挺有意思,不管是谁,什么身份地位品行外貌,每个月有那么一天,走进店门,都能免费吃到一桌可以饱腹的席。
所以这个酒楼的人流量之大,让它成了笠江城最名副其实的繁华之地。
很多人经常光顾那里,人多的时候,几乎可以称得上是踏破门槛,叶湘也去凑过一次热闹,酒楼里熙熙攘攘,转个身都差点施展不开。
即使这样,却还是没人会在缘来乡里闹事,任何想要惹是生非的人,还没发难,就已经被武力高强的侍卫给扔出去痛扁一顿了。
这样的地方自然是民众的福地,但实则那些达官显贵也经常在这儿露面。当然他们不和普通人一起挤,他们有专用通道,也有各自的雅座,享受的也是非常人能享的极品美味。
反正叶湘是没那个口福,也没眼福。
缘来乡能在一夜间爆火,也和那位传说中天下第一美人脱不了干系,一位名叫凤飘飘的女子横空出世,在缘来乡一舞成名,两者相辅相成,名号响彻方圆几百里。
而燕丁继续讲解下去,其实按照去缘来乡的时间来分的话,死的应该是两批人,一批在两个月前去了缘来乡,另外一批则是一个月前。
没什么意外的话,两个月前去了缘来乡的人都已经被残忍杀害了,而上个月去缘来乡的人,死了四个,还剩下一个。
叶湘听到这些,就明白燕丁真的打探到了很多消息,如果她不过来,独自一人打听的话,还不知道得绕多少弯路。而燕丁一开始竟然还忍得住,也就这么憋着一句都不对她讲起。
想到这叶湘抬头看了他一眼,燕丁察觉到目光后也跟着抬头:“怎么了,有什么疑问吗?”
“没什么,你还知道什么,继续说。”
燕丁深吸一口气,用一种得意的眼神看着叶湘问:“其实我还打听到了更厉害的东西。”
叶湘稍微一想就明白他说的是什么,她不耐烦地拍了他一下:“时间?别卖关子了,想说就快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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