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差的这一周，周宁过得生不如死，忙的脚不沾地，一个人干了八个人的活，7天的行程硬生生被压到4天。第五天，他坐上了回程的飞机。
飞机上，周宁感觉身体被掏空，健康被透支，坐飞机坐出了高原反应，整个身体平衡机能失调……
反观顾峰，人模go……人样的，这哪像高强度工作了4天的人？甚至感觉他下机后可以直接去参加新闻发布会。
周宁表示理解，这明摆着就是要赶回来见裴楠，裴楠好容易主动联系一次，这不得速速抓住机会？
但是理解不代表认同，不是所有人都跟老板你一样是铁打的啊喂！还不给涨工资，你这是压榨劳动力！葛朗台！周扒皮！！
但心里归心里，嘴上是万万不敢说的。
俗话说，有些人很冷静，但不完全冷静。说的就是顾峰。
顾峰在一旁闭目养神，看上去从容淡定，对周宁的各种腹诽浑然不觉，也有可能是觉了但是懒得理。
裴楠的消息好像没有给他带来任何影响，甚至促使了工作效率的提高，翻了将近一倍。
呵，如果周宁没有遭受这将近100个小时的压榨的话，或许真就信了。
那天在车上，周宁说裴楠联系了他之后，顾峰真的想过把工作推后，先见见裴楠。但好在只是想了想，真推后了那不全乱套了？那成什么了？
《顾氏集团CEO色令智昏，将重要合作推后进行》、《合作推迟为哪般？xx财经带您走进真相》、《惊！顾氏集团竟做出这个决定！》
喏，标题都想好了，财经新闻头版头条。
顾氏这次和C市的合作当时是公开竞标的的，这块肉很肥，好几个企业都想拿，但是竞争力有限，所以去和顾峰谈过，一起竞标，最后分成，不过最后都没谈拢。所以基本上大半个圈子都知道这个项目是顾峰拿了，那么多双眼睛盯着，真要有点什么动静，那消息不就跟新型冠状病毒一样，一下就满天飞了？
还好，顾总事业脑，没耽误正事。
其实以前两人也联系过，但多半都是公对公，也就是裴楠对他的帮助表示感谢，私下交流可以说是一点也没有。
不过完全在情理之中，虽然他们确实是在友好协商下达成了合作意向（失败的那种），并且双方都表示可以重新认识一下，当个朋友也是好的。但说实话，这种话，只要是智力正常的灵长类动物，都能看出来是客气话。正常人连表白失败后都可能做不成朋友，更何况这事儿跟表白那就不是一个量级。
或许当时的顾峰是真的想和裴楠做朋友，但当时的裴楠确实不想跟顾峰有过多牵扯。那怎么的，又不签协议，又要和对方频繁联系，这不是典型的又当又立？
但不知道为什么，顾峰心里隐隐有种感觉，裴楠这次找他不仅仅是为了所谓的感谢。这种感觉让他少见的有点燥得慌，他有点着急，想尽快回去，所以把时间一压再压，就连回程的飞机都坐的是最早的那班。
这次跟着出来的几个员工都比较辛苦，尤其是周宁，天天连轴转。不过想来也是，每年出差的次数不算多，顾氏给开那么高的年薪总不见得是让他们来养老的。
整个机舱里静悄悄的，顾峰闭目养神，其他几个人也都悄么声的不出动静，气氛一派祥和，只有周宁在位置上欲言又止。
别说顾峰急，他也急啊！这几天加班加点，大家都在问，怎么这突然行程就变得这么紧？周宁都打着哈哈糊弄过去了，但别人不清楚，他还能不清楚吗？这就是为了裴楠，绝对是。只不过他不能说罢了。
周宁愿将此称之为世界上最痛苦的事情：我有一个八卦，但我不能说。
周宁虽然八卦，但嘴上有把门，这也是他能一直跟着顾峰的原因之一。可送到嘴边的瓜没有不吃的道理，他特别特别特别想知道裴楠到底有什么事。况且他和裴楠接触下来，发现这人确实可以，懂礼貌、有分寸，不该问的从来不问，不该提的也从来不提。
他不是没有处理过顾峰身边的莺莺燕燕，那些人没有得到顾峰任何承诺，却依然想凭着这样那样的理由捞点好处。
本来周宁以为裴楠也是这种人，心想这可不太好处理，毕竟顾峰给协议在前，那不管日后裴楠有什么要求，只要不是太离谱，或许都得尽量满足。结果没成想对方岿然不动，自己老板反倒库库往外给。
最开始周宁想不通，给就给，为什么还非得走流程？直接跟甲方说一声，让裴楠去不就好了吗？顾峰的回答到现在他都还记得，这是他第一次觉得自家老板把恋爱脑和事业脑融合得如此之好。
“顾总，咱们直接让裴先生去不就行了吗？有时间走这套流程别的事都不知道办了多少了。再说了，咱们这么弄，裴先生其实也没拿到什么方便，跟他自己去面其实区别不大……”
“只有这样，他才会要。”
就这八个字，周宁琢磨了好久。
只有这样，裴楠才会没有心理负担的去面试，毕竟表面上看起来，这无非是一些内部消息；只有这样，裴楠才不会觉得这是“吃人嘴软，拿人手短；也只有这样，这些资源才给得出去。
原来顾峰怕的不是裴楠要的更多，顾峰怕的是裴楠根本不要。
这不是恋爱脑是什么？不图钱不图色也不图回报，人协议没签呢就哐哐哐给资源，纯纯恋爱脑。
但一想到顾峰在恋爱脑的同时还能顾及到怎么把这些东西体面的给出去，又觉得顾氏能走到今天是有一定道理的。
下飞机后，顾峰给跟着出差的几个员工放了三天假，让他们回去休息，周宁眼里“唰”地燃起小火苗，顾峰接着说：“周宁留下。”
小火苗“噗”的一下灭了。这和上学的时候，大家都收拾东西走人了，班主任说：“周宁留一下”杀伤力一样大。
几个员工欢天喜地去取行李了，同时递给周宁一个“贴心小秘书加油“的眼神。
天选打工人也不过如此。周宁自我安慰，没关系、没关系…你们且走你们的，毕竟周秘书我“身居高位”，我有瓜可吃，你们可没有！哎呀，高处不胜寒啊，欲戴皇冠必承其重，欲成首秘必先加班，没关系，我很好，哈哈哈哈哈呜呜呜呜……
周宁脸上洋溢着自（bei）觉（po）自（ying）愿（ye）的笑容，跟着他们去取行李，只是背影无端让人觉得悲壮……
顾峰拿出手机，联系裴楠：“我回来了。”
按下发送之前，又删掉了。
于是周宁拿好行李回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顾峰捏着手机，一副风雨欲来欲语还休的样子。
“顾总。”
“走吧。”顾峰瞬间恢复初始化脸。（因为没有表情，很像刚出厂的机器人）
周宁暗自摇头，啧，冷淡，太冷淡，学过变脸，鉴定完毕。
车上，顾峰一言不发，但是周宁多上道啊，首秘不是白当的，主动汇报：“顾总，因为行程提前，所以接下来的三天暂时没有安排，需不需要把后面的工作提前？鼎盛集团杨总之前跟您约过时间，还有恒通的李总，公司内部有汇报会和绩效会……”
周宁瞄了一眼顾峰的表情，可以说是一个不为所动，他顿了一下，试探道：“咳，裴先生那边……”
顾峰终于抬了抬眼皮，给了他一个眼神，周宁立马：“好的。”
周宁表面上小心翼翼，心里那叫一个波涛汹涌啊，终于！！
“裴先生，我们……”，想了想，又改成：“顾总提前结束行程回来了。”
这话看似好像没说完，其实已经说完了。如果换个人他可能会加一句“有事可以代为转达”，但是对方是裴楠，周宁还没不知分寸到这个地步。所以这话的意思就是：顾总回来了，你可以联系他了。
半晌，没得到回音。
“额……”周宁从后视镜里看着顾峰。
“回公司，明天不要有任何安排。”
“好的顾总。”
此时裴楠还没醒，谁管你回没回来？天大地大，睡觉最大。
没多久，手机响了起来，顾峰手指一颤，周宁虎躯一震。拿起来一看，蒋舟。
栓Q。
“什么时候回来？”
“已经回了。”
“聊聊？”
“今天没空。”
“啧，那明……”
“明天也没空。”
“我劝你最好有空”，蒋舟在那头贱不嗖嗖的，“裴楠……”
“哪？”
蒋舟嘿嘿一笑，报了个地方。这不就狠狠拿捏住了？
顾峰让司机先把周宁送回公司，然后改道去找蒋舟。
“哟，看看这谁？这不顾总吗？现在见你一面够费劲的啊？”蒋舟已经到了，看到顾峰推门进来开始阴阳怪气。
顾峰懒得理他，径直坐下，给自己倒了杯茶。
“啧，没意思”，蒋舟看他不搭腔，“我要不提裴楠你是不是就不来了？”
“啊，是啊。”顾峰抿了一口茶，理直气壮。
“你？？？！！”蒋舟……蒋舟无语。
“所以裴楠怎么了？”
“……”
蒋舟觉得自己需要一点速效救心丸。
“裴楠最近扶摇直上啊，势头很猛。”
“嗯，挺好的。”
“你跟我在这好个灯泡呢？他怎么上来的你当我不知道？咱俩就没必要瞒了吧？”
“知道还问？”
“我听到点风声，说你俩有事儿。所以我来探个底，真的假的？”
“也不全算假的。”
“好”，蒋舟深呼吸，“虽然这个问题我问过了，但是我还是想再问一遍，你认真的？？”
“嗯，认真的。”
“啧，你这么……纯情吗？这都多久了还没搞成。”
“我和他聊过，但第一次聊崩了。”
“聊崩了你还往里咵咵砸资源？？？你钱多了烧的慌啊？有这闲钱给我投点行不行？不是，你图什么你告诉我，我说真的，如果你看上的是他像zh……那个谁这一点，我给你找个更像的，你不用这么……”
“是像”，顾峰打断他，“但他是他，周桐是周桐。”
“那你这是在搞什么？不是我说，你搞得真的陷入爱河了一样！”
“好吧”，顾峰呼出一口气，“其实……”
“嗡嗡”，桌上的手机震了一下，顾峰话音一顿，拿起来发现是裴楠。
“顾总，我听周秘书说您回来了。之前那件事我想好了，您现在方便吗，我过来找您？”
“下次再说，有点事，走了。”顾峰突然起身，转身就走。
蒋舟：？？？
“不是，没说完呢！诶！！那你把单买了再走啊！！！”
蒋舟拳头都硬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