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
徐诗晴见到了苏泰山,他已恢复身份,现在正处于复职前的休假。
苏泰山是唯一的目击者,他的证词很重要,徐诗晴听说了他妹妹的事,担心他会对周天琛有不利。
但,如果苏泰山想对周天琛有不利,他不会大喊“他是警察”,阻止警方的射击。
徐诗晴很挣扎,苏泰山同样。
“蒋文豹已经答应转做污点证人,但天哥还是开枪杀了他。”苏泰山说,“我明白,天哥不希望蒋文豹进监狱,因为他进监狱之后有很大机会再出来。”
“你能和我聊聊周天琛吗?你们一起做过的事。”徐诗晴说,“我没在录音,这也不是一次非常正式的会面,所以,你想说什么都可以。我也要多了解我的被告。”
“我们去码头扫场。”苏泰山隐瞒下周天琛杀了曼巴的事,“他被人报复,被斩断两根手指。”
“然后呢?”
“那个场子的老大,他想杀了天哥。他之前就是埋伏在酒吧才有机会麻醉天哥。那天其实我也在,我被勒晕了,没有救到他。”苏泰山说,“但那个场子的老大,他叫响尾,他喜欢赛马,他养了一匹好马,我带着他的那匹马去换天哥。社团对天哥很差劲,根本没想过救他。那天晚上,天哥的一个兄弟死了。中枪身亡。”
苏泰山同样没说是周天琛开了最后一枪。
徐诗晴听了心有余悸,她喝了一口咖啡,又喝了更多。
“你还好吗?”苏泰山关心询问。
“我没事。”徐诗晴摇摇头,“我只是……我不是每天都听这样的案子。”
“我明白。”
“你们是在监狱认识的,是吗?”徐诗晴问,“在莱咖?”
“是,我卧底在他身边,三年。”苏泰山说,“那时天哥的脑袋里有一个弹片,他天天头痛。他给我钱,我给他止痛药和酒。我也帮他解决麻烦,不少人希望他死在监狱。最严重的那次,是在他出狱的前几天。我们都受了很重的伤。”
苏泰山递来一张纸巾,徐诗晴才知道她哭了。
“谢谢。”徐诗晴转过身去,擦干眼泪。
“你和天哥,你们认识吧。”
“我是他的律师。”徐诗晴仓皇,“实在抱歉,但我们今天先到这里,好吗?”
“好。”
出门,徐诗晴要乘地铁回律所。苏泰山还没想好去哪里,徐诗晴同意他陪她走一段路。
“我快要忘记香港是什么样子了。”苏泰山感慨,“念警校的时候不常出来,妹妹检查出心脏病后我就回去莱咖,照顾她。”
“抱歉。”徐诗晴说,“你妹妹的事。”
苏泰山摇头。
走到地铁站附近,苏泰山终于问起:“你和天哥,你们是怎么认识的?”
“我们一起长大,邻居来的,他理想做个警察,我理想做个律师,都很好啊,强强联合,势必把全香港的坏人都关进监狱。”徐诗晴回忆,“但是有天,他从警校退学了,飞车,打架……学坏很容易,我去酒吧找他,他让我滚远点。他说了好多好伤我心的话,我对自己发誓再也不去管他。后来我听说他成了双花红棍,我听说他在莱咖被抓。我又听说他死了。真真假假。有时我都会想,事情怎么走到这一步,我很为他可惜。我一直都觉得他是一个很好的人……”
“天哥是一个很好的人。”苏泰山说。
“天哥。”徐诗晴为这个称呼笑了一下,“他对你很好?”
苏泰山点点头。
“他是这样的人。”
苏泰山好奇,“天哥以前是什么样?”
“热心,乐于助人,勇敢。”徐诗晴说出她最先想到的几个词,“他体育很好,其他成绩就不是那么好了。”
苏泰山微笑,“跟我想的差不多。”
“他在医院。”徐诗晴点了点太阳穴,“有时间你可以去看他,他没什么亲人了,我想他现在更没什么朋友。”
“我会的。”
“谢谢。”徐诗晴和苏泰山握手告别,“我先回律所了,你有我的电话,随时联系。”
徐诗晴再去医院探望周天琛时看见桌上放了一束鲜花,还有一些苹果。显然不是她买的,徐诗晴猜测是苏泰山来过。
见到徐诗晴,周天琛扮演委屈,“他们不给我喝酒。”语气好像在撒娇。
相对而言徐诗晴的反应很冷淡,“任何一个有执照的医生都不会允许你用威士忌服送止痛药。”
周天琛理亏,他抿了抿嘴,背也弯下去,“阿泰告诉你。”
徐诗晴走到周天琛身边,摸了摸他的头,“头还疼吗?”
“还疼。”发觉徐诗晴眼眶湿润,周天琛又迅速改口,“骗你的,不疼了。”
“傻瓜。”徐诗晴忍住眼泪。
“我是傻瓜。”周天琛认领绰号,“不要生傻瓜的气。”
“我没有生你的气……”话说一半,徐诗晴突然想到她是气周天琛不爱惜自己的身体,“你呀。”
医生来查房,徐诗晴看了一眼鲜花,“我去找个花瓶,把花插进去。”
“好。”
“你吃苹果吗?”
“你去找花瓶吧,我洗苹果。”
摆好花瓶,徐诗晴坐在病床上吃周天琛削好的苹果。周天琛坐在一旁的椅子上,削了苹果又问徐诗晴整天穿着高跟鞋腿会不会酸。
“当然会。”徐诗晴抱怨,“你看,我的小腿都变粗了。”
“要不要我给你按摩?”
徐诗晴毫不犹豫踢了高跟鞋,躺在病床上。
“你轻一点。”徐诗晴提醒,“你力气很大。”
周天琛笑,“知道。”
徐诗晴舒服躺着吃苹果,周天琛的手在她的腿上做武功。徐诗晴支起腿,示意周天琛帮她按按小腿肚,周天琛照做。
“小心呛到。”周天琛说。
“不会。”徐诗晴又咬了一口苹果,“这里,昨天晚上好像抽筋了,特别疼。”
“我轻一点。”周天琛说,“你应该多喝点牛奶,多晒太阳。你最讨厌喝牛奶。你的牛奶永远是我喝掉。”
很久听不到徐诗晴的回话,周天琛抬起头。她睡着了,一只手还紧紧捏着剩了一半的苹果。周天琛把徐诗晴的腿放平,拿走她手里的苹果,再帮她盖好被子。他看着她眼底的乌青,不知道其中有多少颜色是因为他。
“阿晴。”
周天琛轻声喊徐诗晴的名字,徐诗晴哼了一声,没有醒。
于是他吻了她的脸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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