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看病

“夏公子喜欢吃粥么?”永璋不去答小易子的话,反而转头向子渊笑道。

“还行吧”

话音刚落,子渊就见永璋朝外面吩咐道:“叫她进来。”

不大一会的工夫,就见一个打扮简素的娇美女子就娉婷的徐步走了进来,先把盛着粥的碗放到书桌上,红着脸向永璋福了福身:“妾身给爷请安,爷万安。”

这不是那日那个极受三阿哥讨厌的女人么?

永璋果真是极不待见她的,连假笑都露不出来,神色冷淡:“行了,我与夏公子还有事,你下去吧。”

“爷……”魏侧福晋委委屈屈的看着永璋,顺便暗地里向子渊飞去一个怨毒的眼波。

子渊正巧发觉了她瞥向自己的眼神,颇有几分无语——这不过就是三阿哥随便找的借口罢了,关他何事……这女人用这种眼神看他是何意?

“下去!”永璋不悦的低喝一声,口气更强硬不耐了几分。

他并非那个谨小慎微,平庸懦弱的三阿哥,多年上位者培养成的气势,自然不是一个连字都不识多少的弱女子能抵挡的了的。

魏侧福晋果真是吓得几乎哆嗦起来,再不敢说什么,白着脸退了出去。

子渊待她的背影消失后才收回目光,调侃的笑道:“三阿哥还真是不会怜香惜玉啊。”

永璋对这完全算是失礼的话也不生气,反而笑了起来:“那得是看对谁了。对这种别有用心的女人,我就是再过一百年也怜香惜玉不起来。”

“别有用心?”是个人都有好奇心的,子渊也不例外。

永璋顿了顿,并未正面回答他,只是道:“这女人是令妃的亲戚,当初若不是令妃极力怂恿,汗阿玛也不会把她塞给我做侧福晋。”

沉默一会,又道:“本来以她的身份,做个格格就顶了天了。”

子渊恍然:“那令妃娘娘还真真是受宠啊。”

“是啊,很受宠。”永璋指了指那碗粥,笑道:“夏公子不是说喜欢粥么?这碗粥就你吃了吧?”

子渊却是摇头道:“我方才没说清楚,我不喜欢吃这里头加了东西的粥。”都已经说了那女人是别有用心的了,说不准这粥里头加了什么东西呐……他可不想当“替死鬼”。

永璋也不勉强他,闻言随即朝门外道:“小易子!”

“奴才在!”小易子赶忙掀帘子进了屋,两步上前,恭敬的垂手而立。

“把这粥倒了。”

“喳。”

吩咐完,永璋又转头朝子渊笑道:“夏公子,这用膳的时辰也快到了,我叫奴才把饭菜端过来。对了,我这府里新请的大厨也是江浙那边儿的,他做的菜应该很合你口味儿。”

子渊笑眯眯的点头,随即又奇道:“把饭菜端到书房……三阿哥平素都不与福晋一块儿用膳么?”

“啊,平时我们都各吃各的,十天半个月的才会在一块儿用一次。”又颇有几分欲盖弥彰的补充道:“我平素在吃食方面就不大上心,又成天待在书房,就干脆叫人每日把饭菜送到这边儿了,而她又不好每日都到我这书房来用膳,这才……”

实际是他觉着别扭——和自个儿的重孙媳妇一块儿用膳,这算怎么一回事儿?

用完膳,两人在书房聊至戌末,子渊才起身回房歇息。

第二日清早,小易子一边服侍着永璋洗漱穿衣,一边偷偷打量着他的神情,小心翼翼笑道:“主子爷今儿心情好像不错?是因为夏公子在么?”

“啊。”永璋也不掩饰,笑着应了一声:“小易子,我昨儿才发现,我与夏公子有不少喜好都是一样的,特别是在骑射狩猎方面……若是这次的木兰秋A,他也能去就好了。”

小易子笑道:“爷可在去的时候把夏公子一同带去啊,皇上与和亲王爷好像也都挺喜欢夏公子……”

“爷!”一名侍卫急急的推门进来,恭声道:“爷,夏公子身边一个叫无翼的有急事要见爷。”

“无翼?”永璋有些奇怪:“叫他进来。”

无翼微白着脸快步走了进来,眉宇间带着掩饰不住的焦急和紧张,随意向永璋行了个礼,急声道:“给三阿哥请安……三阿哥,可否请您帮我们找个大夫来?我们少爷他,他……”

“夏公子怎么了?”永璋一惊,面色陡变。

无翼深吸口气,稍稍平静下来,低声道:“我适才才发觉我们少爷似是突发热病,额头烫的吓人,还请三阿哥……”

“突发热病?”永璋愣了一下,“昨儿个不是还好好的吗……小易子,你立刻拿我令牌进宫,把王见儒叫来!”

小易子躬身应了一声,赶忙退下了。

永璋随意拿起一件外衣披上,一面往门外走一面皱眉问道:“夏公子昨儿个不还好好的么?怎么一大早就病了?”

无翼稍稍松了口气,跟在永璋身后,轻声道:“三阿哥可能不知,我们少爷虽身子骨不错,但打小就有个莫名其妙的病根儿,隔断时日左膝就会发红肿痛,随即就会得热病。最严重的一次,左膝肿的吓人,甚至都流脓了,疼的连路都走不成,养了近半年才痊愈。本来只要外出随身都会至少带一名大夫的,但因这一年多来少爷都未曾再复发那个病,这次进京就一下子疏忽大意了……”

“那病根儿是什么?”永璋眉头皱的更紧。

“有大夫说疑似是什么膝疡,还有的说疑似是流痰,到现在也不知到底是什么。”无翼有些无奈的道:“不过幸好少爷这病症虽时常复发,却是极轻的,只要适时吃药,最多养个十来日就能病愈,并无性命之忧。”

永璋顿住脚步:“膝疡?!是……鹤膝风么?”

“鹤膝风?”无翼愣了好一会儿,才道:“应该也叫这名儿吧……对,我以前好像听大夫说过一次。”

鹤膝风……永璋揉揉眉心——胤祥也得过这病吧?他还记得太医上的折子,似是极严重的一种病,胤祥当年断断续续拖了一年有余才好转。不过还好,夏公子这病情听着是极轻的,好好调养应不会有大碍。

永璋一进卧房,就见子渊倚着枕头,把被子抱在怀里,神色难看的坐在床上,脸上透着股潮红,一看就是生病的模样。

“夏公子。”

“……三阿哥?”子渊慢半拍的转过头来——好像生病了,连反应都迟钝了不少。

“少爷!”无翼脸色一变,几乎是大惊失色的跑过去,“您怎坐起来了?!”

子渊又慢吞吞的把目光移到他身上:“怎就不能坐起来了?躺着也不能把这病给躺没了。”

“话是这么说……”无翼似是不大赞同,却找不到词儿来反驳。

“夏公子再忍一会子,我已经让小易子去叫太医过来了。”永璋很自然的走到床边坐下,抬手试了试子渊的额头,双眉微蹙,缓声道。

子渊象征性的点点头:“有劳三阿哥了。”

“三阿哥,我们少爷一发病就是这副模样,不是……”无翼怕永璋会对自家少爷的过分失礼感到不悦,赶忙开口解释。

永璋笑道:“我晓得的。”

又等了好一会子,才听小易子气喘吁吁的声音在外头响起来:“爷,王太医到了!”

这王见儒已过耳顺之年,虽身子骨康健,但到底已经老了,现在被小易子拉着跑了好长一段路,涨红着脸,好半晌才把气儿喘匀了,勉强行了个礼道:“老臣给三阿哥请安。”

永璋两步上前扶起他,“王太医不必多礼,快给夏公子瞧瞧吧。”

“是。”

王见儒走到床边,先是给子渊把了好一会的脉,又把他左腿上的长裤撩到膝盖上头,见他左膝微微肿胀,还隐隐发红,皱了皱眉,随即毫不留情的伸手使劲按了按。

子渊疼的倒抽一口冷气,下意识一把挥开他的手,对他怒目而视。

王见儒装作没看见他眼里的怒气,抚须笑道:“这样摁,夏公子的左膝想必是极疼的吧?”

这不是废话么……见子渊阴沉着脸不答话,无翼赶忙开口道:“王太医,适才不是已对您说了么?您就是不摁,我们少爷的左膝也疼啊。”

无翼深知得罪哪个都不能得罪大夫,故而语气算是十分的客气。

“三阿哥,夏公子这病,有些像是鹤膝风。幸好现在是极轻的,服几日药,就无大碍。”王见儒转头朝永璋道:“老臣现在就去写个方子。”

“……王太医。”子渊沉默一会,突然开口道:“我听以前为我诊病的大夫说,这病通常是三阴亏损,风寒外侵之人才会得,但我自幼身子骨都是极好的,怎也会得这病?”

王见儒一愣,微微蹙眉道:“夏公子以前也发过这病么?”

无翼连忙接口:“我们少爷四五岁时就犯过这病了,虽几乎每次都是极轻的,但病根儿总也除不掉,这十多年里犯过好多次呐。”

“四五岁就得了?”王见儒沉吟半晌道:“那夏公子这病就是先天所禀了。”

“先天?”子渊愣了愣,有些茫然。

王见儒笑道:“我师父曾与我说过,像这种病,若家族先辈中有人得过,那后代子孙也极可能患此疾。想必夏公子的先人中有人患过吧。”

永璋随口问了一句:“你师父是哪个?”

“回三阿哥的话,老臣的师父是圣祖仁皇帝时的太医院院使李鹤。”

“是他?”永璋略显诧异的道:“我记得……咳,我知道他,他医术在当时可是顶好的,胤……怡贤亲王的腿疾可是多亏了他呐。”

王见儒惊讶的笑道:“三阿哥连这个都知道?”

子渊好奇道:“怡贤亲王有腿疾么?”

“是啊,正巧与夏公子的一样,都是鹤膝风呐。”王见儒道:“不过听我师父说,怡贤亲王那病,可是比夏公子的要严重多了。”

子渊和无翼对视一眼,抽了抽嘴角——他这倒霉的鹤膝风不会就是传自那位爷的吧……

热河行宫,正流利背诵着古文的十二阿哥永璂突然鼻子痒痒,还未反应过来就连连打了几个喷嚏,停都停不住。好不容易停下后,就听到师傅严厉的声音响起:“十二阿哥从头再背吧。”

啥?!永璂愕然的看着总师傅冰冷,丝毫不能通融的面孔,嘴角眼角一起抽搐,欲哭无泪。

那厢,三阿哥府里,害的披着十二阿哥皮的怡贤亲王多背了一遍长篇古文的罪魁祸首正纠结的看着眼前黑漆漆,闻之欲呕的一碗药,面色变来变去。

永璋坐在一旁的高背椅上,见状禁不住笑道:“夏公子怕吃药么?”

子渊赶忙打了个哈哈:“怎么可能?……我就是不大闻得惯这药味儿罢了。”

“是吗……既是如此,那夏公子就快趁热喝了吧,再不喝就这药就得凉了。”永璋微微倾过身,眼底似是多了几分忍俊不禁的味道。

子渊干笑两声,憋住气,闭上眼睛,努力想象着这碗里的是酸梅汤——果然有效,他很干脆的一口气把那碗药喝了个干净,然后闭着眼睛跟瞎子似的摸索着去找蜜饯。

无翼忍着笑把盛着蜜饯的碟子递到他手边。“少爷,蜜饯在这儿。”

永璋终是忍不住大笑起来。

子渊睁开眼,把蜜饯咽下去,尴尬的解释:“我方才不是已经说了,我闻不惯这药味儿……”

永璋见他马上就要恼羞成怒,赶忙强忍下笑意,轻咳两声,整了整脸色,道:“夏公子,你看你如今这腿脚不便,也不好回去,不若再在我府里待几日吧?这样王太医来为你诊病时也方便些。”

子渊沉吟半晌,抬眼笑道:“那就打扰了。”

虽说王太医嘱咐了因热病未退,几日内不能沐浴,但子渊勉强捱了两日,终是忍不下去了——这大热天的叫他几日不沐浴,还不如杀了他痛快些。

无翼自是拗不过自家少爷的,只得不情不愿的叫三阿哥府的下人准备了热水。

“沐浴?”永璋抬头看看天色:“这才刚过晌午就沐浴?”

无翼苦笑道:“以往少爷在夏天都是最少一日沐浴一次的,这次他能捱两日,已经是很难得了。”

永璋挑挑唇,抬脚走了进去:“那我到里头等他。”

无翼赶紧侧过身子让他进去。

没过多久,子渊就推门而入,周身还带着湿漉漉的水汽,眼角含笑,显然心情极好。

“三阿哥来了?”

“……夏公子。”永璋见他衣袍松松垮垮的套在身上,露出大片肌肤,白皙的晃人眼,脖颈处的那颗红痣鲜艳夺目。不由得怔了一下。

子渊疑惑的顺着他的目光看过来,以为他是觉着自己这样太随意不成体统,尴尬的笑笑,赶忙把衣领拉好。

永璋也顺势移开目光。

“……夏公子还病着呐,只穿一件衣裳是否少了些?”永璋轻轻吐出一口气,低咳一声道。

“哦,我其余衣裳还在卧房里放着呢,还没来得及穿。”这大热天的穿一件还少?他巴不得一件都不穿才好。

“那赶紧穿上吧,冻着就不好了。”

子渊想着人家也是为了自己好,不大好拒绝,只得点头。

两人一走进卧房,永璋就扫到了放在床头矮柜上的那块晶莹玉润的羊脂玉配:“这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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