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告破

“啊……这是我娘留给我的玉佩。”子渊堪堪被吓出了一身冷汗,闪身上前把玉佩攥在手里,暗怨自己不小心。

永璋对子渊不自然的神色颇有几分疑惑,扫了他握紧玉佩的手一眼——那么大的玉佩他不可能把上头的图案都给遮盖严实,而有字的那面又好巧不巧的露在永璋能看到的那边。

是……满文?!虽只能看到了一个字的大半个部分,永璋还是认出了那是满文的“罗”字。

“夏公子,这玉佩上好像还有字?”

子渊一惊,状似不经意的把拿着玉佩的手背到身后,微微笑道:“……这上头有我娘的名讳。”

“令堂的名讳是用满文写的?”永璋随口笑道:“好像是有一个‘罗’字,我未看错吧?”

“……这是我阿玛当年送给我娘的,他是满人,自然就是用满文镌刻在上的。”子渊见永璋似乎并未发觉什么不对,也暗暗松了口气,笑道:“三阿哥好眼力,我娘名讳中确实有这个字。”

“原来如此。”永璋虽觉着子渊一开始的表情有些不大对劲儿,但想着这是他娘的遗物,他重视也是应该的,故而并未往心里去。

昨儿下了一夜的暴雨,直至清早才雨势渐停,天空放晴。后花园里的树叶花瓣上,一滴滴晶莹剔透的雨珠还尚未被太阳蒸干。

“夏公子今儿心情好像不错?”

“今儿比往日凉爽的多,走路时膝上也无疼痛之感了,心情自然会好。”子渊顿了一下,又带着几分期许开口:“三阿哥,我这病差不多也痊愈了,想必不用再吃那药了吧?”

永璋笑道:“这我可做不得主,王见儒待会就来了,你得去问他。不过照我觉得,你估摸着还得再吃个两三日才行。”

子渊刚想开口询问,就见小易子快步走来,低声道:“给主子爷,夏公子请安。主子,太医到了,不过不是王太医,是张太医。”

“不是王见儒?”永璋有几分奇怪,却还是道:“叫他过来罢。”

不大一会,一个年约四旬,身着官服的中年人就怀抱药箱,微微垂首,疾步走了过来。站定后,永璋就道:“不必请安了,那王太医今儿怎的没来?”

中年人似是有些紧张,恭声道:“回三阿哥的话,适才六公主突发热症,王太医被忻嫔娘娘叫去为六公主诊病了。”

“清格勒突发热症?”永璋眉头微蹙:“怎么一个接一个的都病了……她前儿个不还好好的么?”

中年人不知该如何答话,只得垂首不言。

六公主?就是那天的那个……子渊对那看着古灵精怪的小丫头还有几分好感,闻言忍不住道:“那六公主的病无大碍吧?”

中年人愣了一下,才道:“……应是暂无性命之忧。”

“无性命之忧就好。”永璋对那六妹也无甚感情,自然不会有什么焦急之意:“来给夏公子看看吧。”

“。”

与此同时,与京城相隔并非很远的热河行宫内,正热闹的很——这还得从一刻钟前说起。

话说乾隆本来就对这个为他挡了致命一刀,又生的仪容不俗,清丽秀美的小宫女紫薇颇有好感,又在他那唯恐天下不乱的宝贝弟弟的再三怂恿下,更是加重了把紫薇收入后宫的念头。

看着带着金锁前来谢恩的紫薇大病初愈,娇弱可人的模样,乾隆色心顿起——想着弘昼也不是外人,也就未加掩饰,呵呵笑着走过去把紫薇扶起来后,手就搂在她的腰上不松开了。

“……皇上?”紫薇茫然的低头看看乾隆放在自己腰上的手,又看看他笑的别有深意的模样,心里隐隐升起了一股不祥的预感。“皇上,您的手……”

“紫薇啊,朕真是得谢谢你。”乾隆打断紫薇的话,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她,毫不掩饰眼底掠夺的欲(望):“那日若不是你,朕如今还不知成了什么模样呢。”

“奴婢是心甘情愿为皇上挡刀的,皇上不用……”紫薇沉浸在乾隆对她的和容悦色中,早就忘了这些个不对劲儿了。

倒是金锁在一旁皱着眉,疑窦顿生。

“心甘情愿是一回事儿,道谢又是另一回事儿了。”弘昼决心帮自家四哥一把,笑呵呵的走上前来,“咱们爱新觉罗家可不是忘恩负义的。我也得谢谢你哪,若不是你帮我四哥挡刀,我四哥哪能生龙活虎,毫发无伤的从杭州回来?您说是吧?小四嫂?”

一头说一头朝乾隆使了个眼色——为了帮你我可是对着比我女儿还小的都叫嫂子了,你抱得美人归后可不能忘了弟弟我!

乾隆笑着捶了他一拳:“好你个弘昼,这称呼改得够快的啊?”

小,小四嫂?紫薇慢半拍的反应过来,满目愕然——金锁的脸色已经煞白了。

“……和,和亲王,您在说什么?”紫薇虽过分善良单纯了些,但还是能称得上冰雪聪明的,自是听出了他们的意思,此时只能盼着是自己理解错了。哆哆嗦嗦的开口,几乎是语不成句。

弘昼古怪的打量她一番,也不藏着掖着了:“紫薇姑娘还未明白么?我四哥已经决定要封你为柔嫔了——这个位子可是多少人一辈子也求不得的哪。”言下之意就是你还不快跪下谢恩?

“柔,柔嫔?!”紫薇瞠目结舌——用文字已形容不出她此刻的心情——她的亲生父亲,要把她封为嫔妃……天下还有比这更荒谬的事么?!

“你这是怎的了?”乾隆对紫薇一副大受打击的模样颇为不满——摆出这副面容来,不是在弘昼面前下他的面子么?

紫薇猛然反应过来,扑通一声就跪下了,拽着乾隆的龙袍,“皇,皇上,奴婢,奴婢不能当您的嫔妃!还请皇上收回成命!”

金锁也赶忙跪下,朝着乾隆拼命磕头,心里又气又急又恨又担忧。

乾隆彻底变了脸色:“你怎就不能当朕的嫔妃了?”

“奴婢,奴婢……”紫薇嗫嚅着说不出话来,倏然想起了什么,眼前一亮,抬起头大声道:“皇上,奴婢是汉人!不是说满汉不能通婚吗?奴婢哪有资格当皇上的嫔妃……”

“紫薇姑娘,你在说什么?”弘昼眯起眼,犀利的目光让紫薇激灵灵打了个冷颤,忙不迭低下头去:“其他就不说了,你不知道纯贵妃、庆妃吗?你难道不知道她们并非满人?”

“我,奴婢……”紫薇冷汗都下来了,泪珠已在眼眶里打转:“我……”

乾隆铁青着脸坐回椅子上,只觉着在弘昼面前丢尽了脸面——一个小小的宫女居然能毫不犹豫的拒绝他送出的嫔位,真真是……

金锁急了,狠狠拉了紫薇一把,冲口而出:“小姐!事到如今您还想为小燕子隐瞒吗?!要真成了皇上的嫔妃,您有何面目去见夫人!”

什么乱七八糟的?乾隆疑惑的与弘昼对视一眼,就听金锁大声道:“皇上!小姐是您的亲生女儿啊!她怎么能做您的嫔妃啊?”

整个大清国最尊贵的兄弟俩,脸上终于露出了堪比傻子的呆愣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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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阿哥府的凉亭内,子渊丝毫不知他妹妹差点儿就被他爹收做嫔妃了,正郁闷的盯着眼前那碗黑漆漆的苦药——适才张太医说他至少还得再吃两三日的药才成。

永璋特意起身走到子渊身边坐下,笑呵呵的拍拍他的肩膀:“夏公子,再不吃这药可就凉了。”

子渊见他眼中的幸灾乐祸掩都掩饰不住,极其不满,“我就喜欢吃凉了的药。”

“那可不成,这药就要趁热吃才好。”永璋强忍下笑意,故作严肃的开口。

子渊眉尖微动:“那若这药凉了……”

永璋答得很是爽快,“我再叫人重熬一副。”

子渊嘴角微抽,不情不愿的端起药碗,旋即却又放下,蹙眉道:“我觉着我病都好了,还要吃什么药?吃的我身上都一股药味儿。”

“哪有的事?”永璋又离得子渊近了些,抬手搭在他肩上,笑道:“夏公子身上的味道好闻得很呐,哪来的药味儿?”

子渊古怪的瞥了永璋一眼,禁不住低头嗅嗅自己的衣裳:“我身上有味儿么?”

这下轮到永璋讶然了:“夏公子闻不出来?”子渊周身有一股淡淡的清香,靠近些就能闻得出来——没道理他自己不晓得啊。

“……我什么味儿都闻不出来。”莫非他鼻子一直都有问题?

永璋又笑了起来,把碗递到他手里:“那还不赶紧吃药?吃完了说不准就能闻出来了。”

子渊无语——他这是骗三岁小孩儿呐?

但还是依言把那碗药一饮而尽——刺鼻的药味儿叫他差点儿吐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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热河行宫内,紫薇惊骇不已的看着冷眼瞪向自己的五阿哥与一脸气愤模样的小燕子,张着嘴说不出话来。

她怎么也未想到——五阿哥,小燕子,这两个她最信任的朋友,会矢口否认自己的身份,而且……

“紫薇!小燕子待你亲如姐妹,她哪儿对不起你了?你要这么来害她?!”永琪先是狠狠瞪了紫薇一眼,又转向乾隆,咬牙道:“汗阿玛,您也知道,小燕子她没读过什么书,那句‘蒲草韧如丝,磐石是不是无转移’她根本记不住,故而就写在了一张纸条上,怕自己弄丢了,就交给紫薇来保管,而后就忘了把这句话告知您了,谁成想,谁成想,紫薇居然……”

永琪好歹是在皇宫长大,演技还是有的,又惊又怒的模样让乾隆投放在紫薇身上的目光里怀疑逐渐加深。

“永琪!你怎能如此卑鄙!”金锁是个忠心护主的,见此情形连五阿哥的皇子身份都忘了,气的对他直呼名字,愤怒的瞪着他。又转向小燕子:“小燕子,我们小姐可是为了你才忍着未说出自己身份的。她为皇上挡刀后,也只顾着为你求来了不管你做了什么都饶你不死的恩典,你怎能这般忘恩负义!”

“到底是谁忘恩负义还说不定呐!”见小燕子求助似的看向自己,永琪厉声道:“汗阿玛,您可能不知,这紫薇早就对尔康心生爱慕,而已她如今的身份,充其量就只配给尔康做个妾!而若她成了您的义女……”

“五阿哥!”泥人也是有三分火气的,紫薇不可置信的看着义愤填膺的永琪,气的浑身发抖,尖声打断他的话:“五阿哥,我,我真没想到,你居然是这等人……我,我真是瞎了眼才信你的话……”

“行了行了!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弘昼不耐烦的站起身来回走了几步:“那个谁,紫薇是吧?你非说你才是夏雨荷与四哥的女儿,你可有其他证据?”

乾隆为人多情却薄情,这近二十年下来,沉醉在后宫美女的温柔乡里,早忘了夏雨荷长什么样了。而当年弘昼虽把夏雨荷从贪官手里救下来过,但也没仔细打量过她,又过了那么多年,故而也早就不记得了她的模样。

“我……”紫薇下意识想说什么,却又硬生生住了口,神色犹豫不决。

“小姐!这都什么时候了,您还不想说?少爷也不是个不通情理的,他定不会怪您!”金锁见紫薇还是欲言又止,干脆自己抬头看向乾隆,大声道:“其他的证据当然有!还是铁证!”

“你胡说什么?!”永琪一惊,赶忙打断她的话:“你们这些骗子能有何铁证?!汗阿玛,您别信她的胡说八道!”

金锁冷笑着看了永琪一眼:“怎么,五阿哥心虚了?你真以为我家小姐把所有事儿都告诉你们了?皇上,事到如今,奴婢也不瞒着了。您可能不知,当年,夫人为您诞下的,并非只有小姐一个女儿,而是龙凤双胎!”

“你说什么!”乾隆霍地站起身来,惊愕不已:“龙,龙凤双胎?”

弘昼也吃了一惊,还被自己的口水给呛着了,涨红着脸咳嗽连连。

金锁又瞪了永琪和小燕子一眼,恨声道:“不错!皇上应该还记得吧?当年您给夫人的信物并非只有两样,除了那幅《烟雨图》和折扇外,还有一块镌刻着金龙与您名讳的玉佩!”

此话一出,永琪面色惨变。

金锁顿了一下,接着道:“夫人把《烟雨图》和折扇给了小姐,把那枚玉佩给了少爷。若皇上不信小姐,大可命人把少爷带来一问!”

“那,紫薇的哥哥呢?”乾隆自是知道自己给过夏雨荷龙形玉佩的,和弘昼对视一眼,已对金锁的话信了七八分:“他,他怎没与紫薇一同进京?”

金锁一愣,脸上闪过几丝尴尬。

“禀皇上,是这样的。”紫薇也平静下来了,定定的看了永琪小燕子二人一眼,向乾隆磕了个头,轻声道:“当年,我与哥哥才不过两岁,从杭州来了个武功极厉害的人物,叫龙云。那时我外公尚在人世,那龙云也不知与外公说了些什么,外公就不顾娘的反对,让哥哥认他为义父,跟他去杭州学武去了。从那以后,十多年来,哥哥与我们在一块儿的日子才不过一年有余。

也不知那龙云都教了哥哥些什么,总之到最后,哥哥对认父之事并不热衷。他虽未反对我进京认父,但曾严厉叮嘱我,若我把他的存在说出来了,就与我断了兄妹情谊……若非事情到了这种地步,我是绝不会说出哥哥的存在的。”

“义父?!”乾隆差点暴跳如雷:“你外公是怎么想的!朕的儿子,怎能认个莫名其妙的人为义父?”特别是那什么龙云竟然教唆他儿子连他这亲阿玛都不认了!

紫薇垂下眼帘,“皇上可能不知,夏家虽家境殷实,但到后来,已是坐吃山空了。加之我娘的事……街坊四邻对我们都是极看不起的。若不把哥哥送给那龙云为义子,哥哥绝无今日之成就。”

乾隆微微一愣,脸上有些火辣辣的。

“……汗阿玛!您别听她的!谁知她说的是真是假!”永琪忍不住道:“紫薇!那你倒是说说,你哥哥叫什么名儿?!”

紫薇深深看了永琪一眼,一字一顿的道:“我哥哥姓夏名子渊,现是杭州龙家庄的少庄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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