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霏霏到食堂的时候,其余三人已经到齐了。
王大叔朝冯霏霏招手:“小冯快来!我们这边出事了!”
冯霏霏揉了揉手臂,走到王大叔身边问:“怎么回事?”
王大叔:“我们找到了离开村子的火车站。”
因为招娣之事,上午爆发一阵骚乱,不少学生出门时拿着桌椅板凳,混乱之中,这些质量堪忧又年久失修的家具就散的散,折的折。
校长便叫几个没跟着凑热闹的学生带着一位支教老师去村口小卖部购买教学用具。
江媛问:“校长出现了?”
王大叔:“没有,是一位学生说的。”
冯霏霏:“男生女生?”
食堂里忽然安静了一秒,王大叔心里咯噔一下。
【女学生的话是可信的。】
但男学生的呢?
冯霏霏:“对不起,请继续说。”
王大叔有些颤抖:“我跟那些学生到了小卖部之后,就到处看,想找找趁手的家伙。结果你们知道我发现了什么——我发现了火车票!”
江媛:“小卖部能卖火车票,真票假票?这是个黄牛村?”
王大叔:“怪谈世界出现什么事能算真的奇怪,小江,你也不是第一次进入怪谈。”刚说完,他心中一阵唏嘘,进来时整整齐齐八个人,有蛮横无理的也好,有狂妄自大的也好,到底都是鲜活的生命。可现在只剩下五个人。
有新住户难逃一劫,也有老住户命途多舛,但冯霏霏却靠着聪慧和勇敢活到了现在。
他继续说:“票面终点站是县城,是绿皮火车,车程一个小时。我问了火车站在哪里,小卖部老板指了指对面,那里当真有个车站!
“我就过去了,但里面上了锁,一个人都没有,我等了快半个小时,没见一趟车路过。从车站外面能看见铁轨,但没多远就被杂草掩盖,看不到了。我猜测,这个车站已经荒废了。”
啤酒肚不屑:“这里要车站有什么用。”
江媛:“也有村民进城务工,包括一些货物的运输,都需要交通工具。如果咱们是真正来支教的老师,咱们要怎么来?是不是需要坐火车。”
冯霏霏忽然说:“在咱们之前有没有其他支教老师?”
他们来的第一天,村长就说,村子里已经很久没有老师了,娃娃们都没有学上哦。
在很久之前,村子里是有老师的。而且“很久”不会太久,这些学生明显是上过学的。
为什么村子里没有老师了?老师都到哪里去了?有没有固定从事教学工作的教师,还是说这里的师资全靠支教?
江媛说:“咱们的身份是支教老师,和之前的老师会有什么关系吗?”
宋天麟说:“我看过好多报道,有女生独自一人去深山里支教,结果出了事,逃都逃不出来。”
江媛瞪他一眼:“好多是多少?别夸大事实。”
王大叔感叹:“学生和老师都不容易,我以前教过一个女生,十八了,好不容易考上大学,结果妈妈不让上学,非要她嫁人,那家长我见过,怎么说呢,她自己也是女性,为什么一直贬低其他女性存在的价值?后来我资助了她学费,叫她暂时读了下去……”
“噗!”啤酒肚一口粥险些喷出:“你资助了她学费,是啊,不仅是学费,她不敢住宿舍,怕她妈来闹,你就让她住在了你自己家,然后你就搞大了她的肚子。真是尽心尽责的老师啊,那丫头也知道知恩图报,不敢占老师的钱,干脆把自己卖给老师,不好意思占老师家地方,干脆和老师睡一个被窝子里……”
“你!你嘴里干净点!”王大叔震怒。
啤酒肚冷笑:“比你做出来的事干净多了。你不会是想说你真心爱她,想娶她为妻吧?那她当时跳楼你怎么没拦着?”
王大叔从座位上站起要揍啤酒肚,宋天麟和江媛一人一边拦下。
冯霏霏稳稳坐在椅子上,抬头问王大叔:“车票是什么样的形状和大小?”
王大叔比划:“这么大,圆的,就跟外面世界的基本一样。”
四人盯着他看。
江媛指了指圆形饭盆:“王老师,这个饭盆是什么形状?”
王大叔摸不到头脑:“方的啊,怎么了?为什么问我这个?”
四人惊出冷汗,啤酒肚乖乖坐回位置上,离他远了些。
冯霏霏:“王老师,一张票多少钱?”
王大叔:“票价是两只兔子。”
冯霏霏:“我们怎么才能打到兔子?”
王大叔朝几人笑了一下:“像这样。”他忽然紧紧掐住自己的脖子,掐得面部充血泛红,最后生生将脖子掐断,脑袋“咚”地掉到桌上,从里面跑出一只浑身血淋淋的兔子。
宋天麟死死捂着嘴,害怕自己一松手,尖叫声就会喷涌而出。
兔子看了看四周,似乎觉得这里没什么意思,一蹦一跳地出了食堂。
一片死寂中,钟声敲响一下。
宋天麟在回教室的路上一直在摸自己的脑袋,刚才一幕冲击太大,他开始怀疑是不是每个人脑袋里都有只活蹦乱跳的兔子。
江媛嫌他烦:“别摸了,放心,里面是空的。”
宋天麟松了口气,但又觉得哪里不对。
冯霏霏:“我要去小卖部看看。”
江媛反驳:“太危险了!而且你……”
冯霏霏把袖子卷起来,只见之前已经快延伸到大臂的灰色绒毛,此时又退回到手腕附近。
江媛纳罕:“怎么回事?”
冯霏霏:“可能拆了半只纸鹤,没能完全解除,但也有缓解的作用。”
江媛:“王老师去完小卖部直接变出来个兔子。”
冯霏霏:“不是因为他去了小卖部,而是他相信了男生的话。”
江媛:“你去做什么?”
冯霏霏:“车票,会不会是门禁卡?”
如果剧情发展为支教教师被困山村,那么她心底最大的渴望就是离开这个地方。而车票是她唯一的希望。
当时的“票价”不一定是两只兔子,或许是更苛刻的条件。但她都付出了,可在得到希望后,又硬生生被摧毁——她的车票被夺走。
江媛脑补了一下怪谈的背景故事,觉得这极有可能,如果是这样,只需要找到先前的支教教师——能找到吗?
能!
还记得他们刚到发现《教师支教守则》时,背面的红字,最后一句,一定要吃肉,不要让他们发现你......
你什么?
不是不被发现这个人,而是不被发现这个人的怪异举动。
也就是说,从某种角度来讲,这位教师已经和村民同化了。
他/她使用红笔写字,他/她到食堂吃肉,他/她做和当地人一样的事,为的是隐藏自己。
所以规则没有矛盾,可以说前面是规则,后面是触犯规则后的办法。
江媛说:“我跟你一起。”
啤酒肚却开口:“我跟冯老师去,上了一上午课累了,下午换你们俩。”
现在只剩下四个人,没有多余的人手可以倒替,每个人的工作量增加了许多。
江媛迟疑,这个啤酒肚之前还和刘浩宇一组算计过自己和冯霏霏,那一晚的事她想忘,却怎么也忘不了。
冯霏霏却点头:“好。”
江媛:“???”
午后的空气闷热潮湿,冯霏霏和啤酒肚一前一后走在路上,谁也没说话。不多时就看见了村口小卖部。
那是个简陋的棚子,里面出售各种没见过的牌子的食品,最多的是酒,其次是些花花绿绿的饮料。
没有柜台,光脚趿拉着黑布鞋的老板就坐在食物堆里。
冯霏霏走过去:“我想购买一张去县城的车票。”
老板抬头看了她一眼:“车票不卖。”
冯霏霏:“为什么?”
老板不回答。
冯霏霏叫啤酒肚过来,告诉他刚才发生的事。
啤酒肚:“我买一张去县城的车票。”
这一次,老板的态度一百八十度大转弯,他毕恭毕敬地从裤子口袋里掏出几张粉色的长方形车票,票面信息一应俱全,除了票价那里看了让人不寒而栗。
啤酒肚看了一眼,用眼神示意冯霏霏:他们没有兔子,没办法买票。
冯霏霏:“你跟他说,我们是刚来的老师,急着去县城办事,记在村子账上。两张。”
啤酒肚投去古怪的眼神,却也想不到更好的说辞,只能照样重复。他刚说完自己是支教的老师,老板立刻就给了他一张票。
啤酒肚顿了顿,才接过。但只有一张,于是他又帮冯霏霏要。
小卖部老板就当没听见一样,打起了瞌睡。
啤酒肚朝冯霏霏摊手,表示没办法要到。
冯霏霏点头:“车票恐怕是不卖给女人的。”
啤酒肚好奇:“你怎么想到记村长账上的?”
冯霏霏:“随便一想,运气碰上了而已。”
啤酒肚捏着车票的一角递给她,似乎觉得村里人给的东西都挺晦气。冯霏霏却不推辞,直接拿过来,揣进了口袋里。
啤酒肚不得不佩服她的胆量。
小卖部旁边是条河,冯霏霏想过河去找王大叔说的火车站。可沿着河走了好久都没看到桥。
王大叔裤脚是干的,他不可能趟水过河,他是怎么过去的?
冯霏霏在河边站了一会儿,忽然福至心灵,这里或许根本没有火车站。王大叔相信了男生的话时已经触犯了规则,他对事物的认知就是错的。方的能看成圆的,小河就不能看成火车站?
那些男生带他来这里的目的何在?
冯霏霏感到心脏狂跳了起来,却在这时,河水里隐隐约约浮现出几个村民的身影。他们冲冯霏霏二人咧开嘴笑,招了招手。
今天是9月10号,祝支教的教师们节日快乐,也祝当老师的读者宝宝们节日快乐!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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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山村支教怪谈(十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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