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24 第二回交易:去似朝云无觅处

翌日晚上,舒臾终究还是去了金垠发给他的地址。

他给自己的理由是,南坞工作室不是他一个人的,他不应该一直只考虑自己的爱恨取舍,他应当为那群员工着想。

但前天晚上他被周益明下药了,今天却是清醒着来的,地点是一个很高档的酒店。

舒臾敲门进去的时候,金垠正穿着睡袍打电话,一看见他,男人便往后捋了捋垂在额上的湿漉漉的头发,唇角往上提了提:“你来了?”

现在的他与办公事时的他完全不同,那时候的他是严谨的冷淡的,看起来很禁欲,现在却像一个游刃有余又性感的花花公子。

舒臾看他的装扮,知道这人显然已经洗过澡了。

但如果自己不来呢,他岂不是会继续找别人?

他望着对方的眼睛,直白道:“如果我不来,你是不是会叫其他人?”

金垠微微抬高下颌,眯了眯眼睛:“你猜?”

舒臾冷哼了声,就见金垠继续道:“你现在似乎还没有资格跟我谈条件吧?”

若是大学时候的舒臾,他听了这话必定会转身就走,但现在的他只是站在原地,长长呼了口气,勉强弯了下眼睛:“金先生教训的是。”

“好了,来都来了,不用一直紧绷着。你先去洗澡。”

金垠说着,抬下巴朝他指了指卫生间。

舒臾顿在原地不动:“你说你的人在美国见到孙树了?”

金垠嗯了声,又道:“如果你服务得让我满意了,我或许会找人把他诈骗回国。一切看你的诚意。”

舒臾洗澡的时候,他忽然有一种极为不真切的感觉。现在,他是以清醒的状态来见金垠的,之后他们会发生那种事。

但片刻后,他又提醒自己,他和金垠都是男人,那人既然能把性和爱很好地分开,他当然也能。

这些都是交易,是他为了南坞工作室所付出的成本。

靠着这点信念,他装作很冷静地朝金垠的位置走去。

听到脚步声后,那正在看书的人回头,撑在沙发上懒洋洋地看着他:“好了?”

似乎每次金垠约见他,在等待舒臾的期间,他总是在看书,上回在咖啡厅的包间也是。舒臾曾瞥了一眼,并不是他以为的金融管理之类成功学的书,反而是哲学和心理学之类。

金垠拍了拍自己身旁的位置:“过来。”

舒臾:“……”

这人彻底把自己当少爷了……算了,他忍了。

他面无表情地走过去,金垠晃了晃手中的红酒,另一手捧住了他的下颌,指腹在他下巴上刮了刮:“今夜,你我都说点好听的,不可惹对方生气。”

舒臾掀了掀眼皮:“这得看金先生的诚意。”

“宝贝,上床不是上班,不必那么严肃。”

金垠轻笑了声,又轻轻拍了拍他的脸颊,问他:“要喝点什么吗?”

舒臾平时没有喝酒的习惯,以前偶尔喝过,但多半沾杯即醉。按理说,他是不该喝酒的,可他忽然想到,或许现在稍微让自己喝醉一些,到时候也能减少些心理负担。

他点点头,瞄了金垠的红酒一眼:“喝点红酒吧。”

“好。”

金垠笑了下,随后,他忽然仰头,颇有些豪迈地将红酒一饮而尽。

舒臾有些愕然,这人在做什么?不是他要喝红酒吗?

随后,就见金垠忽然薅住他的腰,将他往自己身上一带,带得舒臾猝不及防地跌坐在了他身上。

金垠抓着他的颈,借着身高的优势将他按在怀中,侧头,将方才灌入口中的红酒直接渡到了舒臾口中。

“唔——”舒臾吓了一跳,忙伸手去推他,但男人却死死按住他,唇舌极其霸道地侵袭着他,逼迫他把那些渡过来的红酒咽下去。

随后,对方就着这个姿势,开始蛮横地吻起他来。

舒臾没想到这么快就进入步骤了,他的眼睫颤了颤,心跳跳得很快,气息凌乱,唇角更是不断有酒渍逸出。

或许是因为他一直在挣扎,金垠忽然放开他。

他面无表情地望着他:“舒先生,你是在欲拒还迎吗?”

舒臾现在正跨坐在他身上,他立即从他身上退开,无声抹了下唇纹上的酒渍,低声道:“……因为我没想到会这么快就要……”

“不然呢,你以为我找你来,是和你一起躲在被窝里陪你聊你爱的柏拉图尼采黑格尔还有黑塞吗?”

“这种事大学时候已经做够了。”

金垠冷冷望着他,又朝他抬了抬下巴:“坐过来,坐我身上。”

舒臾:“……”

“大学时候不是经常这样吗?你那时候很爱搂着我脖子。过来,不要让我说第二遍,你还要不要你那个破工作室了?”

男人这话一出,舒臾只好往前两步,继续坐在金垠身上,是侧坐着。

“把腿分开,跨坐。还有,要搂着我脖子。”

无波澜的声音落在舒臾耳畔,他深深呼吸了一口,极为别扭地依照金垠说的跨坐在他身上,还搂住了他的脖子。

“你以前不是挺会撒娇吗?怎么现在不会了?”

金垠的表情看起来有点不耐烦。

“没有人会喜欢一块石头。怎么,你要我上一块石头吗?”

金垠冷厉的眼睛像两条凌厉的视线,扎在舒臾身上,他根本放不开。

两人就这样僵持着,是舒臾先妥协了,他深深提了口气,身体微微前倾,放软了声音,朝金垠耳朵里轻轻吹了口气,轻声说:“老公,别生气了。”

说出这六个字后,他等待着对方嘲笑他,冷落他,甚至用恶劣言语撕碎他,但就是这么一句很僵硬的话,金垠居然很受用。

“再叫得好听一些。”

舒臾无法,只好更加放软了声音,用一种近乎娇滴滴的口吻重复说了那六个字。下一刻,他被看起来心满意足的金垠揽入了怀中。

男人意犹未尽地拨了拨他的下巴:“你那天喊薛濒的时候不是挺娇妻的?怎么一到了我面前就装圣女?”

“那待会儿让你喊我爸爸,岂不是更难为你了?”

舒臾:“……”

或许是之前的金垠看起来太冷漠了,导致这种**的话从他嘴里说出来,舒臾只觉得很割裂,这似乎是五年前的金垠才会调侃的。

他现在搂着这男人的脖颈,与他紧紧贴在一起,身体烫得很,心跳也很骇人,他一低头便能清晰看见金垠的锁骨和他若有若无的腹肌、胸肌。

而且,他还跨坐在对方身上,能明显感觉到因先前那突如其来的吻,对方的身体早就产生了反应。

他们都刚刚洗澡完不久,头发都有些湿漉漉的,身上都带有沐浴露和香水混合的淡淡香气。

金垠微微虚着眸,坚白的脸在灯光下像是大理石雕刻成的,他颇有些埋怨地冷哼了声:“可以叫别人,但不叫我?”

舒臾方才被他灌了不少酒,稍微有些微醺,他的脸颊是瓷白中透着一点淡红,嘴唇比平时要更水润,更殷红。

他望着男人漆黑的双眸,感受着他滚烫又肌肉贲张的肌肤,一瞬间觉得被他过于暧昧的目光灼得有些紊乱,忍不住道:“能不能把灯关了?”

“不能。除非你要一直喊我老公,不然关灯了和换人了有什么区别?”

金垠说到这里,干脆松开了揽住他的手,往沙发上一靠,是一副不疾不徐又十分懒洋洋的模样。

舒臾深深提了口气,他阖眼,冷不丁道:“……你每次都这么磨蹭吗?”

“有吗?我只是比一般男人更擅长克制。”

金垠的眼中分明是那种擅长狩猎的精明,但他的动作却忽然开始克制起来。

下一刻,舒臾却一把扣住他的颈,俯身,主动吻了上去。

就和之前一样,很快,在极短的时间内,他便被对方反守为攻了,金垠揽住他,重新夺走了那吻的主动权。

金垠的外表看起来是冷的,但他的吻总是如此炽烈,舒臾甚至觉得那不是吻,那是在吃人,是劫掠,要把他的唇瓣和口腔里的一切都劫掠走。

不,不止如此,那人要劫掠走的是他身体内的一切。

短暂停下来喘息的间隙,金垠轻笑了声:“你也很喜欢我的身体,不是吗?”

“不过是一根按/摩/棒而已。”

舒臾冷冷地咒骂了一句,随后,他就以跨坐在对方身上的姿势被人一把抱起来了,那男人忽然起身,单手搂住他的腰,眯着眼:“你再说一句?”

舒臾没有再出声,抱着他的人段位比他高,他不想引火**。为了不掉下去,他只好牢牢抓住金垠的脖子,双腿还颇有些难为情地紧紧勾住了他的腰。

“舒臾,你总是很容易忘记自己的立场。我倒想看看你比前晚有没有进步?今天用六个,总可以吧?”

随后,金垠就将他甩在了墙上。

舒臾的后背紧贴着墙,他的位置要高一些,他低头看着金垠,见这男人分明舔了舔舌尖,是一副准备饱腹一顿的豺狼模样。

其实他有些心虚,他一贯知道对方体力很好,但他还是逞强地说:“说得你真能用六个一样……”

下一刻,他突然仰起脖子,近乎有些痉挛的手指死死抓在了金垠肩上:“你……”

金垠轻笑了声,将脸埋在他颈上,用那种十分刻意的性感声线说:“怎么不说了?嗯?其实我很喜欢你在这种时候很不听话的样子,倒是挺让人有征服欲。”

舒臾暗骂这人王八蛋,跟方才强行渡他红酒时一样总是毫无准备地侵袭,让人防不胜防,他尽可能喘匀了呼吸:“别胡乱来,你要是敢胡乱来你就断子绝孙!”

金垠在他颈上咬了一口:“我本来就不会走进婚姻,当然只会断子绝孙。所以你的意思是让我今晚随便胡来?”

“多谢舒先生的纵容,我一定会圆满完成任务的。”

舒臾没想到,这个时候的金垠居然有如此油嘴滑舌的一面。

不,不对,他大学时候其实也是一个很散漫桀骜的人,与他此刻的气质很符合,倒是重逢之初的他才令人极其陌生,像是覆了一张精致的假面。

接下来,原本极其清醒的舒臾,他忽然逐渐失去了时间的概念。

很多东西在他的脑海中都散去了,他只记得眼前男人的闷哼,记得他急促的呼吸,记得他紧贴着自己的滚烫的体温,记得他不断吻他的极其霸道的唇。

舒臾记得,一开始他似乎是被抵在墙上的,只能紧紧攀住对方。后来,他趴在墙上了,背对着那人。再后来,他似乎被摁在了沙发上,正面和背面都有。

最后,他坐在了那人身上,是正对着他的。

舒臾不去想那些令他难堪又兴奋的瞬间了,人类在这些时候在他看来是如此庸俗又污秽的动物,一旦品尝过欢愉便总是食髓知味,像动物一样不加节制地宣泄**。

他很头疼,他不知道是他疯了还是金垠疯了,明明重逢之初那个人曾用那种倨傲的目光看着他,用极为难听的话羞辱他。

现在,他们却紧紧搂抱在一起,只顾贪欢一晌着向对方疯狂索求。

但他很清楚,这些不包含感情,这是那个人亲自说的。一切肉身的交缠不过是两个成年人尽兴发泄**,无关感情。

也不知过了多久,一切混乱都停息了,而他已筋疲力尽。

舒臾忘记了很多事,譬如他究竟有没有再洗澡,是自己去的,还是那人抱他去的,或者他们在大汗淋漓过后直接就这么入睡了。

他将脸埋在枕头下,大脑熏熏然被一种饱胀的空虚感支配着,很快便沉沉睡了去,直到因便意而苏醒。

他从黑暗中坐起来,摸索着去开灯,感到身体像是遭受了漫长的鬼压床后的疲惫,撞到了什么东西后,一摸,脊背顿时一凉——床上分明还有另一个人。

须臾间,他僵在原地,上次他醒来时那人已经走了,可今天他却还在,之后他要如何待他?

他一想起先前的癫狂,脑海中走马灯似的闪过诸多香港情/色电影的画面,心跳如雷鸣,面红耳赤得完全没法思考。

要不偷偷溜走吧?

他僵了片刻后深深呼吸,决定先静悄悄地下床,再偷偷拾掇好衣物溜走。但他才往外挪动一条腿,身边人便动了动。

舒臾屏住呼吸,他脚板快要落地时,对方忽然翻了个身,手一薅,他被带得仰面跌在床上,身体瞬间紧绷得像拧上发条的机械闹钟。

随后,耳边传来了一声带着鼻音的磁性声音。

“醒了?你要去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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