韦香儿走后,太平端起茶碗同身旁人说道,“凝儿的婚事也定下来了。”
“魏元忠家的大郎,魏晟。”
上官应道,“魏大人忠正,他家的郎君定是教养的极好的。”
太平看着碗中的茶水,摇了摇头,“待凝儿出嫁以后,我想着将绪儿带在身边,那孩子非得要跟你学终生不嫁,我也委实是没有办法了。”
上官拿起桌案上的茶点果子递到身侧人的手上,看着她说道,“不如殿下寻个差事给她,也不至太过苦闷。”
太平接过那果子,心口似乎被轻轻拉扯了一下,微微蹙眉说道,“凝儿如同我当年那般懦弱,我曾给过她选择,问她是否愿意如同嫣儿姨母那般终生不嫁,她犹豫了。”
“她希望将绪儿作为陪嫁带在身边,被绪儿拒绝了。”
上官低垂着眼眉,搓捻着手上的珊瑚手串,眼角微微有些抖动,“将绪儿交给臣吧。”
“她应该好好过自己的人生,若在殿下身边,难免会被往事所缠绕。”
太平将手覆在她的手上,想向她再靠拢些,但想了想环顾了四周说道,“你跟我走。”
说着便拉着身侧的人起身走出亭阁,院中的李显瞧着二人像要离去的样子,离得老远便唤道,“月儿是要走了么?”
上官向他俯身行了礼,太平应道,“三哥,月儿叨扰许久了,就先回去了,您自己玩着吧。”
李显看着那人兀自疑惑道,“也不同香儿告个别么…”
廊下的女子看着那一幕同他说道,“她眼中只有上官婉儿,哪里瞧得见旁人。”
这时候李显更加疑惑,“香儿不是进内殿了么?”
女子走到他身侧拿起一枚木板向前方投掷出去,正击中地上步履模样的物件,随后才同李显说道,“你们李家真是个个情种。”
李显嬉皮笑脸应道,“我只当这话是香儿夸奖为夫了…”
韦香儿用食指轻点了一下他的额头说道,“那明日便将那些个侧妃都给撵出东宫去,人家月儿可是独独钟情婉儿一人。”
男子拿着手上的木板来回翻动,“撵,香儿说了撵自然是撵的。”
女子兀自摇了摇头,“三郎可不能再这般游手好闲下去,如今我们在朝中毫无根基,处处都要受制于人,还是要想着要如何培植势力的好。”
“你忘了从前是如何被人从皇位上拉扯下来的么?”
李显听了这话一下子惊出一身冷汗,当年羽林卫将自己从大殿之上架下来的场景又浮现在眼前,他摆摆手说道,“如今应当韬光养晦,免得遭母亲猜忌才对。”
“你看看自古以来,哪个野心勃勃的太子落得了好下场?”
“不是被人拉踩死,便是被君父猜忌死,本宫断不会再贸然行事,当年若是忍上一忍也不会有庐陵十多年的风霜折磨。”
韦香儿恨恨的看了他一眼说道,“当年在庐陵时你答应过我什么?”
“来日若是能回到洛阳,回到长安,便事事都听我的!”
李显皱着眉将双手搭在她肩头,“娘子莫要生气,如今风平浪静,何必要制造事端呢?”
韦香儿拉过他的手说道,“香儿也并非是要跟陛下对着干,陛下不是要拉拢武李之间的关系么?我们便迎合着陛下的心意,同武家人走近些便是。”
“你是储君,未来的皇帝,武家人多少还是要思忖些的。”
李显瞧着自己的妻子,他在她的眼眸中仿佛看到了母亲的影子,但是即便如此,他还是顺从的点了点头,因为那十多年的风霜煎熬,若是没有她在身侧,自己恐怕早已是一堆枯骨了。
谁令君多念,遂使怀百忧。
上官看着前方拉扯着自己小跑出庭院的人,在心中浮现出这句诗。
那让你时时刻刻思念的人,才会致使你日日百般忧愁涌上心头。
她的目光落在那抹随着奔跑而飘扬起的靛蓝衣衫上,那伶仃作响的步摇仿佛在传达着主人欢悦的心情,突然她微微用力将前方人的手臂向回拉扯了一下,顿时那人一个回旋便落入她的怀中。
太平有些惊诧望着眼前的人,那如清水般的目光,带着一丝浅笑,那笑意蔓延至她的心头有些微微发烫。
分明彼此早已袒露心迹,也多次坦诚相待,但她如此炙热的目光,还是鲜少得见,太平静静的看着眼前的人,她在心中期盼着那人又会说些什么,亦或者做些什么来撩拨自己的心弦。
毕竟打小她便是这样,喜欢将那份炙热猝不及防的倾注到自己心间。
“带我走可好?”
听着这话太平微微张了张嘴,半天没有回过神,那人又说了一遍,“带我走。”
她轻薄的嘴唇一张一合轻言出这三个字,太平没有回答,而是闭眼凑近轻吻上了她的唇,随后紧抱着她在耳边说道,“当然好。”
“没有比这再好的事了。”
“待我安排好凝儿的婚事…”
上官打断她的话,“待陛下的病情好转一些。”
太平连连点头应道,“好,当然好,我让人去寻,婉儿想留在洛阳还是去长安,我派人去寻一处院子,待母亲病好一些,我便去求母亲恩赐。”
上官抬手紧紧拥抱着她,那华服上的金线仿佛也变得不再那样扎手。
只待皇帝病好一些便可以远离这些纷争,去寻一处世外桃源,在院子里种上些绿萼,银杏,还有那如灯笼般的柿子树。
品茶饮酒,抚琴作诗,从此只谈风月,再不踏入朝堂半步。
远远的钟声从山间传来,伴和在阵阵晚风里漫上心头,缥缈柔软。
慢悠悠行走在步道上的毛驴,身上驮着一名靛蓝衣衫的女子正向着后山上走去,女子侧身而坐,嘴角边挂着笑容,一手轻拂着那毛驴柔软的耳朵,一边偏倚着脑袋看着那牵着缰绳的人。
月白的衣衫,照亮了这一夜清辉。
她的手上拿着一株绿萼,敲打在那人的肩头,“旁的人都是牵着高头大马来娶新妇,这是哪家的穷酸郎君,竟牵来一头毛驴便想将月儿驮走?”
前方的人巧笑着转身,看着她佯装怒容的模样说道,“娘子忘记了,你我早已成礼,如今不过是将娘子驮回我那卖酒的卢蓬过日子罢了。”
女子将绿萼放置胸前,悠哉悠哉的坐在那驴背上应道,“胡说,分明就是哄骗…”
“牵着一头毛驴,将月儿哄骗至这深山夜林…”
“自己说说又是存着什么心思?”
上官浅笑道,“对月儿,臣从来都是一门心思。”
驴背上的人又将手中的绿萼敲击在她的璞头上,“油嘴,油嘴滑舌!”
山道间,太平就像一朵随意开在田间地头的华丽牡丹,顶着鲜汪汪的露珠,悠闲自在,从前那些沧桑彷徨仿佛从来都没有存在过一样。
那隐匿在山间的嬉闹,让那被风雪封盖的感情又重新涌了上来,那起伏迂回的滋味让她们的感情更加笃定。这些小情小趣,也是日子的点点开花,一路向前,遍地锦绣。
上官将那娇媚的人横抱下,她轻嗅了嗅手上的梅枝,漫不经心开口道,“就这样抱着,罚你…”
从不会违逆她心意的人,自然是顺从的抱着美人缓缓踏步在这晚风柔情中。
奈何怀抱中的人却并不安分,紧凑在那人耳边轻咬了一下她的耳根,上官如同多年前一般,手上一滑,怀抱中的人双脚便落了地。
那润滑在二人之间的小性子,太平历来是把握得住分寸,她一手搭在那人肩上抚弄着她的耳根,一边说道,“这么多年还是从前那般…”
上官垂下眼眉应道,“在月儿跟前,臣从来都是从前那般。”
太平执起她的手,抬眼望向这座静守平安的高峰,在一侧的石台便坐下,自己倚靠在她身上,“去长安吧,去长安的终南山上。”
云如轻纱,月色如水,花影起舞,身侧的人言语着未来令人期待的美好约定,上官轻点了点头,“终南山上有一处观音寺,是个好去处。”
太平微闭着双眼应道,“好,那就让人在那寺庙边上建上一处院子。”
“这次你若再负我,月儿此生定不再搭理你。”
“今日便是让你得了便宜,也不知是哪里找来的毛驴,竟又被你哄骗住了…”
上官笑了笑应道,“县主到这周边的农舍,用马换来的。”
太平眼眸微微翻转,“噢…你这人莫不是早就等着香儿来找你…”
上官轻笑道,“臣可没有神机妙算的本事。”
太平将手中的花枝又朝那人的额头敲打了一下,“自己招还是要月儿严刑逼供?”
上官将手覆在她额头说道,“月儿倒是说说怎么个逼供法?”
太平起身将那人覆倒在身后草地上,一脸巧笑看着她,将手放置那人的腋窝下,瞬时两人便翻闹在了一起,逗趣儿的声线在寂静的山田中尤为清晰。
上官忘情的看着身下的人,那束梅枝正斜靠在那香腮边,衬得美人更加的妩媚动人,她揽着她的脖颈轻言道,“那夜湖心亭未尽兴的酒,引得月儿今日都还有些回味无穷的滋味。”
这**的话语说得正是恰到好处,上官伏在她耳边应道,“那看来是陈年老窖了。”
太平闭着眼在她的耳根后来回轻摩,“是,二十年的陈年老窖,只得轻轻一闻,月儿便沉醉其中了。”
我感觉还是写她们恋爱细节要得心应手一些
去他的什么历史线(不是
以后就只交代历史大线
余下全写恋爱细节
把该用的典故都用上
能用的诗都套上
爱在田野里
爱在宫闱中
爱在落日下
爱在晨晓时
只要有一幕能跟历史呼应上
也算追了个真cp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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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3章 沉醉其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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