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妖族

岁寒紧紧贴着颜灼若的大腿,藏在他身后,开口提醒道:“无底洞外有尊上的结界,他们出不去,但外面也一团糟,都是半斤八两。”

“神司,往后退保护他们。”颜灼若眼睛盯着前方,将岁寒从大腿上扒拉下来往后一推,手中短刀出手,一个箭步飞冲出去。

花重锦蹙眉,紧跟其后,右手食指上的玉戒瞬间散为一片砂砾又飞快在他手中聚成一条细长的锁链。

怪物们没想到他们迎战的杀气比自己的都重,直接在士气上输了一层。

为首的怪物是一个狗头熊身模样丑陋的大家伙,他刚犯事被关进来不久,一身争勇斗胜的狠劲还未被消磨干净,他两眼通红,朝两位身手飞快冲过来的人,直接简单粗暴地撞过去。

两道身影近在眼前,狗头举起能砸碎千斤石的巨掌,雷厉劈去,掀起滚滚风浪。

颜灼若眼睛极快,狗头笨拙的出招在他眼里就像是小儿初学时的慢动作,他迎上厚重的掌风,一个闪身,速度快得根本让人来不及反应,顷刻间,颜灼若已经到了狗头身后,他一个转身,一脚踩在狗头硬实的后背,足下发力,当即将狗头踢出几丈远,狗头面部着地,生生在地上砸出个窟窿。

与此同时,颜灼若借踢狗头的反冲,快准狠地冲向身后一群惊慌失措的小妖兽。

花重锦手中锁链甩出,妖兽们躲避不及,只好抬手格挡,然而锁链在触碰他们那一刻,就像在他们身上生根了一般,迅速沿着他们的身体向四面伸展,最终被捆得一动不能动。

花重锦手腕使力,将他们向右边的空牢甩了过去。

两个人身手极好,速度极快,三下五除二就将一群不安分守己的家伙送回了该呆的地方。

“快走,离开这。”颜灼若对身后人说。

“你俩打架也太飒了!”陈简行率先冲上来,万分激动地手舞足蹈,真心实意地将两人夸了一番。

“这算什么,”岁寒贴在颜灼若身后,炫耀一般说:“即使这里所有家伙一块上,保准碰都碰不到少君一下。”

“闭嘴!”颜灼若冷声道,他看着一路上的空牢,打起十二分精神,对他们说:“方才那些妖兽只是小角色,真正要小心的,恐怕还藏在什么地方伺机而动。”

几人一路走到无底洞的出口,没再碰见一只半影的东西,颜灼若停下步子说:“你们先出去,我还得把逃出来的家伙抓回去。”

“我们去找妖王,你一个人小心。”花重锦对他说。

颜灼若看着一行人离开自己的视线,才反向朝里走去。

他越过他们落地的地方,朝更深处走,四周被电闪雷鸣照得通亮,一群麻木面目可怖的妖兽**裸地出现在颜灼若面前。

他们或攀附在岩石两侧的高地,或静静挡在大路之间,他们脸色紧绷,如临大敌,眼睛一眨不眨却又十分谨慎地注视着颜灼若朝他们一步一步走过来。

站在最前方的是一个身子粗犷,牛头人身,全身长着靛青色鳞片的怪物,他左眼是浅灰色的瞳仁,右边戴着黑色眼罩。

他对颜灼若不卑不亢地喊了一声“少君”,往后打了一个手势,一群蠢蠢欲动的妖兽瞬间在他的指示下收敛了进攻的架势。

见状,颜灼若颇为意外,他停步道:“真懂事的话,就自觉回去。”

牛头嘴角扯出一个笑,耸肩道:“虽然我们不一定打得过您,但既然我们能出来一次,自然也能出来第二次,第三次…您不可能一直在这守着我们的…”

“目前来看,确实如此。”颜灼若不可置否。

牛头摸了摸隐隐作痛的右眼,借着左眼微弱的视力,看着眼前的罪魁祸首,诚恳道:“我想和您谈个条件——让我们去雾山,只要您肯答应,我保证我们将来一定安分守己。”

颜灼若短刀出手,飞速向他刺去,他真不该听这一耳朵废话,他嘴上嗤笑一声:“想去雾山,你得有这个命!”

.

花重锦一行人从无底洞出来,没走多久,就看见一片残垣破壁,满目萧萧。

被推倒的石柱砸在地上碎得四分五裂,池边的花草被连根拔起凄凉地躺了满地,树干上留下巨型尖利的抓痕,将倒不倒地垂死挣扎。

周围空余大片或新鲜或陈旧的血迹,却不见一个死物活物。

“这…”岁寒下巴落到胸口,“这”了半天,硬是没憋出一个字。

花重锦抬手拉了拉他的小辫子,说:“走了,带路。”

岁寒:“......”

岁寒一脸难以置信地抬头对上花重锦温柔的脸目,满眼屈辱当即化作一抹云烟,他二话不说扛起“领头人”的重担,信步走在了前头。

岁寒带领众人在一座低调奢华的宫殿前停下,周遭的狼藉并没有破坏宫殿散发的严肃氛围,空气中若有若无的甜腥味让人感到阵阵眩晕。

“空气中有迷药。”仇千渡捂着鼻子,拧起纤细的眉毛,朝仇珞山靠近。

她话音刚落,一声突兀的呕吐声就从陈简行嘴里传来,他弯腰弓背,急急忙忙跑到一边,忍不住胸口的翻江倒海,所幸这些日子,他没进食,只是干呕,最后还是仇千渡给了他一颗苦涩的药丸,他才没将五脏六腑吐出来。

“小心后面!”

钟扬的声音朝仇珞山喊出来,后者紧急一回头,只见一个幽绿色的影子闪过,他已经被另一只手粗鲁地拉到了一边。

钟扬将他拦在身后,迎面将冲过来的东西狠狠踢退出好几米远,不等他们看清那是什么,四周越来越多的东西,就宛如一群爬虫一般,从四面八方钻了出来。

“我艹!这是什么鬼?!”陈简行脚边突然冒出来一个,他看清那东西恶心丑陋的模样,吓得一个激灵,抬脚不及地插在花重锦与钟扬之间。

“尸虫。”岁寒跳着脚麻溜地藏在花重锦身后,解释道:“妖惨死后,怨念孵化而成的一种邪物。”

花重锦手中丢出几张灵符,灵符落在尸虫上,当即将它们掀翻在地,在一片鬼哭狼嚎之间,烧出惨白的火焰来。

钟扬背对着花重锦,手里拿出一根权杖,对着眼前匍匐朝他爬行地东西,几棍下去,顿时将它们打得七窍生烟,魂归大地。

花重锦又送走一波尸虫,在面前勉强开出一条路,率先将仇珞山和仇千渡推进宫殿大门。

钟扬见他们进去,留下来断后,陈简行想帮忙,左右看着不知所措,便学着钟扬的样子,在地上捡了根粗棍,对着地上的东西一通乱打。

大殿之景,极其简单,一眼就能收入眼底。

花重锦正催促兄妹往前走,一个东西冷不防地冒出来,花重锦被逼退一步,不得已与兄妹拉开了一段距离。

不同于外头没脑子只会尖叫的丑陋尸虫,眼前的东西模样看上去更像一个完整的“人”。

他两眼猩红,皮肤惨白,透过病态发疯的面容,能看出他原本瘦弱的原貌。

他张牙舞爪,踉踉跄跄朝花重锦扑来,花重锦侧身躲过他挥来的一拳,抬掌在他胸口拍去,有一瞬间,花重锦看到了这双猩红的眼睛里闪过一丝泪光,流露出悲伤而绝望的哀求。

花重锦将原本打出去的力收了半成,那人扑通一声扑倒在地,捂着粉碎般痛苦不堪的胸口在原地打滚。

花重锦在他身边蹲下,掰过他的脸试想从中看出点什么,尽管地上的人一脸疯魔样,但和他在仙界遇到的发狂的妖又有些不同。

仙界遇上的那些东西,完全失去了神志,是茹毛饮血的怪物,他们的脸上只有得到饱餐后无尽的贪婪和暴戾,根本不会有任何悲喜。

而眼前这个人,他的表情痛苦而狰狞,眼里有哀伤,这模样看上去在祈求,若非被什么东西“控制”,恐怕他也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少年郎。

时间来不及给花重锦想更多,仇千渡的叫喊声将他拉回现实。

他急忙抬头,只见仇珞山同时被两个“人”给架住,随后狠狠被朝地上砸了出去。

紧接着,这两个家伙将阴森的目光放到仇千渡身上,仇千渡想过去扶起在地上挣扎起身的仇珞山,却被充满威胁的恐吓声吓得一动不敢动。

眼见妖物的利爪就要撕破小姑娘细嫩的皮肉,花重锦从他们身后抄来,揪起他们的后衣领子狠狠一扯,将他们拉开距离。

花重锦按着两人的脑袋,将他们甩出去,同时飞快贴了张符,便冲向仇千渡身后又多出来的家伙。

东西虽多,打起来并不费力,花重锦三下五除二将一群发狂的家伙都绑了起来,灵符打在他们身上,瞬间化作一条惨白细长的小蛇,将身上人紧紧缠得一动不能动。

“他们像是中了毒。”仇珞山爬起来凑过去。

“什么毒?”花重锦问。

此刻,门外的钟扬和陈简行还有留在无底洞的颜灼若都进来了,见到眼前这幅场景,都不觉皱起了眉头。

“这是妖?”颜灼若问。

看到颜灼若,躲在一边的岁寒顿时一嗓子哭出来,满脸委屈地朝颜灼若大腿抱去,后者的嫌弃写在脸上,死活推不开这撒泼耍赖往上蹭的老家伙,最后难得妥协一回,由他去了。

仇珞山将手放到被捆妖的胸口,点点幽绿色的灵力就从他掌中冒出来,不知道感受到了什么,他两条粗眉不自觉拧了起来。

接着,他换了几个妖都用同样的方法,一一验证,结果都是一样。

“他们的内丹被挖了…”仇珞山困惑道:“应该是一种慢性麻醉的药物…具体的我要点时间。”

“你能解吗?”颜灼若的脸上又凝重几分,他将手放在他们胸口,除了感到一股紊乱的灵流,什么别的都看不出来。

“可以,但我现在手上没原料…”仇珞山窘迫道。

“先去找池也,让她提供。”说完,颜灼若就起身朝里走。

几人一路戒备,生怕又钻出点什么恶心家伙打得他们措手不及,但整座宫殿就好似人都跑光了一般,除了大殿上被花重锦捆起来的,几乎难以碰见活物。

到了内殿,也就是所谓妖族一行人开会的地方,颜灼若推门的手一顿,接着他回头朝身后人做了个噤声的手势。

深身后人不约而同地向后退一步,打起精神,全身戒备,颜灼若将门推开,劈头盖脸就迎上一把尖锐的飞刀。

颜灼若甚至不用躲,直接两指将单薄又毫无威力的飞刀夹了起来。

屋内聚集一群男女老少,他们看清来人的脸,满脸不安恐惧顿时如释重负一般化作嘴里一口长叹的气。

他们好似看到救星一般,齐齐向颜灼若下跪,嘴里一声只来得及恭恭敬敬喊一声“少君”,就听颜灼若冷淡又不容置喙地说道:“用不着。”

颜灼若开门见山:“这里怎么回事?”

为首站出来一个青年人,他眼睛红润,似是刚哭过,他带着浓重的嗓音对颜灼若道:“少君,你可算来了,前几日失踪的妖回来后,他们就像变了个人似的,六亲不认,见什么就毁什么,发狂的族民数量太多,咱们控制不住,也无法正面刚,眼下迫不得已才蜗居在此。一些被抓伤过的人,还生着怪病,我们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您可要想办法救救我们啊!”

说着,青年人又跪了下去,接着一呼百应,所有人都跪了下去,虔诚有如拜佛一般,嘴里齐声哀求那句“救救我们”。

颜灼若脸色不好,他不喜欢这种场景但又束手无策,他扭头看了身后一群“看戏”的家伙,对仇家兄妹说:“里面有人生病,能看看吗?”

兄妹点点头,在一片哭求声中,眼神犀利地发现哪些人身上有伤,他们小心翼翼地走到他们面前,友好地简诉来意,族民抬眼看向颜灼若,在得到肯定后,才将伤口撩出来摆在两位年轻人面前。

颜灼若检查完四周没有藏着危险,留下钟扬和陈简行守着他们,然后他和花重锦去找池也。

岁寒死皮赖脸跟着颜灼若,最后借能带他们找到池也的理由才得到了一个不被轰走的机会。

岁寒用大鼻子在空气中嗅了嗅,将他们带到一间屋子外,他歪头示意,说道:“王上在里面,这是她的卧房。”

门外几滴血迹黏稠的蔓延进屋内,几人心照不宣。

颜灼若抬手敲了敲门,没动静…

岁寒喊道:“王上!少君来了,开个门?!”

依旧没动静,颜灼若用力推门,竟也纹丝不动。

他所幸后退一步,一脚狠狠踢了上去。

看上去轻盈小巧的木门发出厚重的争鸣,门没开,而是两扇门板直接倒了下去。

巨大的反冲让颜灼若脚下生疼,他踉跄一步,险些没站稳,若不是身后的花重锦眼疾手快扶他一把,他估计得摔个仰面朝天。

脚下的痛顺着小腿往上爬,然后是大腿,疼得他根本站不住脚,花重锦的手还紧紧从身后揽着他,低声问:“能走吗?”

颜灼若脸上的痛苦一闪而逝,他推开花重锦说:“谢了…没问题。”

岁寒瞪着圆溜溜的眼睛,一脸不可思议地说:“王上这扇玄岩门当年可是费了好些力气才做出来的,玄岩石可是世上最坚硬的石料之一,光是将它打磨成型就不容易,你这一下,王上怕是得心疼死。”

颜灼若没搭腔,“身残志坚”地迈步进屋,随后他脚步一顿,眼睛里倒映出一个躺在血泊之中的白衣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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