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你怎么又发呆。”简呈凡一句话把千语从冥想中拉回。

“没有，我在思考而已。”这是千语惯用的借口，不过近期这个借口并没有那多说服力。

简呈凡扯着嘴角露出一个假笑，“你每天到底在想什么？”

千语并不是每天都在想一些事，可能她会思考那个姓田的女生是谁？又想下次什么时候出太阳？或者思考下个译码怎么解？

她能想很多东西，刚刚她想的是戚霜昨天跟她说的话，戚霜说，三年牢狱结束后，她一出来就在寻找那些旧朋友，不过罪人牢特意的，他们那些罪人被故意分散在各个角落，不过，大概几个月后她就见到吴廉。戚霜找到冯定大概用了一年。

他的小侄子因为目睹母亲的离世，疯了。

冯定没有疯，但好像快疯了。

吴廉和戚霜想去帮他，可有些事你这么帮他呢？他疯了还好，只怕他死了，他呀，早就死在那个冰冷的牢里，死在他姐姐的身边。

简呈凡没发现千语又进入自我世界自我冥想，“今天宋长官看到我，她说我们下午去她办公室。”

“什么？”

“今天宋长官看到我，她说我们下午去她办公室。”简呈凡无奈重复。

午饭后，简呈凡敲了三下千语的桌面，“走不走？”

千语缓缓伸个懒腰，跟着简呈凡一起去到办公室。只是他们两个谁也没想到，宋沛棠的办公室里一共坐了三位长官。

简呈凡不认识其余二位，默默低头，“我们来了。”

千语看去，剩余两位分别是迟声、陆开。“三位长官下午好。”

陆开指着面前的位置，随意道：“坐吧。”

宋沛棠道：“今天找你们两个来也是说说CS任务的事。千语你先说吧。”

刚坐下的千语又从椅子上起来，她不太清楚任务情况有什么是这三个互相不知道的。两秒后中规中矩道：“目前已进入第三阶段，试错机会剩余三次。第三阶段时间预计为2个月，第四阶段时间预计为3个月，即于明年4月左右完成任务。”

“嗯，不错。”陆开发出低沉一声，“几日后，宋天冬长官将来罪人牢一趟，他十分关心这件事。所以到时候你们两个免不了到他面前去汇报。”

听到宋天冬这三个字千语和简呈凡皆心里一紧，千语是源自十年前，简呈凡则是因为这句话产生的紧张，他再不认识人也不至于连罪人笼的老大都不知道。

“我明白了，陆长官。”千语微微一笑，“我回去一定好好准备这次汇报。”

出办公室后，简呈凡垂着头跟在千语后面，回到办公室后亦是这幅怅然若失的模样。

“想什么呢？”千语余光瞥见简呈凡后随口问道。

“我感觉这是第一次宋天冬来听CS任务的汇报。”

“不好吗？”

“不是不好，但我总觉得。”简呈凡有点说不清，含糊道，“被太重视也不是一件多好的事吧。”

是，千语也是这么觉得，于是重重点了下头，开玩笑的口吻道：“担心什么，我在你前面受着呢。”

简呈凡头朝着左边微微斜去，不知道从哪里拿出一个方正的盒子，“帮我带给小阮吧。”

千语捧着长宽至约摸20cm的礼物盒子左右看几眼，打趣笑道：“怎么不自己给她呢？”

简呈凡挠了挠头，低声央求：“拜托拜托。”

——

11月份，罪人笼温度一点也不能和温和挨上边。叶子从树子落到地上，铺了大半人行道，人不免踩上去，踩出咔嚓咔嚓地响。千语有意地避开这些叶子，不过难免听到糟糕的声响，索性走了条小道返回3111号。

本来是有人接送的，不过那个人生病请了一周左右的假，宋沛棠有意给千语再安排一个人，千语拒绝了，有时候走一走也挺好的，就像现在。

回到3111号的时候阮奉玲已经到了，门正开着。

“怎么了？”一进门，便瞧见阮奉玲伏在沙发上，空中还传来她的啜泣。

千语将盒子放在另一个沙发上，在阮奉玲身边坐下后又问：“怎么了？”

“没事。”声音从沙发中挤出。

“没事就好。”千语作势要往楼上去，“没吃吧，我去弄完晚饭。”

阮奉玲没有出声，等千语弄好饭菜后来喊她的时候，看起来已经神色已经恢复如常。

“简呈凡给你的东西。”千语在楼梯口指着沙发上的盒子道。

阮奉玲诧异，“他给我东西干什么？”

“谁知道。”千语又往楼上去，“来吃饭吧。”

阮奉玲打开盒子缝隙偷偷往里看眼，等千语已经分好筷子，才匆匆赶到三楼。

“你和简哥在宋长官手下还好吗？”

“一般。”

“宋长官对你们不好吗？”

“一般。”千语重复道。

阮奉玲眼睛垂下来去，筷子夹了几粒米没有要吃的意思，“你为什么不关心我。”

千语一愣。

阮奉玲继续道：“我现在在哪里工作你都不知道吧。”

千语确实不知道，阮奉玲拥有身份卡后可以在二区找工作，想必，她在二区。

“我在二区找了几近1个月半的工作，虽然我的身份卡有权限，但是根本不会有长官会考虑，他们根本不会考虑罪人。”阮奉玲丧气。

“休息几天，不着急工作。我去帮你在二区看看有没有适合你的。”千语试着安慰，“再说我们两个一起吃饭用不了多少钱。”

“我真的好讨厌这里。”在千语的安慰下，阮奉玲越哭越伤心，豆大的眼泪一颗接着一颗。

……，如此只好闭嘴了，等阮奉玲自己哭的差不多的时候，千语才拍拍她的头，开口道：“好好吃饭，没事啊，记得洗碗。”

等回到自己房间，千语拿出手机，打下一段文字：我想要一份一二区所以执政长官的名单，详细的职位最好附上照片。

几乎是下一秒那边回复道：嗯。

只等半个小时，千语收到想要的文件，

「已收到，谢谢，晚安。」

「晚安，好梦。」

两人的对话消息被千语在文档保存后一键删除，之后千语并没有立马睡，她将文件上的文字图片来回看了三遍才去休息。次日清晨，在去二区的路上时又将文档来回看了三遍，这才将文档从她手机上清除干净。

日复一日，复三日后，终于等到宋天冬来罪人笼。

千语和简呈凡在宋沛棠的安排下换上看起来得体的衣服，然后开始漫长地等待。

大人物莅临没人敢怠慢，宋沛棠因为自己特殊的身份，一早就到出离口等待。

简呈凡穿着贴服的西装一直抖脚，脚抖了一整个上午，等到千语都觉得心里莫名开始紧张的时候终于接到宋沛棠的消息——时间定在下午15点，迟声来接。

“别抖了。”千语起身打开办公室的门，“吃饭吧。”

可以不抖，但简呈凡没办法不紧张，他现在的心理可能都不是紧张而是惶恐。那么大个人物来罪人牢，而他在大人物面前汇报工作！

刚刚吃下几颗米，简呈凡突然问：“千语，你觉得我今天穿得怎么样？”

穿西装打领带，饭碗边放着资料，吃半口看两眼，还怎样，挺社畜的。千语秉着善解人意一把那几张白色的纸握到自己手里，“好好吃吧，吃完休息一下。”

看着千语远去的身影，简呈凡大喊，“不是姐，你干嘛拿走我的东西。”

他姐没理他。

休息一个小时后，千语收到迟声的消息——我到了。

将手机息屏后，千语拿着照了照自己的脸，这张病殃殃的脸啊。桌面摆着一支口红，是宋沛棠特意给她准备的，旋开，涂抹，又是活人一个。

两人一齐去到楼下，简呈凡一见到迟声立即规规矩矩道：“长官好。”

“迟长官。”千语学着简呈凡那规矩的语气，然后收到一个仅她可见的白眼。

“宋长官在中心大楼参观，我先带你们过去。”迟声回到驾驶位，千语打开副驾车门坐上。

“不必紧张。”迟声通过镜子看到局促的某人忽然开口。

“宋长官会在罪人牢待几天？”千语问。

“5天吧。”

中心大楼在接近二区中心的位置，其重要程度与“天梯”不相上下。整栋楼有22层是罪人牢仅次于信号塔高的建筑。

千语将身份卡放入卡槽，眼睛看向不远处的天梯与信号塔，高松入云的架势极致彰显罪人牢的冰冷。

几秒后机器无情道：“警告，罪人千语，权限不足无法通过行。”

“这边来。”迟声身后的玻璃门敞开着。

千语抽回卡跟随迟声进入。

迟声道：“你们的权限不够，为了不被当成不法分子，等下一定要紧跟着我。”

大概是因为老大的大驾光临，一楼大厅人形色匆匆，相□□头就算打了照面。

迟声用身份卡刷开电梯，按下11楼的按钮，透明玻璃的电梯直上。

走下电梯后，又走过一条笔直的走廊，墙壁和玻璃将阳光切成明一段暗一段，三个被光拉长的影子一会躲起，一会显现。

几人停在一间不可看见里面的玻璃门会议室前，迟声同门口着黑色西装的女子说了几句后，女子微笑道：“里面请，大概10分钟后宋长官过来。”

打开展示屏、现煮一壶茶、将桌椅摆放规整……如此32分钟后，玻璃门开了。

“久等了，两位。”说话的人脸上挂着上位者的笑意，说起这话时，虚假又带点诚心。

他就是宋天冬。

年仅半百的他头上的白发已经十分明显了，脸上也有了属于老者的沧桑，只是他看起来并没什么老态，身体笔直，声音洪亮。

千语和简呈凡立即从位置上站起，躬身道：“宋长官。”

宋天冬在中间的椅子上坐下，其左边坐着宋沛棠，右边是俞文景，那位专职人员便规矩站在他的身后。

一个会议室6个人，全都齐了。

“没事，坐吧，不用局促，我们就是闲聊。”宋天冬双手置于桌前。

千语问声坐下，简呈凡上前为各位杯中倒茶。

“小棠早就跟我说过你们两个了。”宋天冬看向千语，“你就是千语吧？”

“嗯，我就是千语。”

“真是年轻漂亮啊，来罪人牢几年了？”

“11年。”

听到这简呈凡露出一秒的难以置信。

“令人惋惜啊。”宋天冬感慨，“不提这个伤心事了，现在不同以前，只要好好改过，完全是能回去的，浪子回头金不换嘛。”

宋天冬接着又如家里和蔼的长者一般问出几个问题，好像许久不见亲戚坐在会议室寒暄，他不烦，千语都烦了，终于等到那句“汇报吧。”

千语起身以不快不慢的节奏讲述准备好的说辞，10分钟后，对着宋天冬鞠躬，“宋长官，我汇报完毕。”

这位老者面上的欣赏之色不假，发出几声笑，“你要知道，这个项目近30年没有进展，你们两个是我见过最优秀的罪人。”

这千语和简呈凡耳朵里这并不是句让人舒服的话，毕竟“罪人”两个字是藏在笑后面的刀，不偏不倚刺了中两人心脏。

简呈凡赔笑道：“宋长官谬赞。”

宋天冬，“小棠，他们两个现在有什么权限啦。”

宋沛棠一五一十地说出，宋天冬听完后满意地点点头，随后问：“第三组给什么权限，你们两个考虑了吗？”

“这里有几个方案，是我这些天和俞文景沟通的。”宋沛棠拿出一张纸递给身边人。

宋天冬刚接过纸还没来得及看，“咕咚”一下，只见千语倒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