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还要闹到什么时候!”
折断的木横挂着撕烂的彩绸,零零碎碎的木屑浮在水池表面,富商们躲得躲,逃得逃,尽管美色Ⅰ诱人,也不能跟自个儿的小命相提并论。
倾绛眼底几欲喷火,“这里是你该来的地方么,你看看你穿得都是些什么?像什么样子!”
“你能和他来这,鸢儿为何就不行?”
“这能是一回事?”
“鸢儿知道绛哥想做什么,”倾绛心下一惊,兰鸢只管脱口诉情,哪管他忽变的脸色,“他能帮你,鸢儿也可以——”
啪!
“住口!”倾绛阴沉了脸。
兰鸢捂着半边火烫的脸,不可置信地看着面前的男人,极缓地摇头。
“你...”她颤着湿润的眼睫,努力不叫泪水掉下,她长这么大,几时受过这等委屈?“便是连阿爹都不曾打过我的,绛哥你竟...”她知道倾绛来此的目的,可、可她也想着自己能帮上忙,也想跟在他的身边,怎知换来的不过是他狠狠一耳光。
“舅父怎般纵容你我不管,你平日如何唤我,我也不拦你,可你最好清楚——”眼前的男人无情地背过身,腥红色的灵力霎时封住整个空间,窒息感扑面而来!兰鸢缩着肩头,不自觉后退半步,只觉那背影陌生到叫她害怕。
“我除了是你表兄,更是凤族的王,你有一字不遵,就是抗命!”
——
月疏醒来时,自己正躺在床上,小屋里的桌椅摆设皆是他离开时的模样。
被子滑落至腰间,除了锦葵,里头还有他一时兴起加的灵香草,不但有安眠功效,还有一股淡淡的特殊香味。
凤王一进门,便见床上之人捧着被子低低嗅着,像是出神。
“睡懵了?”自从收到赤焱要他照顾月疏的指令,倾绛便也在恒山落了居。
只是他这只养尊处优惯了的鸟对住宿要求极高,就是临时设造的府邸也是恢宏如宫殿,对山头原主人的这间小破屋更是瞧不上,没什么特殊情况更是一步也不会进来。
这点倒是跟那条“背信忘主”、“见色忘义”的二黑配极了。自从小凤王那两名美婢来了之后,它几乎天天趴人家府邸门口,舔着舌头,在姑娘们的抚摸下心甘情愿成了人家的看门狗。
月疏方醒,犹有些忡怔,迟了一会才道:“...昨日是你送我回来的?”
“什么昨日,”倾绛踢了把凳子,毫不客气地坐下,“你都躺两日了,都让你别贪杯,除了小爷,谁能那么好心把你扛回来?”
“我没喝多,明明是——”
“明明什么啊明明,醉得一塌糊涂,还吐了小爷半身,可别给小爷讲你一点儿都不记得了?”
“......”酒量如何自己再清楚不过,怎么可能区区几杯就倒?不知怎么,总感觉今日的小凤王心情似有不虞,便是说话都带了股冲劲儿,月疏低头瞧了一眼身上干爽的内衫,确实有被换过。
难道真是自己吐了他一身?
“别发愣了,睡够了就起来。”倾绛也不跟他废话,从怀中掏了个小方盒抛去,月疏接过拉开,里头躺着枚指盖大小的药丸。
“那位‘兰鸢’姑娘呢?”月疏这才发觉不对劲,“不是你走到哪,她便跟到哪儿的吗?”依她那娇纵自我的性子,他可不认为是因为要避自己的嫌。
若没记错,他那时在舞楼中见到的舞娘,就是这位小凤王的表妹吧?
“管她作甚,”倾绛明显不欲在这个话题上多作停留,起身又从袖中拿出一油纸包的吃食,“那药丸用作解酒,服用前先拿这些东西垫垫。”
“什么酒,醒了还要吞药...”
“行了,要你吃就吃,大男人吃个药还磨磨唧唧,”倾绛显然是忘了自个儿在刚拿到药丸打开时的嫌弃表情,不痛不痒道,“小爷这两日也是够忙的,你若身上还有不适,再同小爷说。”说完便转身离开。
木门在人踏出的瞬间自动闭阖。
屋里再度恢复寂然。
...莫非真的是自己喝醉后产生的幻觉?
油纸被放在膝头,微微敞开,散出米饼的香糯气味,月疏低头捧着盒子,默了一会才将盒盖轻轻盖上,凑到了鼻端。
——
倾绛从木屋出来,闻风顿了片刻,转头踱步入了树林。
这个季节的树叶最是茂盛,荫林下便是连斑驳微光都透不进来,凉快是凉快,就是多了几许压抑。
“想不到佛门子弟也会进那等烟柳之地。”倾绛看着眼前的僧人,抱臂依树,“涂刹鬼之事算小爷欠你一个人情。那东西原貌丑恶,便是靠着吸□□血不断变化容貌,甚至连身上的气味都能一并改变,属实难逮,好死不死碰到个你,也算是他气数到头了。”
一只灵兔蹦到脚边,倾绛顺势将其抱起,眼对眼地逗弄一番,僧人不为所动地看着眼前一幕,等待下文。
“不过呢,这一码归一码,”倾绛依旧是在笑,语调却是转了个味,他逗完兔子,在其蹬腿挣扎之前放回了地面。
灵兔立刻窜回了僧人脚边。
“尊者可别忘了同我师父的交易。”他好意提醒,却也是这一声,叫住了僧人转过身的背影。
“他若助佛莲重塑魂灵,你便不再出现在白泽君面前,迦叶尊者可莫要忘记才是。”
“早就听闻叶尊千方百计寻求莲心的下落,为此才将白泽君带在身边,折磨、利用、抛弃,可怜他事到如今,就连离开你,都只是佛莲塑魂的一块踏板。”
“他尚未如约,我亦未曾失信。”冰冷的声音不含一丝温度,仿佛话中的人事物都与其无关。
倾绛笑了笑,重新靠回身后的树上,“这么说,尊者是想将他从小爷身边带走了?”
倏忽间,无形的风穿林而过!万木齐号,碎影狂乱。
“他本就是我的。”
“笑话,”听到那一成不变的冷漠声线终于蕴了股怒意,倾绛嗤笑一声,“尊者怕不是忘了,是谁把他丢在冰天雪地里不要的?”
“他的左手,想必你也瞧见了,如今连打出结印都是困难,当日若非我小爷赶到,他的手就该废了,哪里还会有气力在意识不清的情况下抱你?”
“啊,也得亏的意识不清,”倾绛恍然了一声,笑意却是从容,“小爷差点忘了,他如今早已记不得你,尊者倒不妨猜猜,他在抱你之时,心里以为的是谁?”
僧人倏地沉眸,冷冽的目光好似杀人。
“尊者这般瞧着小爷做甚么?”视线扫过僧人脚畔伏着脑袋、瑟缩着小爪子不敢乱动的灵兔,凤王勾了勾唇,慵懒地倚着树木继续,“你说他是你的?那么你方才就该现身,而不是在他醒后就躲起来不见,其实你也怕的吧?”他放下手,慢悠悠地一步步走近,“怕你的出现会吓到他,怕他看你的眼神里只有陌生,怕他在你我之间,更愿意相信我——”
阻在他面前的是一截淬了寒冷杀意的梵链。
“够了。”
很单纯的、依赖性的抱抱,不是那个~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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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1章 第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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