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无组织!无纪律!没有简介正文的书,凭什么能穿?!”

群山青绿连绵,晓风夹山谷而行,风吹溪面,涟漪阵阵。

应载雪再醒来时,是三日后。

意识惝恍间,她好像听见耳熟的老人声音在耳边碎碎念念:“加八腿虫,还是致幻菇?要不两个都加。以应丫头的体质应该不会毒死,说不定还会有奇效…”

……?

混沌大脑骤然清醒!

惺忪眼眸睁开,扫向四周。

入目是并不大的茅草屋,靠着窗外打进来的几缕初阳,勉强照明。早些年她与老师为还债编织的箩筐,摆满了每个角落,而里边分别装着被磨成粉末的灵草,今早才晒干的灵果灵花,还有不知名的灵兽骷髅。

是她再熟悉不过的颜婆婆家。

“醒了?醒了就把药喝了。这么大的人了,可别等着人喂。”老人端着药碗挤入应载雪视野,弯身轻语,面容上还带着几分未收好的担忧。

想要撑臂坐起,却发现自己身上并无什么气力。最后还是在颜婆婆的帮助下,靠坐起,应载雪:“婆婆,我睡了多久?”

“三天。”

三天啊…侧头看向窗外。

窗外朝霞初露,迤逦金灿,一点不像自己回到谷中时那灰扑扑的样子。静默在床头坐了一会,少年从颜婆婆手中接过药碗,放置一旁。

“婆婆。”

很是郑重的一声。

颜婆婆没来由地一阵紧张:“怎么了?”

“我有两个问题想问您。”

“你说。”

“我那日带回的道友如今情况怎样?可有苏醒?此外,我师呢?为何我醒来未见她人?先前返家时也不见老师踪影,婆婆可知老师去向?”

说是两个问题,但带出来的却是一连串疑问。前面一个问题,颜婆婆很好回答,只需微微侧身,让出身后光景,让少年看清门外景象,便能解答。

应载雪顺着她露出的缝隙看去,就见门外一两眼无神,浑身裹着白布的年轻修士,正蹲在鸟笼下念念有词:“奇迹,不科学,为什么…”

有那么一瞬,应载雪都要以为她被雷劈傻了,诧异:“她这是作何?”

颜婆婆摊手:“不知,这人醒来后就是这副模样了,与我无关。”

应载雪语塞,她也未曾说与婆婆有关…视线又在白布修士身上停留了会,见人手脚完好,并无缺失,也就暂时放下了心。

问:“那我老师呢?”

颜婆婆噤声,不再言语。

见她神色为难踌躇,应载雪也不急,就这么靠坐在床头,又盯了白布修士一会。盯到门外的修士因为腿麻站起,嘴里的念念叨叨变为骂骂咧咧,她才道:“可是老师已经出谷了?”

颜婆婆:“…害。”

“应丫头,此事不怪你师,她如何性子,你再熟悉不过。这么多年忍让躲避,早就在她心中推挤了郁气。如今身体终得转机,如何能憋得住?不与你说,不带上你,也是为你的安危着想。”

池华最早找上她帮忙时,她也是不同意的。但在池华说出自己是去复仇后,颜恨春便知她没有理由拦着对方。

她没有,应载雪也没有。

“我知道…”

少年的声音很轻,像是窗外的云,没有跟脚,也不知具体飘往何处。她非愚钝之人,有些事就算颜婆婆不说也能猜的出来。更何况…婆婆和老师也没瞒得多缜密。

“老师与您用采药的借口将我支出谷,我前脚刚走,她后脚就离开了。你催着我早些出发,也是想给老师更多的时间吧?”

颜婆婆:“是…”

应载雪:“老师独自离开,不愿我跟随,必然是去行险事。可她再怎么瞒,等我回谷后,也会知道她离开的事实,届时我照样能追上。故为确保我留下,不离村,老师应该还会留后手…”

与老人家目光相对,少年摊手:“老师的书信可在婆婆手中?”

颜婆婆无言,从袖中取出一封为拆开过的书信,递给她。

应载雪展开信——

【徒儿载雪,展信即暂别。勿忧,为师既已决意独行,定是做好万全准备。未能告知你,也是忧你随我奔波,误了修行。再言,我与那歹人私仇本不应牵涉于你。你安居于村内,待为师携玉露糕归来,你我师徒二人再同坐树下分享。】

应载雪闭眼,即好笑又好气。

玉露糕是她幼时吃过的一种糕点,只有富庶人家才有。那时候池华为躲避边家追寻,带着她翻进了一户大院,顺便摸了几块糕点给当时还不能辟谷的她裹腹。

观老师信中意思,这是想报仇的同时,还想顺便捎些边氏吃食回来…思及边氏之间乘风林的路程,应载雪哑然。她虽不知平生关具体在哪,但也知二者之间的路程,哪怕是老师全盛时期也要行上半年,只希望老师能路上记得再捎个芥子囊回来,确保食物新鲜。

意识到自己的思维被信中内容带偏,应载雪神情一顿,头疼揉眉,然后取了旁边泛凉的汤药,一饮而尽。

酸辣辛苦伴着心头复杂的情绪,一齐搅上心头,在胸腔内揉作一团。她可没有那个时间去处理这些心绪,只囫囵咽下。

“抱歉婆婆,又给您添麻烦了…”

好像从结识颜婆婆起,她们师徒二人就不断在给婆婆添麻烦。先是老师身上的旧疾和毒素,现下又是她。也不知道婆婆花了多少心力,才从鬼门关将她拉回,又将她这一身差点撕裂的经脉重新连起。

一把抽回空了的药碗,颜婆婆瞪眼:“说得什么话呢!下次再这么说话,罚你给老婆子采百株千株药草回来。”

应载雪莞尔:“百株千株药草怕是不够。”上半身挪动了下,想要坐起:“婆婆助我师徒多年,至今未得回报。这前后加起来怎么说也要…”

话没说完,就被颜婆婆摁了回去:“罗里吧嗦。怎么没有回报了?你当年给的灵石,不是回报?你这几十年来帮我采的那些药草,不是回报?难道老婆子我是什么得鱼忘荃的人?真是的…”

不耐烦:“不说这些。你先告诉老婆子,谁伤得你?人还在不在,老婆子找人给你出气去!”

天晓得那天看见应丫头满身是血的倒在家门外,她有多惊骇,差点就提菜刀往村外冲,找人干架了。幸好幸好,挂念孩子的心占了上风,还记得救人,不然她们这村子都得闹翻。

伸手轻抚身侧老人的衣摆,应载雪轻声:“婆婆安心,那些人我全部都解决了。”

话语顿了下,想起那场古怪的渡劫天雷,视线看向门外:“此事还要感谢门外那位道友,若非她及时…”

话语顿住,不再有后续内容。

颜婆婆奇怪,顺着她的目光往外看去,就见方才还蹲在鸟笼下长蘑菇的人,这会正站在水井边缘徘徊,一副要跳井自戕的姿态。

恍然:“她是因救你而痴傻的?”

同样没料到会看见这样一幅画面的应载雪,有些怔愣:“我,我不确定…”

然后,在两人设想中就算痴傻了,也不应该会跳井的白布修士,就当着二人的面这么水灵灵直蹦了下去。

颜婆婆:!!!

应载雪:……?

世人多注重修行,因修为止步不前而郁郁寡欢者多也。应载雪还未入住婵娟村前,也见过这样的修士…只是她没想到,竟真有人会为一次渡劫失败而寻死。蝼蚁上且偷生,何况本就讲究逆天而行的修士呢?!

二人着急忙慌将跳入井中的修士重新捞起,开启苦口婆心的劝导模式。

然而不管二人怎么说,那修士都是不语,只一味垂泪…最后还是颜婆婆耐不住性子,直接一碗汤药灌去下!将人刺得连连咳嗽,才止住了落泪的势头。

挠人味觉刺激着喉头,修士呆滞瘫坐在板凳上,全然忘却了自己刚刚想要自戕的举动,满脑子都是那碗味道独特的汤药,世间…世间怎么会有这样离谱的中药!配药的医师是一点甘草都舍不得放吗?!

青泪渗透面容白布,修士感叹人生无常,也逃避味觉带来的刺激感观。

见她消停了下来,不再有轻生落泪的想法,应载雪和颜婆婆都是松了口气。

收回又送出去一碗的汤药,颜婆婆很是感慨:“也是个可怜人,老身这么多年来,还是首次遇到被雷劈到修为尽散的修士。害…大道泛兮,其可左右。”

应载雪一怔,因自己也身受重伤的原因,先前并未意识到白布修士周身异样,如今才发觉这位人周身竟一丝灵力波动也无。

“没有挽救机会?”

“应当是没有,你带人回来的时候就出气多进气少了。能活下来都是气运未尽,更何况痊愈。”颜婆婆遗憾道,不是她不想救人,只是她接手这人时,这人身上便没有一点修为,她怎么救。

应载雪相信颜婆婆的医术,当年池华身上伤势就是到了对方这,才有医治的机会。

眼下听对方这样说,也只能惋惜道:“毕生修为付之东流,无怪乎道友萌生寻死之念。”

又瞧着修士身上的白布,问:“她身上伤几时能好?日后可还有重新修炼的机会?”

说到这,颜婆婆也是面露疑惑:“按常理而论,其伤势要重于你。可在你将她送来的第二天,她便醒了,好手好脚,行动如常。我悉心诊察了其身体,发现除却修为尽失外,并无大碍。唯一的问题是,不知是何缘由,她皮肤上因雷劫留下的黑痕迟迟不退,只能让她一直裹着白布敷药。”

“原是如此…”应载雪也没经历过渡劫失败,也不知道白布修士这情况算不算正常。思来想去,也唯有站在板凳旁轻声宽慰:“留得五湖明月在,不愁无处下金钩。以道友之能,不消多时必能重拾旧境。或许因此番历练,还能连破避障,一路直趋明悟境。”

呆坐在板凳上的人眼珠子动了动,转而看向她。没有说话,也没有再做其它动作,不知道是被自己说动了,还是怎么…

应载雪抿唇。

她似乎不善于安慰人。

“大道泛兮,其可左右。”

引用自《道德经》第三十四章,原句:大道泛兮,其可左右。万物恃之而生而不辞,功成不名有。意思是天道广大无边,万物依赖它而生,但它却不居功,体现了其无私与威严。

……

“留得五湖明月在,不愁无处下金钩。”

谚语,意思是保养好身体、保留了力量或掌握了知识、本领,就不愁达不到目的。

明代毕魏的《三报恩》和《西游记》第八十二回都有出现过(夸克~)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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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修为尽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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