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梦境访客是梦中情人??!

那次过后,阿斯代伦越来越频繁地看向我,带着几分探问和欲言又止。当然,可能是夺心魔带给我了错觉。我隐隐觉得,留给我们的时间不多了,如果无法找到治疗方法,这将成为我和阿斯代伦共度的最后时光。

林地的医师告诉我们,哈尔辛大师能够解决我们的烦恼,不过他这会儿正在地精营地里生死未卜。我不禁疑惑,大师若真有这般神奇,怎会让地精抓了去?奈何他是眼下唯一的希望,死马当活马医,我们依然踏上了寻找哈尔辛的旅程。

绕过染疫村落,跨过一座桥,嘈杂的歌声扑面而来,这想必就是目的地了。我们凭借着夺心魔蝌蚪赋予的能力,成功伪装成“真魂者”,没费口舌就进入了地精营地。

当然,它给予的惠利不会是免费的,在深入探索地精聚集所之前,我忽然被无力感侵蚀,不得不匆忙扎营。

潮湿的空气蒸烤着四肢百骸,骨骼和血肉膨胀着,随时要撑破我单薄的人形。我手脚并用爬到无人处,倚在冰凉的石头上,试图给自己降温。钝痛沿着肿胀的血管流向十指,抽走我所剩不多的精力。我喉咙发紧,不需思考就能得出结论:我们开始转化了。

我揉搓着脸颊,仿佛这样就能阻止触手冒出。大颗大颗的汗珠从我额头上滚落,却并未洇湿我的衣服,而是在刀尖溅开。

“Ch'k'l ghaik Vlaakith m' zath'ak(食脑杂种,维拉基斯的怪物)!”莱埃泽尔将刀子抵在我的脖子上,脸上的每一块肌肉都紧绷着,“我从你身上看到、我从我身上感觉到,我们失败了。”

我扬起下巴,平静地等待着刀刃进入我。我不害怕,甚至想就这样沐浴在鲜血里。然而,我越过莱埃泽尔的发顶,望见阿斯代伦痛苦的神情。

“肯定能活下去的,我们肯定能打败夺心魔,战胜困住你我的一切阴谋,获得自由,获得力量。”我笃定道,“我们只是太累了,我发誓,不会有任何怪物能夺走我们的灵魂。”

莱埃泽尔的五官缓缓舒展开来,她妥协了。

“好吧。我可以等,但记住:如果明天傍晚症状还未消除,我会终结我们所有人。”

我如释重负,长吁一口气,跌跌撞撞回到营火旁,瘫坐在睡袋上。火舌噼啪跳动着,像在呢喃难解的悼词。无论我如何抵抗,眼皮都愈来愈沉,最后像棺材一样重重落了盖。

听说人快死的时候会回光返照,这会是我又一次梦到阿斯代伦的原因吗?

不同于以前的贵族服饰,今夜的他身披金甲莅临我的梦境,美得惊心动魄。他周身闪烁着圣洁的光泽,款款向我走来,单膝跪在我枕边,轻轻抬手就拨开了环绕着我的厚重死气,除祛我的病态。

“我来得正是时候,你开始转化了。”

他低沉的声音充满了磁性,撬开了我记忆的舱门。我认出了他,那个将我从夺心魔贮囊中解放、又在我即将坠亡时接住我的人。

他仿佛听到了我的心声,莞尔一笑。“这次我又来救你了。”

“别担心,你不会变成夺心魔,有我在的时候就不会。我会保护你的。”

我定定地端详着他的脸——他救我于水火之中,理应收割我所有的感激与信任;可我很清楚,我如此轻易就接受他的存在,完全是因为这副模样,而我也不受控制地将一笔笔情感都记在了阿斯代伦头上。

我苦笑着,握住他向我伸出的手。

他果然不是阿斯代伦。

“他”向我讲述藏在我身体里的力量,神色淡然,言辞朴素。我安静地笑着,暗自想象着他的演绎方式。

“我会接受潜能。”我承诺过的,我不会让任何怪物夺走他。

或许“他”也没想到我这么干脆,被喉尖上未出口的劝说之辞噎了片刻,而后颔首微笑:“很好。”

“我得走了,敌人正在逼近。我会回来的。”

“他”的声音变得空灵,我也被推出了梦境,遁入无意识的空白。

一夜好梦消解了我全部的难受,却没能驱除满腹担忧。我睁开眼睛第一件事就是检查阿斯代伦的情况,谢天谢地,他安然无恙。

“早安。”

“一大早就能见到你实在是令人愉悦。”阿斯代伦抬起眉毛,“昨晚我做了一个特别奇怪的梦:有一个访客答应要保护我,还说我们脑袋里的寄生虫可以提供强大的力量。”

“访客?那你认识他吗?”

他眨眨眼:“啊?我还以为你也做了类似的梦。”

“我的确做了类似的梦,我只是有些困惑……呃,你的这位访客,他是我们熟悉的人吗?”

他意味深长地上下打量着我,不怀好意地笑了起来:“喔?听起来,你梦到的是我们当中的一位?”

“怎么可能?”我矢口否认,皱着眉头生硬地转移了话题,“我梦到谁没有任何意义,我们更应该在意的是夺心魔蝌蚪能把我们带到何方。”

他笑意里的轻浮逐渐褪去:“那就看看它们能为我们做些什么吧。”

我掏出之前从尸体上搜刮到的寄生虫标本:“我会做第一个吃螃蟹的人,一旦证明这项交易是安全的,我会把其他标本都给你。”话毕,我向夺心魔蝌蚪敞开了思维。

眨眼间,我的头便产生了强烈的胀痛。我感受到了潜能的存在——纯粹、汹涌,挤满我的大脑,沿着密布的血管冲向身体各处。随后,肿胀感消去,能量溶解进入我的血液。

我做了个深呼吸,对上阿斯代伦的视线,他比我还要庆幸:“一根触手也没有出现,看来这项试验很成功。你感觉怎么样?”

“老实说,还不错。”

“太好了,我也迫不及待要尝试一下了。”

我翻找到几日里收集到的所有寄生虫,一股脑塞进他怀里:“都是你的,随便用。”

他张了张嘴,大概是被我的举动惊到了,半晌才犹豫地问:“……你是真的感觉没问题,对吧?”

我瘪起嘴装作委屈:“你不相信我吗?”

“不不不,你实在太慷慨了,让人有些难以置信。”阿斯代伦讪笑着,取出一只寄生虫,小心翼翼地使用起来。

随着一道白光亮起,夺心魔蝌蚪从他手上消失。他的皮肤表面浮出黑色的网状,又缓缓将其吸收,恢复原本的洁净。笼在他身上的光芒也逐渐消散,成为他的一部分。

可怖的变化在他身上显得如此性感。我心中生出隐秘的快意:我和他就像交换秘密那样,偷偷分享着他人无法理解的力量,纵容着彼此。我们前所未有的亲近。

在我的注目下,阿斯代伦结束了强化。他活动着筋骨,摩拳擦掌道:“休息好了吧!我们去伤害别人吧。”

“好呢,我最亲爱、最强大的旅伴。”

我们再次踏进地精营内室。

哈尔辛被藏得太深了,而且这群地精太没礼貌了,所以我听从了阿斯代伦的建议,直接打了进去。我还算心软,只把他们打得半死不活再无从造孽,还是给他们留了一口气。其中有一位女卓尔,我对她颇具好感,可她铁了心要攻打林地,无可奈何之下,我将她打晕,还夺走了她的靴子。

我们绕了一圈又一圈,捡垃圾捡到背包临近超重,才闻着野兽味儿找去了座狼兽栏,见到了被关押的哈……哈?一头熊?

好吧,熊至少比善变的人类要可爱得多,我二话不说,对着看守的地精一顿输出。巨熊领会到我的友善,一头撞破了牢笼,将离他最近的敌人挠成了一摊碎肉。刚进入座狼兽栏我便吩咐盖尔使用秘法锁,现在的战斗不过是瓮中捉鳖。不消一会儿,房间里就只剩下满地内脏。

我揉了揉发酸的肩膀,嘟囔道:“我原以为找到了传说中的哈尔辛大师呢。”

话音刚落,面前毛茸茸的洞熊忽地支起前腿站了起来,变成了一个壮硕的男人。“哦,朋友,我欠你一句谢谢,我是德鲁伊哈尔辛,或许就是你要找的人。”

我倒吸一口凉气,赶紧道歉:“大师,我刚才没想冒犯您。”

阿斯代伦“噗嗤”笑出声:“看来你在这方面比我更有天赋。”

“没事的。”哈尔辛毫不介怀,露出慈爱的微笑,“叫我哈尔辛就行,让拯救我的人使用敬语未免太不合理。”

或许因为他的巍峨、或许是他作为大德鲁伊的威严感,我很自然地萌生了信赖感:“我需要跟您坦白,有一只夺心魔蝌蚪感染了我,内蒂医生说您能帮我解决寄生虫问题。”闻言,哈尔辛微微蹙眉。

“愿橡树之父保佑你。”他抬手至我脑袋高度,用我所不知的咒术诊断着我的大脑,紧接着,他的脸色变得凝重,“有人用非常强大的魔法修改了夺心魔蝌蚪,借以控制被感染的人。我很抱歉,我无法接触这种魔法,这就意味着我无法治疗你。”

我用余光瞄了一眼阿斯代伦,他似乎有些失望,我心中一紧。

哈尔辛继续说道:“我没能达到我来这里的目的,找到治疗夺心魔蝌蚪的方法,但我发现了他们的来源。那帮邪教徒说要把全部俘虏送去月出之塔。”

我若有所思:“那你能跟我一起去月出吗?”

“我也希望我可以,然而我有一些血债需要清理。”

“血债?你要报复伤害过你的地精吗?”

哈尔辛纠正说:“不能称之为报复,我只是想要保护林地。我绝不允许这群屠夫威胁我的林地。”

我解开秘法锁,踹开座狼兽栏的门,一股更加浓烈的血腥味立刻挤了进来。我指了指外面成堆的尸体:“杀光了哦~!”

“……”

我无辜地眨眨眼:“现在可以跟我一起去月出之塔了吗?”

阿斯代伦斜睨我一眼,显然是在表达不满。我们花了好些工夫清除障碍,可大师并不能解决我们的问题,营地也不需要供养更多奇形怪状的流浪汉。

我挪到他旁边,拍拍他的肩,低声道:“他能变成那么大一头熊,不光增加了我们的战斗力,还能帮我们搬行李;更何况,他似乎了解很多有用的信息。”

“亲爱的,我没有要反对你的意思。你实在太善良了,我担心引来不必要的麻烦。”

“不,我想彻底瓦解夺心魔的阴谋,我希望你……我们能彻底自由。”

阿斯代伦嘴角微动,轻轻吐出一口气,说:“好吧,我听你的。”

听到他的答案,我愉快地抿嘴偷笑,准备离开这是非之地。转身撞进哈尔辛厚实的胸膛,我这才恍惚记起,还没给他回答问题的机会。我挠了挠后脑勺,尴尬找补道:“那什么……哈大师,你被关了这么久肯定也累了吧?而且肯定很担心林地的情况吧?不然咱先回去看看,等你休息好了再做决定?”

“好,我们明天再讨论你的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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