防爆盾反射着冷冽的金属光泽,空气中弥漫着紧张的火药味,自由堡垒的走廊被二十多名全副武装的清理部队成员堵得水泄不通。
松永要一郎站在队伍最后方,手中能量枪的保险栓已经弹开。当电梯门滑开的瞬间,所有武器同时上膛的声音如潮水般响起,在密闭的走廊里形成令人窒息的回音。
石堀光彦缓步走出电梯,肩头趴着小黑,他的脚步声在突然寂静的走廊里异常清晰,每一步都像是踩在在场所有人的神经上。他漫不经心地扫视了一圈对准自己的枪口,嘴角勾起一个不带温度的微笑,那笑容让最前排的士兵不自觉地后退了半步。
“阵仗不小啊,管理官。”他的声音里带着某种金属质感的回响,仿佛有另一个更深沉的声音在同步说话,“我不过请了三个月假而已。”
松永的太阳穴突突跳动,额头上渗出细密的汗珠,他强迫自己保持威严的姿态,但握着枪的手却在微微颤抖,“站在原地别动!你被拘留了,就你带异生兽进入基地这一条就足够——”
“嘘。”石堀竖起一根手指,这个简单的动作像是触发了某种连锁反应,走廊里所有电子武器同时发出刺耳的警报声,接着像被无形大手捏碎般扭曲变形。能量武器更惨,储能装置直接熔毁,冒着刺鼻的黑烟从士兵手中跌落,在地板上发出沉闷的撞击声。
走廊上的部队骚动起来,有人发出惊恐的抽气声,但没人敢再上前一步。石堀闲庭信步般走向管理员,清理部队成员如红海般分开,防爆盾相互碰撞发出慌乱的声响。小黑发出愉悦的咔嗒声,触须愉悦地摆动,像是在嘲笑这些人类的无力。
“我说,”石堀继续向前走,清理部队都不自觉地后退,“你们是不是搞错了什么?”他的瞳孔开始泛出猩红光芒,每一步都在金属地板上留下浅浅的焦痕。
“我不是来请求重新加入的,我是来通知你们——”石堀在松永面前停下,居高临下地看着这个曾经让他不得不伪装恭敬的人类,“从今天起,夜袭队的行动由我直接监管,你们那些可笑的小秘密,我不管,但若再有人妨碍我和我的队友...”
他没有说完,只是轻轻弹了下手指,走廊尽头的防爆门,足以抵挡□□袭击,瞬间化为齑粉,飘散在空气中。
松永的脸色变得惨白,嘴唇不受控制地颤抖,但依然强撑着威严,“你...你以为TLT会屈服于这种威胁?我们有对付适能者的预案!”
“预案?”石堀大笑,笑声中带着令人毛骨悚然的共鸣音,震得走廊的灯光忽明忽暗,“你是说藏在北海道基地的那些玩具?还是吉良泽优那个小预知者的幻想?”
他忽然凑近松永,声音压低到只有周围几人能听见,“让我告诉你一个事实,管理官,我毁灭过的文明比你们的历史还长,M80只是其中最微不足道的一个,如果我想,这个星球现在就已经是一团等离子体了。”
松永管理员脑中自动显示出地球的立体模型。石堀打了个响指,模型立刻变成一片火海,各大城市相继亮起代表毁灭的红点,东京塔在烈焰中扭曲倒塌的画面清晰得令人作呕。
冷汗顺着松永的鬓角滑下,他张开嘴,却发不出声音。某种超越人类理解的力量正压迫着他的声带,如同被猛兽盯上的猎物本能地僵直。
“够了。”走廊尽头传来平静的声音。吉良泽优不知何时出现在那里,苍白的面容在应急灯下几乎透明,“松永管理官,请让你的部下退下。”
石堀略微挑眉,解除了对松永的压制,后退一步整理了下袖口,“啊,我们的预知者大人,听说你认为我是‘拯救一切的关键’?”
吉良泽优缓步走近,直视石堀猩红的双眼,“黑暗正在聚集,比你更古老的黑暗,TLT需要你,正如你需要TLT的资源。”
这番对话让清理部队的士兵们面面相觑。他们中的大多数人甚至不知道“黑暗扎基”的存在,更不明白为什么高层会对一个失踪三个月的分析员如此忌惮。
“资源,嗯?”石堀玩味着这个词,手指轻轻敲击着大腿外侧,“比如?”
“完全的行动自主权。”吉良泽优说,声音平稳得像在读一份早已准备好的清单,“夜袭队指挥权升级为S级,直接对最高议会负责,解出对夜袭队A组的特别监视,恢复队员的全部权限,以及...”他顿了顿,目光扫过小黑,“对你那只‘宠物’的官方认可。”
松永猛地转头,“吉良泽!你无权——”
“这些不够。”石堀打断他,却对吉良泽优的提议感到一丝惊讶——这个预知者比他想象的更了解情况,“我还要取回我所有的设备,撤销对夜袭队的所有监视,以及...”他露出一个嗜血的笑容,“松永管理官今后与夜袭队的所有通讯,必须通过吉良泽优中转。”
最后这个条件明显是为了报复,松永的脸涨成猪肝色,但吉良泽优已经点头,“可以接受。”
“你疯了!”松永终于找回自己的声音,“他是黑暗扎基!是比异生兽危险百倍能够毁灭星球的存在!”
石堀突然失去兴趣般转身,黑色风衣下摆在空气中划出凌厉的弧线,“讨论结束,条件明天生效。”他走向指挥室方向,又停下补充,“对了,告诉厨房,平木诗织喜欢的草莓蛋糕每周供应三次,这是命令,不是请求。”
清理部队自动分开一条路,没人敢阻拦这个谈笑间就能瓦解他们全部武装的存在。士兵们的眼神中混杂着恐惧、敬畏和困惑,有人甚至不自觉地低下头。直到石堀的背影消失在拐角,松永才像泄了气的皮球般靠在墙上。
“你知不知道你刚刚把人类命运交给了什么?”他嘶哑地质问吉良泽优,声音中充满挫败。
预知者望向石堀离去的方向,“比命运更重要的东西。”他轻声说,“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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指挥室的门滑开时,夜袭队全员立刻从座位上弹起。他们显然已经通过监控看到了走廊里发生的一切,夜袭队成员面面相觑。
这个傲慢、狂妄、目中无人的存在,真的是那个低调温和的石堀光彦?那个会耐心教平木调试设备,帮孤门整理报告,陪和仓下棋的完美队友?
石堀若无其事地走向自己的工位,顺手从平木诗织的零食盘里拿了块饼干,咬了一口后嫌弃地皱眉,“问题解决了,从明天起你们会有更多行动自由。”
小黑跳下来,好奇地嗅着空气中残留的紧张气息,六只眼睛滴溜溜地转着,似乎很享受这种氛围。
“你...你刚才...”平木诗织结结巴巴地说不出完整句子。
“展现了真实面目?”石堀替她说完,舒服地靠在椅背上,这个姿势让他看起来比平时更加危险,“十年了,装个温顺的技术员也挺累的。”
西条凪突然冷笑一声,目光警惕试图看穿这个突然变陌生的队友,“所以现在不装了?未知之手的戏码?”
“从来都不是戏码,副队长。”石堀的瞳孔闪过一丝红光,“只是现在没必要掩饰了。”他转向和仓,语气稍微缓和,“放心,条件包括夜袭队完全自治,松永不会再插手我们的行动。”
孤门一辉若有所思,目光在石堀和进化信赖者之间游移,“你为什么要...帮我们争取这些?”他的问题直指核心,没有恐惧,只有真诚的疑惑。
石堀沉默了片刻,进化信赖者在他口袋里微微发热,像是在提醒什么。“姬矢准说得对。”他终于开口,语气罕见地少了些讥讽,“纽带需要两端都抓紧。”
这句话让指挥室陷入一种奇怪的安静,夜袭队成员交换着眼神,试图理解这个曾经毁灭星球的存在突然开始关心“纽带”意味着什么。
“那个...”平木诗织突然举手,像课堂上提问的学生,试图打破凝重的气氛,“草莓蛋糕也是纽带的一部分吗?”
石堀嘴角抽动,眼中闪过一丝无奈,“那是为了补偿你那些难喝得要死的特制饮品。”
这个回答让气氛微妙地松弛下来。西条凪摇摇头,走回自己的工位,但紧绷的肩膀已经放松了些;和仓队长轻咳一声,开始整理明日任务简报,嘴角却微微上扬;孤门一辉则偷偷给小黑塞了块饼干,换来六只眼睛开心的闪烁。
石堀看着这一幕,某种陌生的温暖感在胸腔扩散。他想起M80那些被删除的记忆碎片——来访者孩童们偷偷来找他说话,某个科学家偷偷调整参数减轻他的痛苦,议会大厅角落里总是多放一份的能量补给...也许光明与黑暗从来都不是非此即彼的选择。
“对了,”他打开电脑,语气重新变得轻松,手指在键盘上敲击出一串流畅的节奏,“我看了最近的异生兽活动报告,有人在刻意引导它们进化,而且手法很专业。”他调出一组数据,屏幕上闪烁着复杂的波形图,“像是...熟悉我控制方式的人做的。”
夜袭队立刻围拢过来,连西条凪都暂时放下了戒备。在闪烁的屏幕前,他们暂时忘记了刚才的震撼场面,回到了最熟悉的工作模式——团队协作,分析威胁,制定计划。
石堀的目光扫过每个队友专注的脸庞。这是他第一次,不再思考如何毁灭或利用这些人类,而是如何...保护他们。
这个转变如此自然,连他自己都感到惊讶。
这感觉,他想,或许就是姬矢准所说的“纽带”,而令人意外的是,他并不讨厌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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