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孙朝忠回到房间休息,他把自己的愁锁眉头的脸映在一面镜子里,陷入了沉思。为什么梁经纶可以看出来这种他自己都不敢确定的事?而且还给他忠告?那天长衫上沾满谢木兰的血的在精神上业已告别了什么的他,为什么这时候又愿意给自己忠告了呢?难道说,这也是一种善意的劝诫,让他不要再效忠于……可是除了这么做,他还能选择什么呢?他把梁经纶送给他的那本书翻了不知多少遍,可是每打开一次都只能读完不超过两页,最终他决定包起来还给梁经纶,里面夹一张纸条:“你的好意我心领了。梁复生已经死了,可孙朝忠还屈辱地活着。祝贺你,你比从前更自由了。我是有罪之人,怎么活着都不为过。”之后,他又把包裹拆开,把纸条撕碎扔掉了,只把书寄了过去。
寄出东西之后,孙朝忠意识到自己还是想太多,当务之急是考虑怎么应对可能由于“人格切换”带来的麻烦和危险。让孙朝忠感到苦恼的是,他没有办法控制自己这所谓的“人格切换”的时机。虽然目前为止可以说还没有坏什么事,但每次醒来时的惊吓和随之而来的数不清的困惑的感觉让他感到,这会是很难习惯的事。
要不要报告建丰同志?但这目前还没有影响到在铁血救国会工作的苗头,不涉及公务不好向上汇报。
要不要找个专业人员咨询一下?北平资源这么紧缺,哪有那种专业人士呢?而且他的工作这么紧张和重要,肯定也脱不开身去别的地方甚至国外去接受治疗。
他闭上眼,模模糊糊意识到,他之前的怀疑大概并没有错,他的体内的确存在着两个人格,而自己是承担了所有心理负担的那个,如果放弃一切与命运的内心抗衡,或许就成为一个毫无情感的精确的机器了吧。这个孙朝忠,会是另外一个自己吗?
那个在自己体内的“另一个自己”是会理解自己的吗?虽然他看起来似乎确实很可靠,但不管怎样,那也是孙朝忠。不管有几重人格,他,绝不会背叛自己,绝不会不了解自己。因此他倒觉得,双重人格对他的意义或许也并不大。
夜深了。他渐渐地身体又有点发冷,他想到今天徐铁英手掌传来的温度,不由得又蜷缩了一下身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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