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魏无羡睡醒后迷迷瞪瞪搂着蓝忘机俯靠在他背上走出房门,却见厅堂围坐着一些人,登时将剩下的一点睡意全惊走了。
“你……你们……怎地来了?”魏无羡瞪大双眸,飞速收回圈着蓝忘机的手臂。虽说自己一向胆大妄为,可也不能在小辈们面前过于放肆吧?
没错,厅堂内正襟危坐的正是思追、景仪等少年。他们各自收到传讯符时,都以为是魏前辈召集他们来此小聚。毕竟魏前辈最喜热闹,必定不习惯云深不知处这清冷的除夕。待他们兴冲冲约齐了赶到静室时,却只见含光君一人端坐案前执卷静读,顿感室内竟比户外还寒了几分。
恭恭敬敬见礼之后,一个个安安静静坐下,内心却十二万分期盼魏前辈赶紧出现,毕竟愈坐愈冷的感觉实在是折磨人。
魏无羡专程将我们叫来,那他自己去哪了?进房取东西?洗漱?还是?……少年们脑中盘旋过十几种选项,然后听含光君道出了他们最难以置信的那个答案。
是在他们落座约一炷香工夫后,景仪按捺不住问的:“含光君,那个……魏前辈怎地还不出来?”
“在睡觉,噤声。”蓝忘机答道,声音低沉,语气干脆,不容置喙。
啊?……少年们无声地张大了嘴巴,随即个个敛声屏气,就连略微挪动身体也不敢,生怕一不小心出现声响,别提有多难受了。
景仪忍不住在心里犯嘀咕,这魏前辈搞什么鬼?一道传讯符将我们召来,自己倒好,在房里呼呼大睡,却将我们扔在这尴尬的境地。亏我还对堂弟们大吹特吹他有多有趣多好玩呢,这会好了,牛皮吹破了,唉!幸好含光君并未一直在厅堂坐着,中途似乎去小厨房忙碌了一段时间,否则我们几个一定会被这寒气冻死。呸呸呸,大过年的说什么死呀活的。
捱过半个多时辰,当众少年牵挂的“不负责任”的魏前辈出现时,他们听到了更不可思议的那句话:“你们怎地来了?”
景仪腹诽:我们怎地来了?你说我们怎地来了?啊,不对,看此情形,魏前辈似乎的确不知我们会来,难道传讯符是……含光君发的?不——会——吧?
景仪悄悄望了望其他少年,发觉大家都在偷瞄含光君。哈哈,不是只我一人如此揣度!
通过魏前辈与含光君一来一回的问答,少年们算是搞清楚了事情的来龙去脉。
原来,蓝忘机想让魏无羡过一个热闹的除夕,便打算在静室举办一场小家宴;他不知魏无羡何时会醒来,想等他一睡醒便遇上惊喜,就提前将小辈们召了过来。可苦了这些少年,生生被含光君的高冷气场冰冻了半个多时辰。心细的少年还发觉,自魏前辈出来之后,含光君周遭的空气似乎也没那么冷了,隐隐还透着丝丝暖意呢。
有了魏无羡的存在,厅堂很快热闹起来。方才噤若寒蝉的少年们逐渐放松,在魏前辈的带动下,慢慢趋于活跃。大家一起动手拿碗取碟,端菜送汤,一会儿便开出一席静室小家宴。
与大厅的家宴不同,此处的菜肴色彩鲜艳,式样丰富,看着就让人胃口大开。魏无羡一看便知是蓝湛趁他熟睡时精心烹制的,内心像是被什么攥着,酸酸胀胀的。他很想如平日那般,倏地蹦起,圈住某人脖颈,在他脸颊或耳垂印上自己的薄唇。不过此刻显然不能。他堪堪收住即将揽上蓝湛肩膀的手,定定地瞅了他一会,这才指挥小辈们斟酒倒茶。
倒茶自然毫无问题。不过被指派斟酒的景仪犹犹豫豫地望向含光君,迟迟不敢动手。
“除夕破例。”蓝忘机干脆有力的四个字打消了众人的顾虑,除个别不善饮酒的,人人面前都摆了一盅酒。当然,这“个别”之中亦包括含光君。说实在的,魏无羡不是不想再看看蓝湛醉酒的模样,只是他醉酒之后虽是有趣却又很是任性,短暂的睡眠之后便是各种不靠谱。魏无羡可不愿看他在小辈面前失态。
那么可爱的含光君,就该留与我魏婴一人独享,其他人,哼哼,谁也别想看……魏无羡想着想着,噗嗤笑出了声。一时全桌的目光都汇集在他身上。
“魏前辈,您笑什么?”景仪问道。
“保密!”魏无羡狡黠地眨了眨眼眸。
“小气!”景仪撇了撇嘴。
“咳咳!待会我要放烟花,听说某些小朋友不想看哦。”魏无羡斜了景仪一眼,悠悠说道。
“魏前辈最大方也最厉害,魏前辈是天下最最厉害的公子,你们说是不是?”景仪急急更正。
众少年很给面子地齐声答道:“是!”说罢个个开怀畅笑。
哪知他们“天下最最厉害”的魏前辈并不买账:“哦?是吗?我是天下最最厉害的公子?那么请问,含光君又当如何?”
啊?送命题啊!少年们面面相觑。
“含光君是天下最最厉害的仙督。”一个略显稚嫩的嗓音解救了大家。这是谁呢?原来是家宴上一直缠着景仪打听魏前辈的那位小少年啊。景仪与这位堂弟投缘,便带他来了静室,好让他有机会与魏前辈接触。
“哎呦,小家伙,厉害了!你叫什么名字啊?我似乎从未见过你,你没跟他们一起修习吗?”魏无羡有些讶异。
“魏前辈,我叫蓝景佑,之前一直居住外地,刚回云深。”蓝景佑起身施礼,恭恭敬敬回答魏无羡的问话,“不过,年后我就不走了,留在云深跟着您与含光君修习。”
“景佑是吧?以后多跟着思追哥哥一起修习,保管你成为云深不知处的翩翩公子、佼佼修士。还有,少跟你景仪哥哥在一起。”魏无羡一本正经道。
“为何?”景仪景佑异口同声问道。
“因为他……与我一样——坏,哈哈哈……”魏无羡绷不住了,乐得直不起腰,一侧身歪在了蓝忘机肩头。
景仪景佑听傻了。一个抓着后颈,心道:魏前辈这是夸我呢夸我呢还是夸我呢?一个则摸着后脑勺,心道:魏前辈这是在贬斥景仪哥哥吗?怎地还捎带上他自己啊?这语气,这神情,也不像是在贬啊?倒像是……“惺惺相惜”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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