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乐意识到自己的网名暴露了，但还是有些云里雾里，问道：“你是哪位？”

“阿尔法大笨蛋。”

“等等。”常乐瞪大眼睛，“阿尔法指的是大皇子？我一直以为只是你的游戏ID。”

空气突然安静。

卢卡斯的表情略显别扭，安德烈的目光在两虫之间徘徊，希尔文虽然看不见，但也敏锐地察觉到气氛的变化。

卢卡斯干咳一声，向众虫解释道：“我们在BS里组队很久了，一直没什么机会见面。”

BS，全称Bullet Storm（子弹风暴），是一款风靡虫族社会的枪战射击类游戏。

常乐尴尬地解释：“游戏里我懒得捏脸，直接扫描了自己的面部数据......”

所以卢卡斯一眼就认出了他。

卢卡斯的目光在常乐和希尔文之间游移，一个惊虫的猜测逐渐成形。

如果说拍卖会上买下希尔文的是常乐而非周烬，那么他之前所有的推测都要推翻。

真正对希尔文有意的不是周烬，而是常乐本虫，他借用米多家族的财富完成了这场拍卖。

“你和希尔文......”卢卡斯谨慎地开口，“你们是不是......”

“我们该回去了。”常乐突兀地打断，一把握住希尔文的轮椅扶手，“游戏的事改天再聊。”

不等卢卡斯回应，常乐已经推着轮椅快步走向星舰。

他的心跳如擂鼓，生怕卢卡斯下一句就揭穿他雄虫的身份。

要知道BS游戏里的性别是无法隐藏的，因为曾经发生过雌虫冒充雄虫网恋诈骗案件，所有账号性别信息都是公开显示的。

卢卡斯一直都知道他是雄虫，而安德烈和卢卡斯交情匪浅。

他预感到自己身份的秘密恐怕隐藏不了多久了。

夕阳将他们的影子拉得很长，在宫门前的大理石地面上投下一道交叠的剪影。

星舰舱内，希尔文侧头转向常乐所在的方向，这是他第一次察觉到常乐如此明显的失态，他竟然失礼地打断了二皇子说话。

“怎么了？”希尔文疑惑道，“你和二皇子殿下有什么过节吗？”

常乐正忙着设置自动驾驶，闻言手指一抖，差点按错按钮。

“没有的事！”他急忙解释，“我就是......饿了，想早点回去吃饭。”

星舰平稳升空，短暂的沉默过后，希尔文忽然开口：“你觉得二皇子殿下怎么样？”。

这个莫名在意的问题问出来后，他自己都感到有些匪夷所思。

常乐全神贯注地盯着航线设定，不假思索地回答：“不怎么样，游戏打得特别菜，还总不听指挥。”他语气不自觉带上几分得意，补充道：“比我差远了。”

“啊？”希尔文明显怔住，露出茫然的表情。

......

皇宫寝殿内，金丝床幔随着卢卡斯的辗转发出细微的摩擦声，卢卡斯仰面躺在宽大的床榻上，被褥被他搅得一片凌乱。

他猛地从床上坐起身来，月光映照着他不悦的脸色。

光脑屏幕在黑暗中亮起，最近一个月的聊天记录呈现出来：

[卢卡斯：今晚开黑吗？]

[常乐：最近有事，改天吧]

[卢卡斯：新赛季开始了。]

[常乐：暂时不玩。]

[卢卡斯：在吗在吗？战队赛缺人。]

[常乐：真的没空。]

常乐开始拒绝的时间节点，精准对应着希尔文出事。卢卡斯的手指攥紧了被角，胸口泛起一阵酸涩的闷痛。

“原来是这样......”他苦笑着喃喃自语，他还天真以为对方只是学业繁忙，或者暂时对游戏失去兴趣，没想到在他拒绝自己邀请的日子里，在为另一个雌虫忙碌。

记忆闪回拍卖会那晚，他坐在包厢里，看着竞价牌一次次举起。

当价格飙升到九千八百万时，他放下竞价牌，对身边的安德烈说：“别耽误令弟去过好日子了。”

现在想来，这句话简直讽刺，他亲手把心仪的虫推给了情敌，还自以为是在成虫之美。

卢卡斯仰头倒在枕头上，用手臂遮住眼睛，他盯着穹顶的浮雕，自嘲地笑了。

光脑继续显示更早的聊天记录：

[卢卡斯：你什么时候有空，我们见一面呗。]

[常乐：最近做实验太忙了QAQ]

[卢卡斯：好吧，打游戏吗？]

[常乐：上号。]

[卢卡斯：最近有一家新开的星际餐厅很好吃。]

[常乐：哪家？我有空的时候去试试。]

[卢卡斯：有点贵，我请你吃吧。]

[常乐：嘿嘿不用啦，我社恐。]

[常乐：上号吗？]

[卢卡斯：这就来。]

[卢卡斯：皇家花园有一个还不错的绘画展，来不来？]

[常乐：不爱看画诶]

[卢卡斯：你就是存心不想和我见面是吧。]

[卢卡斯：这样有意思吗？]

......

[卢卡斯：上号？]

[常乐：来了！]

每一条回复都干脆利落，界限分明，毫不拖泥带水。

卢卡斯烦躁地关闭光屏，在黑暗中睁着眼睛。他忽然意识到，自己这两年的单相思简直像个笑话。

明明他告诉了对方名字，可常乐还是没办法认出他，哪怕他上了那么多次杂志、新闻、电视，对方还是没有联想到他的身份，单纯就是对他这个虫毫无兴趣。

最讽刺的是，他连指责对方渣虫的立场都没有。

常乐从未给过他希望，也没有任何暧昧的暗示，那些游戏里的默契配合，深夜的开黑聊天，都只是他一厢情愿地赋予了特殊意义。

想到这里，他更加憋闷了，只想开几把游戏大杀四方。

卢卡斯烦躁地登入BS，系统将他匹配进一局4v4的排位赛。左侧的队友列表按等级从高到低排列，顶端是赫然显示着名为“奇变偶不变”的ID，头像框是显眼的巅峰段位徽章。

开局跳伞时，卢卡斯操作的狙击手就偏离了预定航线。落地后他连续三次打空弹匣，还误伤了两名正在交战的队友。

队伍频道里，“奇变偶不变”发来一串省略号，随后开启了单兵作战模式。

卢卡斯死亡后没有立马退出游戏，切换到“奇变偶不变”的观战视角，只见这个队友行云流水地穿梭在废墟间，每次开镜都精准预判敌人的走位，操作完美得不可思议。

在1v4个队伍的绝对劣势下，“奇变偶不变”利用烟雾弹掩护，一个漂亮的滑铲接爆头完成双杀，最终以第三名结束比赛。

结算界面弹出时，系统提示他因消极比赛被“奇变偶不变”举报，卢卡斯气得将光脑重重拍在床上，却又无法反驳这个判定。

第二局匹配时，那个熟悉的ID出现在敌方阵营。

“奇变偶不变”显然也认出了他，开场就直奔卢卡斯的降落点。

两虫在废弃加油站相逢的瞬间，对方一记教科书般的甩狙，子弹穿过加油机的缝隙精准爆头。

[全部]阿尔法大笨蛋：你有病？

[全部]奇变偶不变：菜就多练。

卢卡斯气得手指发抖，立刻退出游戏发送好友申请。

申请自动通过后他直接开启语音乱炸：“你算什么东西？不就是游戏打得好点吗，有什么了不起的......”

接下来的十分钟里，他将这段时间积攒的郁结尽数倾泻。

好友冤死战场，哥哥处处打压，常乐的冷漠拒绝，拍卖会错失良机，单恋无疾而终。

说到最后，声音已经有几分哽咽。

他一股脑发泄完才惊觉失态，即使再讨厌这个嘲讽他的虫，对方也不该承受他这堆情绪垃圾。

卢卡斯沉默片刻，给对方转了十万星币，附言只有简短的“对不起”。

转账成功的提示音刚落，新消息就弹了出来：“请问需要游戏陪玩吗？”

卢卡斯：？

......

厨房里，常乐背靠着料理台，光脑屏幕的荧光映在他略显紧绷的脸上，他反复删改了几次，终于发出那条消息：

[拜托了，千万别在任何虫面前暴露我的雄虫身份，尤其是对希尔文和安德烈。]

消息显示已读，过了五分钟，卢卡斯的回复才跳出来：[你是不是喜欢希尔文？]

常乐果断回复：[是。]

光脑立即闪烁起来，[那你直接坦白你是雄虫不就得了，他肯定高兴。]

[你不懂，总之这件事绝对不能透露，答应我好吗？]

[行吧。]

常乐如释重负，他清楚这个秘密不可能永远保守着，但那天到来之前，他还是想尽力隐瞒。

至少要等到希尔文能重见光明，能重新站立行走，到时候如果他执意要走，也能看得清路，迈得开步伐。

常乐将炖好的汤端到餐厅，热气在灯光下氤氲成雾。

“今天的检查结果怎么样？”常乐一边盛汤一边问道。

希尔文接过碗，“医生说翅翼伤口已经完全愈合了，眼睛感染也控制得很好，下周就可以安排手术，成功率很高。”

常乐的嘴角疯狂上扬：“太好了！”

“多亏了你准备的信息素药剂和修复舱。”希尔文停顿片刻，“这些......花费不小吧？我以后都会还给你的。”

常乐笑着岔开话题：“对了，我也有个好消息要告诉你。”他凑近了些，“我今天问了教授，他说西西里星球出产的一种特殊矿石，可以促进翅翼再生。”

希尔文的手指蓦地收紧，汤勺撞在碗壁上发出清脆的声响：“你是说......我的翅翼有可能......”

“虽然这种矿石很稀有，但我会想办法。”常乐笃定地说，“等你眼睛和腿好了，我们就去西西里。”

希尔文低下头，银发垂落遮住了他的表情。

“常乐，你没必要为我做到这种地步。”金钱上的花费，迟早有一天能偿清，但对方在他身上耗费的心意和时间，他是真的还不起。

“我乐意。”常乐的回答简单直接。

收到评论和营养液了，爱你们[星星眼][加油]原来大家没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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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当局者迷